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天花香

數百年前，萬年太歲王潤土與其徒弟唐倚山，在東渡口屠殺了守衛部隊后，向東北方向前行，穿越了死亡沼澤後到達水城。

水城是個水上王國，水網眾多，一個個小島猶如棋盤上的棋子。這些小島間由拱橋相連，大大小小的木製房子古色古香，窄小的巷子容不下一輛三獸車通過。

反倒是河道中，大小船隻上燈紅酒綠，河道兩旁的商戶，則掛滿了紅燈籠。船上的客人，從船上即可攀到岸上，喝酒聊天、聽戲狎妓、詩情畫意之風躍然紙上。

「師父，這裡人氣真旺啊！到處都是燈紅酒綠，萎靡之風。」

「那是當然，這裡的風俗習慣是南域諸城最為開放的。」

「為何呢？」

「經濟發達，生活水平高，所謂飽暖思淫慾，就是這個道理。並且這裡由於河道密布，氣溫一年四季都很炎熱，因而，穿著這方面，都是短衣短衫為主。」

「這裡的居住地，倒是分散的很。」

「西邊的那塊地盤就是水蝶門的地盤，這裡也是水城城中心，水城城主所在地。」

「那裡人氣旺，我們去那邊？」

「好。」

兩人飛到水蝶門，剛一落地，有數名身穿綠色長袍的女弟子見到他們，嚇的四處亂跑，一邊跑一邊喊道：「黑白無常鬼來了！黑白無常鬼來了！」

「你們就是拒獸關通報的黑白無常鬼？」一名女弟子用劍指著他們問道。

「師父，她說的是什麼？」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麼好話。」萬年太歲王潤土道，「此地語言，與眾不同，人稱吳語。」

「無語？」

「對，吳語。」

「原來如此。」唐倚山當即喝道，「你說什麼我們聽不懂。現在，我要吸你的魂！你聽懂了就點點頭。」

「你們找死！」那女子大喝一聲，將劍丟向唐倚山，然而人卻向後逃跑。

「原來你聽懂了啊！」唐倚山將劍擋開，三步並作兩步，跳到那個女子前邊，伸手攔住道，「小丫頭莫跑，借你魂魄一用。」

言畢一掌拍去，誰知那女子神情一怒，竟然化成數道水氣，四散逃離。唐倚山愣神道：「師父，這丫頭有兩下子啊。」

「哈哈哈！那是當然，這裡女弟子，都是水精靈所化，你去哪裡吸魂去？」

「啊？！師父，你這是在戲弄我嗎？」

「沒錯。生活好無趣，找點樂子而已。走，我帶你去見見這裡的當家人。」

「誰啊？」

「一個人族奇女子！」

「師父認得？」

「何止是認識，她還是我的雙修伴侶。」

「真的？沒想到師父你也有凡人之心。」

「禽獸尚有伴侶，我一修真者有個雙修伴侶不是很正常嗎。咳咳，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談。」

