第九十四章 越來越亮
孟傳樂不想再欺騙他：「是他，他來與牛老師討論些學術問題。」
張南笙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他這個時候來，看來不是什麼好事。有些事情，我還是猜到了：牛教授一語成讖。」
孟傳樂心裡一震，「你怎麼這麼想？」
張南笙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說實話吧！我昨天打聽到了，國安局收繳了天文望遠鏡。你們心裡肯定明白是怎麼回事。移動通信受限，互聯網關閉，這還用問嗎？可我的工作性質不同，不但不能起鬨，還不能讓別人鬧出事來。我也是個有尊嚴的人，你們放心好了，我會值守到最後一刻。不過，請告訴我一聲時間，我抽時間回去看一眼妻兒老小。」
鍾秀秀眼淚奪眶而出。儘管她不太喜歡他，但此時，張南笙的表現令她深受感動。
她再也不想隱瞞他，她相信他的定力。「後晚十一點多。」她輕輕地說，似乎又不想讓他聽到。
張南笙眨了眨眼睛：「這麼快？好，謝謝。你們都這麼淡定，我不會輸給你們。我去巡邏了，再見！」
孟傳樂也忍不住流出淚來。
他給張南笙敬了一個禮：「張隊，保重。」
張南笙端端正正地給他回了一個禮：「保重！」
望著張南笙遠去的背影，孟傳樂想到了一句名言：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張南笙能算是一個勇士，儘管這個戰場沒有槍炮，沒有銷煙，可更需要勇氣面對。
像劉遠強說的，假若只是幾分鐘，一切化為青煙，那倒沒什麼恐懼可言。可這滅頂的災難來臨之前，偏偏留下時間讓你去思考，讓你去扼腕，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張南笙在這關頭，仍能忠於職守，的的確確稱得上勇士！
孟傳樂輕聲對鍾秀秀說：「回去吧，再遇到他我會崩潰的。」
此時，防空警報聲音響切整個市區，大家知道這是演習。
廣播里不斷說到：「請各位市民迅速離開建築物，到指定的避難區域，在掩體里蹲坐。緊閉雙眼，不要站立，不要把身體置於掩體之外……」
許多人按照避險的要求，在軍、警的引導下，跑向掩體處。
但還是有些人不動於衷。
孟傳樂有些擔憂：「不跑的人怎麼辦？」
鍾秀秀嘆了口氣：「只有靠運氣了。上面也只能夠做到這些。即使去到避難所，九死一生的機率也不到。」
晚上，一家人全上到樓頂上面。
小行星越來越接近地球了，不再需要望遠鏡，肉眼都能看到它。
秦江怡每天都觀測它，很容易便找到它。
她指著它對大家說，「你們看，那就是它，越來越亮了。再過兩三天，天上有可能會多出一個月亮。」
虞苑芬說：「今天新聞說，它的近地點，會比原先預測的更近一些。它會不會拐彎向地球撞來呢？」
秦江怡沉默了一會兒：「很難說，所以大家要有心理準備，作最壞的打算。不過，這話可不能傳出去。」
牛天朗問：「你們的掩體都挖好了嗎？」
幾個人都說挖好了。
牛天朗接著說：「到時候我擔心警報一響，路上的人太多，擁擠起來。你們看這樣好不好：天文觀測站山下有一塊很寬的平地，西南面是不高的土山，更適合做避難處，我們一大家子人，到那裡去。大家在一起，好照應。」
王清善、高婷玉幾人都贊同。
秦江怡說：「那裡的確好，可惜遠了些。」
鍾秀秀說：「我們後天一早就出發，當作郊遊，免得中午市區行動了，就不方便啦。」
高婷玉問：「市區後天中午有行動嗎？」
鍾秀秀髮覺說露了嘴：「我是在外面聽人說的。」
「可能秀秀聽的消息是準的。我粗略計算，近日點就在以後兩、三天。」秦江怡說。
孟傳樂明白牛天朗心裡還有另一層意思，於是說：「盡量多帶些乾糧、飲水，還準備幾件厚衣服。家裡還有兩千斤大米和大豆，若真有不測，這些糧食夠挺蠻長時間。」
王清善問：「你早就準備好了？兩個天文學家在此，看來在劫難逃。我更願意相信你們，不相信媒體。」
孟傳樂說：「有備無患，有什麼相信不相信誰的。」
「是啊！」高婷玉說：「王大個，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虞苑芬也指責道：「王清善，以後你少說些不吉利的話。」
楊芷環卻問：「秦老師，它現在離我們還有多遠呢？」
「大約六七百萬公里吧。」
牛天朗的手機收到信息，他借故先下樓去。餘下的人在聽秦江怡江講那星體的運行軌道。
當孟傳樂和鍾秀秀回到房間后不久，牛天朗也進來了。
鍾秀秀立即問：「爸爸，剛才接到的是好消息嗎？」
牛天朗陰著臉：「不是好消息。」
鍾秀秀雙手掩面，便想哭起來。
「喂，喂！」牛天朗蹭了蹭她。「你先別哭，聽后再哭好不好？小孟的事解決了，不用滿貫，來去自由！」
鍾秀秀知道牛天朗此時不會再說假話來逗自己，抓住他的兩隻耳朵，搖晃著他的頭：「老牛，這個時候你還來逗我，看我不搖暈你才怪。嘻嘻！」
「真是女生外向，連你老子都不顧，只知道顧自己的老公。」
鍾秀秀放開牛天朗，過去一把抱住孟傳樂，「娃娃，這下我們可以回去了。到齊比路的第一件事，就是刮那卡里洛老兒的鼻子。」
牛天朗問：「第二件事呢？」
鍾秀秀十分得意的樣子：「呵呵，我要生個小娃娃，小小孟。」
因為孟傳樂有了齊比路的「綠卡」，他的孩子也有可能享受其待遇。
孟傳樂短暫高興之後，問牛天朗：「那秦姨呢？」
牛天朗低下頭，「後天，到最後一刻，把事情說開了，給他們選擇。願意去的，都帶走。」
孟傳樂皺眉說：「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牛天朗攤開雙手：「要不是說你掌握著終極能源的鑰匙，要不是我以死相抵，你都沒有辦法。聽說，最後是撒爾絲也投了贊成票。」
鍾秀秀說：「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