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咦，這運氣

宗合整個人異常煩躁，坐在辦公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壞運氣瞬間纏上了自己，不開心的遭遇如此接踵而至，就好像被人設計好的一般。（沒錯，就是作者設計的，我不怕狗血，洒洒更健康，硬著頭皮來吧！）明德和海其還在「安慰」著好兄弟。尤其是明德，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歪理正誇誇其談：「老子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表面上你運氣挺背，咱們換個角度看，你賺了！」「你有沒有發現現在罵你的人已經人山人海，這說明什麼？你火了，有流量了，可以出道了！就像那些黑紅的明星，被人罵着罵着就變成演員了。」「要不我們也順應互聯網時代的思維，你順勢把自己打造成網紅得了！」海其聽到這番話，突然覺得也是個辦法，「不知道為啥……我居然有點心動！宗合，你真的可以考慮。」「當個網紅，接一條代言費就好幾十萬了！」明德：「對呀，流量為王的時代，沒有什麼是不能代言的，既然他們都說你是吃軟飯，要不就代言大米吧！」「不對。」海其成功被明德帶歪，「我覺得帶保健品比較好，聽說利潤高，就帶那種養胃的……」宗合看着二位好兄弟聊得如火如荼，一時之間也懶得理會他們是在安慰還是在諷刺。直接關掉手機，躺在辦公座椅上閉上眼休息。明德剛才的話確實是某些網紅的變現之路，如果是從前的自己，搞不好就會真的考慮，畢竟這個時代誰又會和錢過不去？只是此時此刻，他的身份境遇絕不允許做出這樣的事。他要顧及自己的形象，只有形象好了，估計岳父岳母對自己的看法。畢竟自己要守住起碼的形象，和紀婷的感情才能更穩固。小鵬今天變得異常安靜，近來簡單彙報了幾樣東西，便回外頭工作了。他越是這樣，宗合就越是肯定，那條視頻他也刷到了。算了，如果全世界都看到，他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大不了自己無所顧忌，當作無事發生。下班的時候，宗合拿着東西剛剛走到樓下，突然一個長頭髮女生支着手機衝過來，一面對着鏡頭，一面大聲質問自己：「請問，視頻中，這個男人是不是你？你是一位極端的大男子主義嗎？」「你現在的做法是不是傳說中的軟飯硬吃？」宗合心情一團糟，儘管非常厭惡她的用詞，可一時你之間根本沒心情和她辯解。看這位女生的打扮，和說話的語氣，明顯是一位網絡主播。她氣喘吁吁跟在宗合身後，用顫抖的聲音對着鏡頭說：「我現在見到了他本人，對於我的問題，他一個字都沒有回應。」「家人們，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我幫你們問出來！」宗合走在前面清楚地聽着她口中的話，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太討厭了，這分明是在侵犯你的私隱。一瞬間，宗合有種想把她手中的手機奪過來扔掉的衝動。後面女主播的聲音還在繼續，「她走路有點快，但請大家放心，我一定能追上他……」「這位先生，請問……」宗合瞬間停下，轉過身來怒視着她，強忍着心中怒氣：「你別在跟着我！否則！」「家人們，他生氣了！」女主播說着，把鏡頭快速對着他的臉。那一瞬間，宗合突然想到以前明德給自己講的廣告的故事。明德當時當段子講的：一位國外大名鼎鼎的球星，由於心思太過單純，被拍了一張拿着某產品的照片，該商品的製造商便把它這張照片印在了產品包裝上，由此，這件商品在國內大賣，銷量奇高。很久以後，當這位球星發現自己的肖像被私自應用到產品包裝上，打算和生產商據理力爭打官司，沒想到他最後聽了經紀人的話，只是要求生產商把自己的肖像從產品包裝上撤除。經紀人說：如果為了這件事情和他們打官司，只會讓他們再次成為新聞的焦點，平白給他們做了廣告。這就是流量的可怕之處。宗合腦子有所清醒，他意識到，如今的自己正在風口浪尖，面對他們的質問越是有所表現……越是情緒出現波動，這種博眼球的主播們越是喜歡大作文章。自己的每一分怒氣，都是在給她們貢獻話題。想通這一點，宗合強忍着心中的怒氣，轉過身去快速去了地下停車場。由於腿長有優勢，加上地下停車庫過道複雜光線有些暗，宗合很快把剛才那個女主播遠遠甩在身後。很快，宗合開着他的車從地下車庫出來。車裏只有自己，世界終於清靜了，他終於可以一個人好好想一些事情。看着路面上來來往往的眾多行人，今天的宗合有一種奇怪的疏離感。彷彿他們每個人都在看車裏的自己，想到網絡的力量那麼強大，萬一被親戚認出自己該怎麼辦？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背後的議論有多麼難聽，他大致能想像的出來。