「好。」

「這一說有數百年了，當時我在小荒木山下的地底洞穴里，與逍遙子鬥法，有一陣子著實無聊，就出去轉轉。

有一日，飛到了水城，那時候各個小島，零零散散住著些許人，整個城加起來，三萬人都沒有。你看，這個西門祠堂紀念的就是這裡的一位先人，他叫西門豹。」

「西門豹？這個我知道，河神娶妻的故事，南域大陸誰不知道啊。」

「那你可知道，那時候的河神是誰嗎？」

「是誰？」

「烏鱧烏鱧哇。」

「烏鱧烏鱧哇是誰？」

「一隻黑魚精，它平生最愛吃人。當年西門豹在水城當城主，這裡河流遍布，時不時洪水泛濫，導致島上民眾受災，百姓苦不堪言。

那些三老、廷掾趁機散步謠言，以河神需要娶親為由，向老百姓徵收賦稅搜刮錢財，收取的這筆錢有幾百萬，他們拿出二三十萬供給河神，剩下的都自己瓜分了。」

「三老、廷掾是什麼？」

「三老是地方上有錢有勢的長老級別人物，又稱之為鄉賢；廷掾就是縣令的屬吏，在水城就是城主的手下。」

「原來如此。」

「當時我分身飛下地，就在這個院子里，」萬年太歲王潤土指著一間院子道，「裡邊傳來了女子的呼救聲……」

數百年前的一天，一個頭戴鳳冠，身披霞帔的新娘子，從房內跑到院子里，後邊緊跟著一隻人形黑魚精。

「救命啊！救命啊！」新娘子哭喊道。

那黑魚精的臉上有兩隻魚唇，從中露出幾隻鋒利的巨齒，一雙似有似無的小眼睛緊緊盯著新娘子。

「哈哈哈，美娘子！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

「大人救命啊！」新娘子看到萬年太歲王潤土，連忙躲到其身後。

「住手！你這禽獸，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潤土喝道。

「啊啊啊？你是何人？竟敢跟本大爺作對？」

「萬年太歲王潤土！」

「呸！沒聽說過，我勸你趕緊死走，莫要敗了本大爺的雅興。」

「無恥之徒！強搶民女還有理了？」

「嘁嘁嘁！我可不是強搶的，是那些三老、廷掾送與我的。」

「他們為何送你？」

「皆因這裡河流眾多，只要我下去洗個澡，動作大一點，就會造成洪水泛濫，沿岸百姓皆會遭災。因而，他們每月送我一個美女，求我不要發洪水，我自然答應他們了。這些美女等我玩膩了就吃掉，反正他們還會送一個新的給我。」

「你在此多久了？」

「三年又三年，我都記不清楚了。」

「你這廝，作惡多端，吃了這麼多人，真是該死啊！」

「要你管？你算老幾？今天我要先吃了你，再吃了她！」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看打！」萬年太歲王潤土道，從儲戒中掏出隕鐵大棒槌砸向烏鱧烏鱧哇。

「可惡！」烏鱧烏鱧哇從儲戒中彈出三叉戟，刺向潤土。

那女子見雙方大打出手，連忙往門外跑去。穿過大門，來到島邊，這島四周都是寬闊的河流卻沒有橋。剛剛送親的人們已划船到對岸了，發現新娘子站在河邊。

「快快！莫要叫新娘子跳河尋死，趕緊捉了送還河神大人。」有一名廷掾喊道。

「速度划船，速度划船。」一名三老喊道。

眾人慌忙又將船隻往回划，新娘子見狀，順著島逃跑。這島呈六邊形，一圈六邊形的磚牆，每個邊上有一個圓形拱門，裡邊又是一圈六邊形的磚牆，每個邊上有一個方形拱門，再裡邊，又是一圈六邊形的磚牆，每個邊上有一個圓形拱門，再裡邊才是烏鱧烏鱧哇和潤土戰鬥的庭院。

「你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啊！」烏鱧烏鱧哇跟潤土打鬥了片刻，見無法獲勝，開口道。

「彼此彼此，沒想到你也有兩把刷子。」

「不如這樣，老子跟你拜把子，你做弟弟我做哥哥。我跟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把這小娘子送於你。我再跟三老、廷掾再要一個，如何？」

「想得美！你禍害百姓，胡作胡為，天理難容，我今天要為民除害！」

「啊？你這混蛋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烏鱧烏鱧哇今天怎麼收拾你。」

當下兩人又開始混戰起來，正在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之時，有女子大喊一聲：「住手！」

