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盡量多活一個人
兩天後，牛天朗接到劉遠強的電話。
「從天文台剛剛觀測到的數據分析，你提供的情況超前可信，上級對你表示感謝。現在，各國首腦正在開視頻會議，磋商對策，我國已向聯合國提交了我們的方案。」
「不能拖了，能發射的先發射，距離越遠越主動。它現在的運行速度和軌道已經穩定。我的數據表明，碰撞地球幾乎沒有誤差，可以倒計時了。」
劉遠強要求：「你能把你的數據傳給我作參考嗎？」
「沒問題，只要你們需要！我過兩天就要離開，到近地空間站，爭取解開喚醒軌道矯正發動機的密碼。我可以把每天的數據傳給你們，這項工作由小孟和秀秀負責。你若有事要聯繫我，也請交給他倆轉告。」
「若災難真的來臨，我們的口號是：守住人類文明的尊嚴！我們的總方針是盡量多活一個人，盡量讓活著的人多活一天。因此，除了積極組織攔截外，也著手開展物資、藥品等的儲藏工作。務請你在第一時間內把確定的撞擊點告訴我們。我們還要開展群眾運動，建設掩體工程。由於各國的情況不同，應對的態度與方式也不同，我國實行有計劃，分步驟地封鎖消息，力求達到較好的效果。」
「我知道，望遠鏡已經封存了。總方針定得好啊！很務實，很有智慧。你們是管理社會的行家，一定能夠成功的。但切莫抱僥倖心理，稍稍遲疑就會錯過時機。」
「我們正在把各項工作落實到實處。」
放下電話，牛天朗不禁點頭：「很有智慧啊！」
孟傳樂和鍾秀秀問：「劉教授怎麼說？」
「面對這滅頂之災，我們的總體方針是：盡量多活一個人，盡量讓活著的人多活一天。氣概太偉大了！也很符合現實。」牛天朗拿下眼睛，擦了擦濕潤的眼睛。
他用了「我們」一詞，顯然他把自己融入地球人之中。
當天，孟傳樂注意到了，除了所有的社交平台全部關閉了以外，還因「設備維修」等原因，停止了網上購物與售票，移動支付的限額也降低了。
他明白：這是為了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關閉無線通信，阻止消息擴散，以免造成大的混亂。自己提出的循序漸進、分步實施的工作正在推進。
..
碰撞日倒數第二十天。
一早起來，秦江怡便接到了朋友、同事打來的好幾個電話，都是詢問火星新衛星的事。有人甚至問她那星星是不是朝地球飛來了。
牛天朗幾天前出差臨出門前就吩咐過她：若有人問起新天體的事，就說身體不好沒去看；可別說望遠鏡的事，別給案件偵破添亂。
因此，秦江怡也就這麼一一作了回答。其實，她自己心裡也在打鼓：那顆星星到底現在怎麼樣了？
她幾次打電話去詢問國家天文台，都得到與先前一樣的答覆。
她想打電話向國外的專家朋友問問情況，但出境的電話打不通。
她心裡在犯嘀咕：這關鍵的時刻，怎麼碰巧要封望遠鏡呢？聯想到聊吧伺服器出問題，互聯網的限制等等情況，她感覺到一定是哪不對勁。
想著、想著，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里：封鎖消息，封鎖那新天體的消息！
天啊，它一定是朝著地球奔來的！她明白這顆小行星的危害有多大。張南笙恐怖的話語，在她耳邊迴響。
她急忙跑下樓，想把她的想法告訴給孟傳樂和鍾秀秀。
可見倆小口正在說說笑笑喂蝴蝶，她又覺得不忍心。
災難來臨之前，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快快樂樂地過上每一天，這才是自己應該做的。倆小口，年紀還那麼輕，要是知道沒有了以後的日子，該有多痛苦啊！她頓時理解了上面的做法。
她為牛天朗擔心起來：都這時候了，還去出差，還能不能回來呢？要不，把這消息告訴他，讓他有個準備。
二十年的夫妻，怎麼也要有個當面訣別。想著，她拿起手機，準備按鍵。
可她又猶豫了：怎麼說才好呢？不能讓他焦慮啊。不說清楚，他不會回來；說清楚了，他急出病來，一人在外，可沒有人照顧啊。說與不說，都讓她左右為難。
天朗啊，你也太粗心了，這樣反常的事，你都不好好想一想。
哦，不對！他是天體物理學家，對這件事情，不可能不敏感。
他甚至還提醒過劉遠強！
從我發現新天體的那時候起，他的興奮就不自然。
他一定早就知道那是智能操控的結果。原來是他把我蒙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劉遠強又是什麼人？
秦江怡呆坐在椅子上，滿腦子的問題。
鍾秀秀推門進來，把她嚇了一跳。
「秦姨，在想爸爸啦？」鍾秀秀笑著問。
「鬼丫頭，我們才不像你們那麼粘！你爸爸是上京都出差嗎？」
「嗯。我送他上班機的，錯不了。怎麼？」
「他說哪天回來嗎？」
「我沒聽他說。可能過幾天吧。他每與你說嗎？」
秦江怡有些不自然，「呵呵，他好像說了。年紀大了，記憶力減退不算，人也啰嗦起來。」她盡量裝出沒事的樣子。
「秦姨啊，你知道現在是如何界定年齡段嗎？不到六十歲，都算年輕人，你的模樣，出去溜一圈的話，我爸爸准不放心，馬上得把你拖回家。」
秦江怡瞪她一眼：「無老無少的，拿你秦姨和你爸爸開心。嘻嘻，壞丫頭。」
孟傳樂走進來，抬手打鐘秀秀屁股：「壞丫頭，拿老人開心，看我怎麼教訓你。」
三人哈哈笑起來。
秦江怡忍不住問：「你們聽到街上有什麼議論嗎？」
「沒啥議論的。該買菜的買菜，該上班的上班，趁著假期，旅遊的不少。沒聽到有什麼特別的。秦姨，一會兒我們娘倆出去走走，我要幫你買幾條時髦的裙子。」
「不用買，我柜子里多著呢。」秦江怡擺擺手，「小孟，你有空的話，幫我回去搬些換洗的衣服，順便再帶幾本書過來。」
「空著呢。現在就去嗎？」
「現在就去。」秦江怡說著就要出門。
鍾秀秀撇著嘴：「別丟下我一人。我也要去。」
秦江怡瞪她一眼：「真夠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