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始

乘風九萬丈，逍遙天上仙。

濃郁的青色混沌霧氣附著在天幕之上。再往外便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寂靜虛無。

一尊妖氣衝天的巨大虛影從虛無中走來，看不清全貌卻帶著讓人窒息的兇悍。

虛影不待凝實便抬手向著天幕緩緩遞出一拳，雖遠隔數千丈卻有種一拳便能撼動天地的恐怖氣勢。

「轟隆」天地之間有雷聲回蕩……

幽州，地處慧靈天下西南，氣候溫和濕潤，多險峰大澤，民間奇談多有記載仙神傳說。

隨便一處城郊哪怕鄉野村夫也能編出一小段神仙下凡懲奸除惡的橋段，但能不能經得住推敲卻又另說。

衡陽山位於幽州以北的邊陲地帶，整條山脈如大龍橫卧蜿蜒盤旋佔地極廣。

這裡氣候濕潤終年雲霧繚繞看上去頗有些仙靈之氣。山腳一條大瀆繞過，又是一道天然屏障，算得上真正的世外之地。

以至於千百年來幾乎從未有人踏足。山上有一峰，名為小獨峰，高出雲外獨攬天上風光。

此時小獨峰上有歌聲傳出，只是那唱腔實在讓人頭疼。一位面容愁苦的青衫老人正在閉目打坐。老人聽著屋外傳來的青澀怪異唱腔忍不住眼角微跳，好像這唱腔中有心魔無數能硬生生鑽入老人心神之中，把他從虛無神定中扯回現實。

下一刻老人睜眼，眼中似有億萬星辰運轉，每一條軌跡當中彷彿都蘊含著無上大道規則，尋常人哪怕只是瞥上一眼都會深陷其中，心神乃至魂魄都將被拉扯進去然後被星辰磨滅。

「唉。。。。。」老人本就愁苦的面容隨著這聲嘆息越發紋理深刻。

「小兔崽子你能不能閉嘴。」

老人起身往靜室外大步走去，同時眼中無數星辰也緩緩消失歸於平淡。

「師父你睡醒啦」

屋外草坪上一個稚氣未脫的青衫俊逸少年正斜躺著看書。

見到人老后少年略顯詫異爬起身來，手中還拿著一本泛黃古卷，晃動間散出陣陣道韻四周光線也跟著扭曲，只是無法看清書名。

瞧見老人面帶怒意站在門口，少年「嘿嘿」一笑，剛才的怪嚎就是出自他口中。

少年名叫雲寧，是老人的徒弟，十六七歲，身材清瘦，雙目頗有靈氣。

剛要發怒的老人被少年這麼一打岔，反而愣了一下無奈說道：「為師不是在睡覺，是在修行」

「知道啦，知道啦，修行嘛，我懂的」

少年翻個白眼繼續道：「師父您老人家是神仙。要維護天下和平所以要努力修行提升自我，為了正義時刻準備著。加油哦。」

說著少年握拳收回並在胸前做一個下沉動作，同時給老人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對於少年的搞怪，老人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這十年來早已經歷了無數次了。

一開始老人還後悔過，想要把這個吵鬧的傢伙「送」走。但是極其講究命里天數的老人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老人能夠輕鬆斬斷兩人之間的命數牽連，就真能把人再送回去？

要知道，眾生之上有修士，修士頭頂懸命數，命數之中卻又蘊含天道，天道便是規矩，逾矩者從無善終。

哪怕老人一身通天修為，也不想去打破那個對於他來說本就是家規的般的「規矩」，不是不能而是能也不能。於是眨眼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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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來老人偶爾傳道，但更多時間則是丟給少年這部古卷讓他自行修習，只有每次從入定中醒來老人才會隨手指點少年修行。而對於少年的修為進展卻極少過問。

曾經少年還問過老人為何傳道卻又不考核，記得當時的雲寧剛學會一手小法術后，滿臉驚喜的衝到老人跟前，使出各種手段硬生生把入定中的老人「叫」醒，開心道：師父，師父，我現在可厲害了，你考考我。

說是考考我，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說：快給個機會讓我裝一個，然後你老人家玩命的誇我。

結果苦著臉壓制了丹田中翻騰氣海，險些岔了氣的老人顧不得胸腹間雷鳴炸響，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幸「要是早一萬年如此這般，說不定自己已經走火化灰了吧」

「考核？」

老人斜眼道：「人大自巧，狗大自咬。悟性不夠年齡來湊。只要你能活得夠久，什麼學不會？」

沾沾自喜的少年彷彿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不過少年性格開朗，也不氣惱，翻個白眼轉身繼續看書去了。

