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邊露出魚肚白，空氣中泛著水汽，濕漉漉的，晶瑩的露珠從一片黃瓜葉子上滾落，隱沒在鬆軟的土壤中。暮玄正在菜園子里忙著捉蟲給雞吃，娘說，雞吃了蟲蟲就能下好多好多的蛋，所以他得捉好多好多蟲蟲給雞吃。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衫，暮玄渾不自知。暮青也早已起床，此時正坐在書桌旁例行晨讀。暮老頭搬了塊石頭，正在院子里磨他那把柴刀，今兒個他打算進山砍些竹子回來，聽婆娘的，編些籮筐，菜籃子，席子，背簍等東西，等到逢集拿到集上去賣。暮離在灶間忙著做早食。家裡的糧食所剩不多，一家人吃不了兩天就沒了，所以現在必須得省著點用，暮離就沒再煮粥。鍋里貼滿了玉米餅子，林氏幫著燒火。暮離去菜園子里摘黃瓜和茄子的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老暮！」暮離抬頭一看，開心地喊了一聲：「三伯早。」暮玄也跟著喊了一聲。在屋中讀書的暮青聞言，也出來喊了聲三伯早，趙老三跟兄妹三人一一打了招呼。三叔，排行老三，人又稱趙老三，是暮老頭的鄰居，也是暮老頭幾十年的好朋友，倆人從小一塊長大，趙老三比暮老頭大上幾歲，育有一兒一女，大閨女前幾年嫁到別村去了，第二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夫家人高興的不得了。小兒子年十八，叫趙全，今年剛成親，新媳婦是個懂事的，幹活麻利，孝敬公婆，也會過日子，一家人都滿意的不得了。趙老三看著站在菜園子里的暮離，手中還拿著黃瓜和茄子，瞬間瞭然，他笑著跟暮老頭道：「老暮啊，你可真有福氣，生了一個這麼能幹的閨女。」暮老頭無比自豪，聽了好友的誇獎，心裡得意極了，剛想問趙老三可有啥事，就瞥見他拎了個木桶，暮老頭放下柴刀，走向趙老三，疑惑道：「你這是要做啥去？」還拎著個木桶。趙老三看了眼木桶，木桶上面蓋了個抹布，暮老頭並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他笑呵呵道：「阿離，把這拎灶間去。」暮離從菜園子里出來，並沒有急著拎進去，而是問：「三伯，這是什麼？」暮玄天天就往菜園子里捉蟲蟲，蟲蟲出生的速度趕不上暮玄捉蟲的速度，這不，暮玄在菜園子里忙活了一早上，一條蟲子都沒找到，他扁扁小嘴，決定從明天開始就去地裡面捉蟲子，這麼一想，心情又開心起來。暮玄蹦蹦躂躂地從菜園子出來，好奇地看著木桶，問：「三伯，這裡面是什麼呀？」說著就要去掀開看看。林氏一巴掌拍開了暮玄作祟的小手手，「這是你三伯的東西，不能亂碰。」趙老三渾不在意，爽朗地笑道，「弟妹，你太見外了，咱兩家這關係還需要這樣客套嗎？再說了這又不是啥貴重東西。」說著，掀開了上面的抹布，露出了裡面的東西。趙老三道：「這是你三嫂讓我拿過來的玉米面和紅薯面，家裡平時都把這兩種面混著吃，你三嫂索性就放一個木桶裡面讓我拎過來了。」暮老頭和林氏夫妻兩個聞言皆是一驚，大周朝才剛建立沒幾年，國家從上到下都不富裕，百廢待興。王朝建立初始，皇上便頒布了與民生息的法令，幾年下來，國家的運作漸漸開始步上正軌，民生開始好轉，但普通老百姓也只是能過上溫飽的日子。這年頭，家家戶戶都不容易，暮老頭和林氏哪能要趙老三的東西啊，林氏趕忙推脫，「三哥，你和三嫂子的好意我和老暮都心領了，但這東西我們不能要，你趕緊拿回去吧。」趙老三才不管他們，拎著木桶就要往灶間去，暮老頭和林氏連忙推搡著不讓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