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暗流開始

第九十二章 暗流開始

三月的離京景城,新綠柳枝在風中搖曳,宮闕與亭台相映成景。風中飄蕩來的白色紙錢,卻如同落葉紛飛,在春光里平添了幾分秋意般的蕭殺凄慘。

景城城門的弔橋地接景城南北中軸大道,北望內城朱雀門、東臨外城手工商業區。在這座橋頭,兩個似乎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偶然邂逅,彼此間匆匆一瞥,其中一個臉色蒼白,渾身濃郁的血腥氣瀰漫,他神色憔悴恍若隔世,另一個則是達官顯貴,凡事見到他的平民匆匆躲避…..

挨著景城河掉橋的街頭,牌坊底下的半敞鐵匠鋪門口掛著一面寫著「明」字的幡子,鋪子斜對著朱雀大道。

外面的簡陋木板搭建的攤位上擺滿了新鍛的農具、刀具各色鐵器,裡面的風箱拉得「呼哧呼哧」直響。

通紅的炭火、幽藍的火焰,裡面遠比外面要熱得多。

一個五十多歲身形高大壯實,鬢角斑白的中年人正輪著鐵鎚揮汗如雨,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破短打,胸襟不僅敞著,連袖子都撕沒了。揮起的鐵鎚甩出風聲,汗水隨著肌肉的顫抖在揮灑,空氣中彌散著最原始的力量感。

這明家鐵匠鋪是這國都景城內聞名的平民打鐵鋪,明家鐵匠鋪老闆,也就是這個中年人在景城內鍛造鐵器,兵器已經有四十來年,經過他手打出的鐵器,被這京城周邊的農家與兵士都讚不絕口。

而且別看這明鐵匠年近六旬,可是絲毫不顯老相,這也與其深厚的武道修為息息相關,因為常年累月的鍛造淬鍊,這一身身材當真好看,兩條長臂、膀子上的肌肉成股,胸肌線條突出,腹部更是一塊一塊的。

這身板絕非一個下力匠人能練就的,因為線條太過勻稱。

明鐵匠真實身份其實是光明教廷在東洲離朝國都的暗子,他十四歲來到景城,一直沉寂下來,都快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心一意的打鐵長達四十多年,不參與任何情報工作,因此多次的清掃都未成將他清理。

也是因此,他的存在成為了光明教廷潛藏最深的幾枚暗子之一,在光明教廷之中,也僅有幾人知曉,這也是布萊恩逃出之後,第一站來到景城之後,找到他的原因。

「哐!」

突然明鐵匠這一錘的力量陡然增大,火星飛濺,卻是明鐵匠被背後傳來一個蒼老的「咳」咳嗽之聲驚擾,下手失了分寸。

出聲的老者渾身被黑色的袍子包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就算袍子裹的再嚴實,明老闆也從中聞到了血腥的氣味。

「你找誰?」

明鐵匠被打攪,心情當然不會美麗,因此態度並不溫和,老者見狀也不奇怪,只見他從嚴密包裹的黑袍中伸出手,打出一個奇異的手印,運轉光明元素之力,匯成一個特殊的圖案。

圖案之時出來一瞬,便消失,但是明鐵匠確已經看得分明,他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再次清晰,讓他都有一剎那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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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將老者請到店鋪之內安頓下來,這老者正是光明教廷異端裁判所裁判長布萊恩。

「光明教廷東洲情報事務所,暗七,見過裁判長大人!」

鐵匠鋪的內院,明鐵匠將布萊恩請到密室內之後,隨後單膝跪地,向他行禮道,這一禮雖然四十多年沒有行過,動作都有些生疏,但布萊恩也不以為意。

此時他身體受損嚴重,行動困難,整個人都如同一個破損的口袋,四處漏風,當然也沒有閑心去糾正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只見他點了點頭,隨後抬了抬手。

「免禮,教廷不會忘記每一位有功的人,你的情況,教宗大人與牧首大人和我都清楚,我們不會忘了你的!」

雖然布萊恩此時情況極差,但是他清楚,明鐵匠這裡是他如今在離國國都之中最安全的地方了,如果不是為了安排最後一件教宗給他的任務,此刻他也應該回到光明島潛心養傷。

他的第一個任務,也是最主要的任務已經失敗,而且是慘敗,如果這一件任務還做不好,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最嚴厲的刑罰,身為裁判長,他很清楚其中的嚴重。