只是少年不知道，以老人的修為，只需隨意一撇便能把他看個通透，至於考核其實早就已經考核過了。

「師父您這次提前出關，是有什麼事兒吧？」

雲寧有些疑惑，因為以他對老人的了解，這次的入定最少也得數年時間，如今才草木一秋，老人便從入定中醒過來，這顯然是一件很反常的事兒。

要說是被自己的歌聲給吵到心神不穩無法入定，那就真是天大的笑話了。要知道師父他老人家那可是天........哎呀，疼！疼！疼！

「師父，這不可說，不可思。到底要怎麼破啊，剛才只是隨便一想腦袋就針扎一般的疼」少年苦著臉，有些委屈。

「哼，又在編排為師？自己修為不夠怪誰？」

看著少年一臉痛苦的樣子，老人臉上的苦色少了幾分。抬手輕敲少年腦袋，一股清涼灌入少年腦海，幫助他緩解犯「禁」所帶來的痛苦。

「什麼時候修得大逍遙，為師的禁，你便能破了。」

老人口中的逍遙，他是知道的。當初老人把這本古卷交給他的時候就說過。古卷中關於修行的篇幅只有七篇，分別為鍛體，養神，凝氣，逍遙，巡天，近道。

至於最後記載的第七篇叫什麼老人沒說，雲寧試著翻看過，可惜死活都翻不開，十年修行終於能夠翻開最後一篇，結果古卷上一片空白，好像那些文字自己躲起來了，把當時的少年氣的不輕。

古卷上的每一個文字都有法力附著，看完一篇便是修行完成一個階段，所以看書便是修行。至於書中除開記載修行法門之外的其他內容則都屬於雜談，可以隨便翻閱。

同時老人還說這書中所記載與如今天下修士修為等級劃分不同，至於為什麼，老人讓他以後自己去找答案，理由是：如果什麼都讓別人解答的話人就容易變笨。

當時少年還追問過，等他以後行走江湖怎麼知道自己的修為是什麼級別？

老人用十分不屑的語氣反問他，為什麼要以別人規定的等級來定位自己？

然後老人又十分霸氣的說道：「想知道自己的修為對應天下修士什麼級別的話，去打一架不就知道了？都沒打過就算知道了又有個屁用？」

雲寧翻著白眼晃了晃手中古卷，自從十年前從老人手中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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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此書，他便日日研讀，從未懈怠。

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書，而是自己的另一個師父。

十年來雲寧只看過古卷中的兩篇，第一篇鍛體，第二篇養神。而且這兩篇也都還未全部看完。

就說鍛體，整個篇幅不過千餘字，然而每一個字就是一場生死考驗，每看一個字都會被吸入其中經歷一段生不如死的磨練。

曾經好多次都差點沒有堅持下來，總以為自己是不是會死在下一字手裡，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磨練之後他得到的回報又恰恰是讓他能夠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跟依仗。

曾經的雲寧何曾見過以拳碎山石，又何曾見過尋常刀兵不入肌膚分毫，更別說倒拔垂柳不費吹灰之力的種種神奇手段。

而然這些神奇手段對於如今的雲寧來說不過是信手拈來，隨意便能使出。然而這些手段同樣是在付出了無數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血腥磨練后才練就。

記得當時研讀鍛體篇幾年之後少年獨立崖畔，露出一口白牙，滿臉淚水分不清是哭是笑。

之後他又翻開養神篇，只是一眼便昏厥過去，再醒來已是三天之後。他知道這又是一個生死考驗的開始。

由於深受書中文字「折磨」當時的少年還曾偷偷給這本古卷取名叫：二師父。

嘴上雖然抱怨著，但少年還是捧著自己的「二師父」默默走到崖邊伴著山風認真閱讀。

書中每一個字都彷彿蘊含著晦澀的能量，每看一個字都需要消耗大量心神，然而收益也同樣豐富。

每當他消耗大量心神煉化一個字，丹田之中就會多出一股清涼，絲絲縷縷匯聚成繩，或許當他徹底讀完這一篇之後，丹田之中必然江海翻騰，壯闊無比。

如今少年翻開了第三篇：凝氣篇

崖邊少年安靜讀書，腳下雲海波瀾不驚。不遠處的老人緩緩抬頭凝視北邊，面容卻是越發苦楚，只有嘴角泛起一絲譏諷。

「轟隆」

天空一聲悶雷傳來，這聲突如其來的響動嚇得少年差點掉下懸崖。

「他娘的，我……」

「禁聲」

老人輕喝，打斷了少年的發泄，臉色凝重，盯著北方。

少年從未見過這老人如此凝重的模樣，不敢造次，小聲說道：「師父，這雷好生奇怪，就像是直接在我心頭炸響一般，可是為何只聞雷聲又不見雷光。」

聽著少年的問話，老人語氣凝重答非所問的道：「這世間最難是寂寞，你小子且安心讀書吧」

「為師必須馬上去一趟天外，過幾日你也離開，替為師走一趟涼州龍隕城找一個叫李長庚的小屁孩」說罷，老人緩緩轉身一步跨出便消失在崖畔。

「涼州？那可是慧靈天下最北邊的一個州了啊，很遠的啊師父，你老人家讓我去做什麼啊？跑那麼遠去找個小屁孩，您是認真的嗎？」雲寧一聽要出遠門就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扯著嗓子呼喊。

「去了便知道」

可惜崖畔早已沒了老人的身影，只有一句話遠遠傳來。

雲寧怪叫一聲：讓我安心的混吃等死不好嗎？不過如今成了修士，就算是等死好像也要等幾百年啊，人生吶真是寂寞如雪。

老人沒有告訴雲寧，那道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聽到的「雷聲」。準確來說其實並非是什麼雷聲。而是天地之間有面「牆」被人狠狠錘了一下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