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化敵為友
玄武自來，水上生財；白虎同至，若禍招災。
穆菀宸的自信，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鮑復盯著穆菀宸，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自信。
「這樣吧掌柜的，我就在您店裡支一個卦攤，每天算命的錢都給您，這樣直到湊夠欠您的錢為止。如何？」
「哈，小姑娘，你開玩笑吧，你會算命？」鮑複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彷彿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穆菀宸堅定地說：「掌柜的如果不信，我可以先給你算一卦看靈不靈。」
「呵，小姑娘，你……」鮑復還在捧腹大笑，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咚！」一聲敲門聲響過，這突如起來的聲音，讓早已打烊的客棧突然安靜了下來。
「咚咚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五下，然後從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鮑掌柜，開門吶，我是隔壁瓷器店老王，來借點東西。」
鮑復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種異樣的光芒，他看了眼穆菀宸說：「你來算算鄰居王掌柜來借什麼，算準了我答應你，算不准我就拉你們去馬廄幹活。」
「你別欺人太甚！」元躍還很憤怒。「閉嘴！」穆菀宸怒喝元躍，然後對鮑復說：「掌柜的，可以開門了，我已經算出王掌柜要借什麼了。」
「要借什麼？」鮑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穆菀宸不慌不忙，沉吟一下，說：「借斧子！」
鮑復聞言，轉身親自去開門。
「我說鮑掌柜啊，你怎麼這麼久才開門啊？要不是看你屋裡亮著燈，我還以為客棧沒人呢……」王掌柜喋喋不休地絮叨著，被鮑復讓到了客棧的大廳。
「王掌柜，我這邊正好有點事要處理，開門來遲，甚是抱歉，小二，快給王掌柜看茶！」鮑復一面請王掌柜坐下，一面寒暄客氣。
「茶就不喝了，咱哥們不用這麼客氣，我就是來借把斧子！」王掌柜話音剛落，鮑複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店小二瞪大了眼睛，元躍長出一口氣，穆菀宸還是那般氣定神閑。
王掌柜感到了氣氛的怪異，小心地問鮑復：「怎麼著？是斧子沒空嗎？」
鮑復趕緊賠笑臉說：「您說哪的話？小二，拿咱那把新斧子給王掌柜用。老王啊，您敞開了用，不著急還。」
不一會兒，小二送來了斧子。王掌柜接過斧子，詫異的環視一圈，說了句「告辭！」然後拿著斧子轉身離開。
鮑復還滿面堆歡地相送，弄得王掌柜更加莫名其妙。
送別了王掌柜，鮑復轉身回來去見穆菀宸。而王掌柜鬱悶地拿著斧子往回走，嘴裡嘟囔一句：「有病！」
鮑復再見穆菀宸，問：「說說吧，你怎麼蒙的？」
元躍大怒，說：「這怎麼是蒙的？你怎麼蒙不出來？」
鮑復請穆菀宸坐下，對她說：「小姑娘，這次是你猜對了。不過你是怎麼算的，得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鮑某雖然是個開客棧的，但這易卜命理之術，雖然不精，但也略知一二。我雖不會算，但你說的是否在理，我還是能聽出來的。」
穆菀宸微微一笑，說：「還好鮑掌柜略知一二，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清楚。方才王掌柜敲門，先響了一聲，又響了五聲，可是如此？」
鮑復回憶了一下，說：「正是如此。」
穆菀宸微笑，說：「那就對了。王掌柜敲門第一聲屬乾為上卦，后五聲屬巽為下卦，以一乾五巽共六數，加酉時數共得十六數，以六除之，二六一十二，得天風姤。第四爻變巽卦，互見重乾。卦中三乾金，二巽木，為金木之物，又因乾金短，而巽木長。所以我覺得王掌柜是來借斧子的。」
鮑復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重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語氣溫和地問：「姑娘師承何人？這易數運用，竟然如此純熟。」
穆菀宸並不答話，而是反問鮑復：「掌柜的，我剛才的提議，你可接受？如果不行，那我們現在就去馬廄幹活。」
穆菀宸說完，起身就要去後院。元躍一臉不解，小聲說：「菀宸，你不是對了？」
「姑娘且慢！」鮑復叫住穆菀宸，穆菀宸停住腳步，鮑復接著說：「姑娘，我同意你的提議，你可以在我這裡開數術館，欠我的錢也可以慢慢還，在下仰慕姑娘神術，想和姑娘交個朋友。」
穆菀宸說：「掌柜的客氣了，小女子只求早日兩清賬目。」
鮑復並不死心，他接著說：「姑娘，在下姓鮑，單名一個復字，家傳兩代經營這家客棧。敢問姑娘到月港來，是投親還是要做生意？在下都能幫忙。」
穆菀宸說：「鮑掌柜客氣了，小女子和表兄原是北直隸（河北）人士，到福建尋親，不料遇到海盜襲擾，我和表兄才淪落到此。」
鮑復聞言，安慰道：「姑娘且寬心在我這裡安頓，尋親的事慢慢再議，鮑某自當儘力幫忙。另外，敢問姑娘芳名？」
穆菀宸回答：「小女子名喚穆菀宸。」
元躍跟著說：「我叫元躍！」
鮑復微微頷首，店小二跟旁邊的雜役撇了一眼元躍，嘀咕了一句：「誰問他了？」
鮑復對穆菀宸說：「穆姑娘，今日天色已晚，兩位繼續在我店中休息，鮑某尚有一事相求，等明日再議，如何？」
穆菀宸說：「感謝鮑掌柜通融，那我換間普通住房，我表哥可以睡通鋪。」
鮑復擺擺手，說：「兩位還是住在上房。既然鮑某把穆姑娘當朋友，那穆姑娘就不要見外。小二，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好生伺候著穆姑娘。」
說完，鮑復不顧穆菀宸道謝和店小二的喏喏連聲，轉身去了後院自己的房間。
「菀宸，我覺得這姓鮑的不懷好意……」元躍小聲對穆菀宸說了一句，目射寒光，「到不打緊，這鮑掌柜也無非是個圖利的生意人，我們住店給錢，也是天經地義，也不好吃霸王餐。況且，我們被朝廷追捕，也不能節外生枝。但這閩人都好巫蠱術數，最愛行爻問卜，我這正好可以投其所好，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