也是因此,他才會到達景城,來到這個一直沒有激活的暗子之處,統籌一切,他已經不能再失敗了。

場面上的關懷與問候結束,布萊恩下達了一個簡單的任務。

「此次借你地方一用,準備一些茶水與紗布,我需要招待一位客人,其他的你一切照舊,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喏!」見到布萊恩也不安排其他的任務,明鐵匠心中暗喜,說實話,他已經都快要完全忘記當初光明教廷針對他的洗腦,在離國生活的這四十多年間,他也真的喜歡上了現在的生活,也有了家庭和孩子,布萊恩讓他不參與,他心中其實是竊喜的。

至於布萊恩想要見什麼人,謀划什麼,他也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但是布萊恩的出現還是讓他心中一頓煩躁,因為布萊恩的出現,代表著他這枚棋子被激活,也就是他將出現在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生命也不再保險,想到這裡明鐵匠心情一陣煩悶,捶打鐵錠之時也越發的暴力,好似將其當作了一個情緒的宣洩口。

「轟」「叮叮鐺鐺」

今天明鐵匠打鐵的聲音比平常之時更加響亮。

「當家的,這是咋了?」一道帶著關心的聲音在明鐵匠身後響起,回頭一見,是一個面相三十多歲的婦人,粗布麻衣。

本來的提著的籃子被她緊緊抱在懷裡,似被暴力的捶打聲音驚嚇了一般。

婦人額頭飽滿,眼睛明亮,沒有常見婦人的那般渾濁,破舊的粗布衣裙掩不住豐腴曼妙的身子。頭髮已挽起用一塊灰布包著,打扮和年紀雖有歲月的痕迹,但卻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她正是明鐵匠的婦人,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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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蓉娘真摯而又關心的目光,明鐵匠心中一暖,想要將秘密脫口而出,但又忍住了,正準備和她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忽見斜對面的朱雀大道上行人匆忙迴避,人們好奇地看去,只見一大隊人馬護著一架華貴雄偉的馬車賓士而來。隨行人馬一應俱全,完全是按照人臣之禮的最高標準,達到了人臣的極致。

不用宣講,不用教唱,普通老百姓都明白這陣仗肯定是真正的貴胄人臣,因此一見乘官轎的人都趕緊避到道旁,恭敬地彎腰仰望。

「右卿大夫,上柱國。」避讓到這邊牌坊底下的人群中一個聲音說。

明鐵匠也停止了揮錘,站在鐵砧旁邊眯著眼睛遠觀。對於這位離國右卿大夫他是知道的,原本就位極人臣,一直父子兩代都得到了黎皇的賞識,恩寵不減。

但是當代黎皇十幾年前親征南疆之後,帶回來一個奴隸,艾利略,此人雖是奴隸出身,但天資奇高,素有遠謀,治國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因此黎皇黎伯安對其信任有加,親自免去他奴隸身份,並封為左卿大夫,丞相。

也是因此,右卿大夫開始遭受冷落,恩寵不如當年,但不知近期怎麼的,重新受到黎皇極大恩寵,不僅恩榮復得,並且還被加封為上柱國。

一時間朝野議論紛紛,但都不知所以。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從朱雀大道東側的手工商業區向西望,正好對著偏西的太陽,陽光刺得人不敢睜開雙眼。

而此時右卿大夫,上柱國的車馬儀仗,不也正像太陽一樣,叫人們敬畏不敢直視么?

右卿大夫孫承宗,是入境離朝最大的外戚,其妹正是當今黎皇的皇后,孫家從其父輩開始,至今共主持朝政長達七十年,若不是近十年朝政均由奴隸出身的艾利略主持,這個時間會持續更長的時間。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離朝呼風喚雨,如同朝廷柱石的孫家,其實是光明教廷在東洲最大的暗子,也是光明教廷東洲分部的掌事,主張東洲一切事宜和部分南疆權柄。

十六年前偷襲黎皇黎伯安正是他組織策劃的,雖然暗殺未能成功,但卻抹去了黎皇誕生子嗣的能力,為離國的內亂埋下了伏筆。

右卿大夫的車馬儀仗並未在鐵匠鋪門前停留,人群都匍匐在其浩大的威嚴之下,遠遠注視著車馬向著城外駛去。

沒有人注意到,孫承宗其實在鐵匠鋪門前停留了一瞬,並撩開馬車的帘子像鐵匠鋪看了一眼,也沒有人注意到原本平靜的鐵匠鋪里飛出了一道白光。

就算注意到了,也大多以為是日頭夕照,射在車馬鐵櫞之上的反光。

明鐵匠也沒有注意到裁判長布萊恩其實在右卿大夫孫承宗來時就已經消失,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但東洲,更確切的說是離國的暗流已經開始攪動的天翻地覆,而且根本不可能停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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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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