最難過的是，自己的父母該如何面對親戚的質問。宗合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老家的人沒人能認出他。心情焦躁。還是先放首歌來聽聽。宗合打開播放器，找到一份「鬱悶必聽歌單」，車內開始循環播放有節奏的歌曲。一首《愛你》聽得肉麻至極，宗合沒心情聽這些情情愛愛的歌曲，伸手切掉。下一首《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再下一首《甜蜜蜜》……這些歌曲，鬱悶的時候聽只會更鬱悶。宗合快速關掉歌曲，隨機打開電台，男主播雌性用溫柔的聲音瞬間縈繞在車內：「……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誰都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麼顏色，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把握當下？聽眾朋友們，此刻的你們，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被另一半不理解，和父母溝通起來有代溝，不想和同事有過於複雜的社交，卻總是被道德綁架……」這鬱悶的腔調，一股濃濃的雞湯味，宗合只覺得沒耐心，伸手切換電台，男，主播的聲音還在回蕩：「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會來……」話沒說完，原本穩穩開車的宗合前方視線內突然跳出來一團黑色的物體，張牙舞爪出現在玻璃前。宗合整個人一震，在那一瞬間雞皮疙瘩灌滿全身，他握緊方向盤本能地向左轉，由於沒控制好力度，只聽咚的一聲，車子撞到大路上旁邊的護欄。一聲刺耳的撞擊聲，宗合只覺得整個人一陣，幾乎在車裏翻了個身，好巧不巧，副駕駛正好放着一幅架相機的支架，不鏽鋼材質的特別堅硬。支架比較鋒利的一頭打在他的肩膀和腿上，宗合只覺得身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剛才的黑色物體，是一隻流浪狗，由於自己及時拐了個彎，它只是輕輕觸碰到擋風玻璃，可宗合的車損失就大了。他忍着傷痛打開車門，一瘸一拐走出來，眼前的一幕令他驚呆了，自己的車把旁邊的護欄撞出一塊兒大大的凹陷，自己左前方的車燈出現大大的裂紋，車頭也有幾塊凹陷，像被人胡亂揍了幾拳。「這……」大概是由於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宗合面對此情此景，突然異常的平靜。就好像眼前的車不是自己的，腳下發疼的腿也不是自己的。宗合此時此刻，特別想點上一支煙。他甚至想用手機拍下現場的照片，再發個朋友圈。「或許，自己的確該去廟裏拜一拜了。」叮鈴鈴。伴隨着震動，是紀婷打電話過來了。她沒有問宗合此刻在哪裏，只是詢問他：「你有沒有看網上的視頻，我們昨天吵架的內容被錄下來了。」她語氣出奇的平靜，就好像視頻里的女士和她毫無瓜葛，完全把自己當作看客。「看到了。」宗合簡簡單單回答。紀婷問他：「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沒有了，昨天說的話，的確也是我的肺腑之言，只是一不小心讓人誤會了。」紀婷：「我現在特別害怕我爸媽看到這個視頻。」「別擔心，即使看到也是我這邊的責任。」紀婷發覺，此刻的宗合異常平靜，聲音里幾乎聽不出任何波瀾，她感覺有些奇怪。「你為什麼這麼平靜？難道不是憂慮和害怕嗎？」這頭的宗合看着面前被撞得坑坑窪窪的車頭，已經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再有大的波動，他甚至已經連話都不想說了。「沒事的。」「你……」紀婷沉吟片刻，最終掛了電話。