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都無所謂了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賀嬈被抬進了昏暗的廠房中。
陡然亮起的燈光讓賀嬈根本無法適應，她眯起眼睛，努力地穩定自己的情緒，適應眼前的光線與環境。
此時，她身處一座完全廢棄的老舊廠房中，廠房中擺放着所剩無幾的幾個笨重生鏽的機器，房頂的四周與各處的角落，佈滿了厚重的灰塵與灰撲撲的蜘蛛網。
這裏，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
粗魯的男人們將賀嬈丟在了一個廢棄的鐵床上，然後，方才那個開車的刀疤男開始給周邊的男人們分發香煙。
看到那猥瑣的、骯髒的、不壞好意的眼神，賀嬈的心裏已經涼了半分。
她賀嬈不傻，不蠢，她當然知道之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很快，那十幾個男人便抽完了香煙，然後，由刀疤男為首，他們一步步地走近鐵床上的賀嬈。
其中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人，甚至掏出了相機，對準了賀嬈曼妙、凹凸有致的身軀。
眼見着，那幾雙骯髒粗黑的手就要探向賀嬈的酥胸與裙擺。
「賀小姐，嘿嘿嘿，愉快的時間要到了。」
賀嬈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她的身體卻沒有感到任何觸感。
雖然賀嬈緊閉着雙眼，但她還是明顯地感受到，廠房裏的燈光忽然滅了。
那一瞬間，她彷彿被丟入了無盡的窒息的黑夜裏。
接着，她的面前與周身，彷彿是有颶風在涌動，吹得賀嬈的長發在空氣中飛舞。
乒乒乓乓的巨響不斷響起，似乎是有什麼重物被接二連三地丟到了地上與機器上。哀嚎與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就好像是地獄里的惡鬼在慘叫。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骯髒老舊廠房重新恢復了光明。
賀嬈睜開眼，然後，她的瞳孔於瞬間猛然縮小。
只見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方才那些飛揚跋扈的大漢，已經悉數被打倒在地，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有的人已經昏厥過去，沒了知覺，有的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口吐白沫，還有的人被打得手腳抽搐，渾身是血，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人群中，站着三個身着西裝的身影。
為首的那個男子最為年輕，他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
沒等賀嬈細細回憶，為首的男子自我介紹道：「賀小姐，我是林落。」
林落？他是沈衍之的助理？賀嬈愕然。
林落上前走來，手速利落地將堵在賀嬈口中的毛巾取了下來，然後三下兩下便將賀嬈解綁了。
「抱歉，賀小姐，我來晚了。不知道賀小姐受驚了么？」
賀嬈此時仍舊有些驚魂未定，但是，她強忍住心頭的害怕與驚慌，冷定、簡短地回答：「我沒事。倒是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是沈先生擔心你的安危。」林落回答。
林落與一旁的保鏢想將賀嬈從鐵床上扶起來，可賀嬈反應快，她輕輕地扶開了他們的手，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接着，她大步流星地向廠房外走去。
一點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著，就像是暗夜裏的星星——那是沈衍之的煙頭。
沈衍之倚靠在他的黑色勞斯萊斯邊上，他冷冷地凝視着從廠房中走出的女子，沒有說話。
賀嬈咬了下唇，徑直走向了沈衍之。
她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問沈衍之呢。
賀嬈才剛走到沈衍之面前，沈衍之便開口了，「受傷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一秒鐘，她覺得自己似乎在沈衍之的眼眸中看到了擔憂與牽掛。
他不會是在擔心自己吧？這怎麼可能？
「和你有關係么？」賀嬈盯着沈衍之，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沈衍之將手中的煙熄滅，那唯一的一絲火光在黑暗中隕落，化作了腳下的泥塵。
「賀嬈，你知道自己的處境么？如果不是我，你知道你會遭遇什麼嗎？」沈衍之的語氣很是不悅。
賀嬈點點頭，清涼的眼睛熠熠閃光，她嘲諷一般地反問，「嗯，所以呢？你是要我痛哭流涕地感謝你？你是不是想讓我跪着說，感謝沈總出手相救，對么？」
賀嬈的話無疑像一把鋒利的鋸刃，切割在沈衍之的心頭。
「賀嬈，你非要這麼說？」沈衍之皺眉。
賀嬈用質問的口吻說道：「那你說說看，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跟蹤我有意思么？」
沈衍之冷笑，他剋制住心頭的怒火，「賀嬈，你要知道，今晚如果不是我，你會死得有多難看！你以為深藍集團的林恩很好惹是吧？你不知道他是靠着林太太起家的么？愚蠢！你知道不知道，在你設計林恩的時候，你就已經被林太太的眼線盯上了！你這不僅是自投羅網，還是反噬自己。」
賀嬈輕笑一聲，她垂首掏出自己的手機，然後解鎖屏幕，簡單地操作了幾下后，她將一個頁面打開，然後在沈衍之的面前晃了晃。
「沈總，真是多謝您的擔憂。總之，無論如何，我的目的達到了。我收回了深藍集團虧欠豪儷集團的欠款。」
她的唇角，勾勒著自豪的笑。
沈衍之上前一步，他的面孔上寫滿了明顯的惱怒，他知道賀嬈變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賀嬈居然變了這麼多。
眼前的她，他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
「哪怕把自己的命搭上，也無所謂是吧？」
賀嬈聳聳肩，一副壓根就不在意的模樣，「無所謂。」
正當賀嬈與沈衍之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林落從廠房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後停在了沈衍之的面前。
「沈先生。」
沈衍之將目光轉向林落，問道：「處理得怎樣？」
林落恭敬回答：「已經全部制服了，我留了兩個人手看管他們……」
沈衍之很滿意林落的行事作風，他點點頭，「很好，回公司吧。」
林落點頭會意，他拉開了勞斯萊斯駕駛座的車門，然後啟動車輛，調轉了一個方向。
沈衍之轉頭看向賀嬈，只見賀嬈移開了視線，雙手抱胸，一臉倔強冰冷地看向別處。
「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回去？你打算一個人呆在這裏是吧？」
賀嬈微微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