宗合沒有告訴她自己回來的路上出了問題，一方面是怕她擔心，二來這兩天兩人之間發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務之急……宗合低頭看看自己的右腿，被划傷的部位已經有血滲出來一點。還是先去醫院把腿給包一下吧。到了醫院迅速掛號，醫生聽說他是開車時間為了躲避「不明生物」而被撞到了腿，肩膀和頭，問他有沒有頭暈發悶的情況。宗合聽他問自己的口氣，擔心起自己是不是無形中腦子也被撞傷。醫生囑咐，「我這裏每年都會接很多車禍的病人，保險起見，你還是查一下有沒有腦損傷。」就這樣，宗合很快預約了腦部ct，他坐在病房外面等結果的時候，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復盤了一遍。歸根結底，大概是自己的運氣不好吧！

要不要把自己此刻在醫院的事兒告訴紀婷？萬一她多想了怎麼辦？看看腿上的傷，護士已經幫他包紮過傷口，宗合一遍一遍回想剛才自己緊急拐彎剎車的情景，只是被小小的支架碰了幾下，不是什麼大問題，應該沒事的！正在安慰著自己。一位身穿白大褂，身材細長的男人走向這邊。「宗合？你怎麼在這兒？」他的聲音很熟悉，宗合感覺熟悉的同時，還多了幾分親切，可大腦快速檢索，自己在這個醫院並沒有認識的朋友，之前也沒有在這個醫院看過病。之所以剛才跑過來在這掛號，完全是因為這是手機能搜索到的最近的醫院。宗合抬起頭，眼前熟悉的五官讓他瞬間叫出名字：「邵營？」正是邵營，他平日裏都是休閑裝，今天換上醫院的衣服突然多了幾分陌生和嚴肅。邵營目光落在他包紮過的小腿上：「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小問題一個。」邵營扭頭看向不遠處的ct檢測室，「你也查腦子？」「是啊。」邵營笑着說：「是該查一查，別覺得醫生的要求沒用，但凡是磕磕碰碰之後腦子有風險的，務必查一查以防萬一。」「我們臨床上遇到過不少病例是……」宗合趕緊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意思他這裏都懂，只是此時此刻實在不想聽這些說教。剛想勸他不要給自己上課，宗合突然意識到一件別的事情。「你……居然是這個醫院的醫生？」邵營點頭：「是啊，你剛知道？」其實兩個人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很熟，也僅僅是在文靜的店裏打過招呼，互相知道對方的名字。說的再通俗一些，兩個人只是點贊之交罷了。邵營卻表現得出奇熱心，不像別的醫生那樣冰冷嚴肅。邵營把手中拿着的幾個文檔捲起來，順勢坐到宗合身旁。「你最近這段時間怎樣？會經常去文靜的店鋪嗎」宗合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還好。」這是一個萬能詞語，無論在什麼樣的場合下都能應對。邵營盯着宗合臉部的五官，直直看了很久。「你是不是……精神狀態不太好？」「是。」宗合最近這幾天心煩氣躁，整個人有時候走路都輕飄飄。「你的目光有些獃滯。」邵營說。宗合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再做別的檢查？」「那倒不一定，只是覺得你某一瞬間的眼神，特別像我曾經那個患者。」「他是個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的人。」「放心吧，我應該挺穩定。」宗合可不想接二連三被醫生診斷出這麼多問題。他主動轉移話題。「怪不得文靜老說你經常晚上七八點去她店裏買東西，原來是一位忙碌的醫生。」宗合眼神在他臉上掃了幾下，在自己的潛意識中，面前的這位醫生，只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人，當初寫的是：集各種優點於一身的男人，現在看來，條件的確不錯。只可惜，他和文靜或許並沒有摩擦出多大的火花。失敗！邵營拿出醫生特有的修養，「我這裏正好有幾張表格你填一下，幫你看看精神狀態。」宗合：「不是收費的吧？」邵營：「不收費。」宗合拿在手中才發現是測量抑鬱症和焦慮症的表格。他大筆一揮在上面「刷刷刷」把問題的答案快速勾選。原本以為自己再不濟也是個普通人，沒想到邵營看完表格匯總後，臉色微微有些嚴肅。「我建議……你掛一下心理科。」宗合才不會容易被這種態度嚇倒。「我心裏正常得很，您別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