兩人相互后跳一步，潤土定睛一看，一個頭上有兩隻觸角的綠衣長袍美麗女子站在眼前。她看起來二十歲左右，長發披肩，手上拿著蓮葉般的武器，胸前一片圓鼓鼓的。

「烏鱧烏鱧哇拜見天花香大姐姐。」

「閣下是誰？為何到我西花島作惡？」

「作惡的是你們吧？強搶姦殺民女，如此胡作非為，真是天理難容！」

「有這事嗎？」

「你說呢？」

「烏鱧烏鱧哇？是你做的？」

「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是我們現在還活著的原因。」

「烏鱧烏鱧哇，你說的很對。你聽明白了？」

「這麼說，你們蛇鼠一窩了？」

「不是蛇鼠，他是鯉魚精，半仙中期288級，我叫天花香，是黑麗翅蜻精，天仙前期428級。你是什麼妖怪？」

「我是萬年太歲王潤土……」

「那個在天界跟玉帝子爭霸的萬年太歲王潤土？」

「正是在下。」

「啊！久仰大名，沒想到就是閣下啊。」

「你知道我？」潤土心下大喜，暗道：「沒想到這人界還有妖精怪獸知道我的名號呢。」

「那是當然了，似閣下這種敢於與天斗的，世間罕見啊，你是我等敬拜的偶像。」

「既如此，你們不可在此害人生命，以免被人所害。」

「閣下教訓的是！」天花香當即對著烏鱧烏鱧哇道，「你速速將此島沉入水中，不得再出去胡作非為，安心在水底修鍊。」

「是！」烏鱧烏鱧哇當即一跺腳，一道黑圈四散開來，瞬間布滿全島，那島上的大門都嘎嘎作響關閉，隨後，整個島沉入水底。

數十個上島追逐新娘子的三老、廷掾以及一幫打手混混，個個都沉沒入水中，在不停掙扎。那新娘子一手拽住一隻門環，另一隻手敲打大門。

「將那新娘子弄進來吧，其餘人就不用管了，他們罪有應得。」萬年太歲王潤土道。

「好。」天花香隨手一揮，大門打開將新娘子拉到內院。

那些三老、廷掾、打手混混見狀也想進入，不料大門忽又關上，從裡邊游出來一隻大黑魚。

「哈哈哈！好多人，我要吃個飽，回頭在水底打坐修鍊可就沒得吃了。」當下張口將眾人伊伊吸入口中咀嚼，血水染紅湖水。從此，這一圈水域被稱為「紅河谷。」

「你這個小女娃還真是個美人呢！」天花香對著那個新娘子看了又看，問道，「你是誰？」

「小女子水舞羅三妹。」

「多大了？」

「十五。」

「為何做了新娘？」

「家貧父死母改嫁，被族叔以二金之數，賣於三老，又被廷掾選為河神的新娘子，送到此地。」

「什麼河神？就一鯉魚精！你們人類還真是喜歡拜神呢！」天花香笑道，「你可願意做我的侍女？」

「願意願意，我現在無處可去，多謝女神收留。」

「潤土大人，此番作為，你可滿意？」

「哈哈哈！你做的很好。」

「那你留下來喝酒唄，這裡有我精心釀製的荷花酒，還有我用黑米、蓮子、雞頭米做的稀粥。所謂，稀粥下酒，天長地久。」

「好啊，我倒是喜歡呢。」

「請跟我來。」言畢，走來挽著萬年太歲王潤土胳膊，兩人一起走進房中，那新娘子也跟隨而去。

萬年太歲王潤土講到此，停住了口。唐倚山急問道：「師父，那後來呢？」

「後來嗎？」潤土似乎故意吊起胃口，又似乎在思索該怎麼說，「後來那天花香既與我成了露水夫妻，一起雙修數年。

那新娘子水舞羅三妹也與我有雙修之交，只是，她一凡人女子，資質甚差，修行不易。再後來，天花香又將那島浮於水面，水舞羅三妹在島上創建了水蝶門。

隨後又有三老、廷掾搞那河神娶親的把戲，被水城城主西門豹弄死了幾個后，眾人才消停。

西門豹向水舞羅三妹求親，那水舞羅三妹就答應了他。因而，在此就有一處西門祠堂，專門紀念他的事迹。」

「如來如此啊，師父你好厲害。」

「這有什麼厲害的，倒是水舞羅三妹的後人中，皆有我的一絲血脈，真怕以後遇到他們。」

「那就是說，這裡的魂魄吸收不了？」

「是，我們回頭去濱海城。這裡我要給水舞羅三妹一個面子。」

「那我以後遇到姓西門的或者水舞的，要手下留情呢。」

「沒錯，說不定就是我的後代。」

兩人說說笑笑間，走到了內院。此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天花香出了門道：「你這死鬼，還知道回來啊？」

「天花香妹妹，你還是老樣子啊。」

「你也不差什麼。」

「弟子唐倚山拜見師娘。」

「這是你的弟子？一個小黑鬼？真好，我這裡有很多他可以附身的東西，不如就在此附身成精吧。」

「不用不用，他以後要去黃泉鬼穴的。」

「想成為鬼帝嗎？這個夢想過於遙遠了，還是在此附身，成為魔族一員。我這裡妖精怪獸的弟子眾多，就是沒有魔族和鬼族的。」

「多謝師娘好意，弟子還是想去黃泉鬼穴。」

「你既然一心嚮往，那倒也罷。你有帶什麼禮物給我？」

「有的！」唐倚山道，心下暗喜：「幸好師父教我提前準備好了。」他從儲戒中彈出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道，「請師娘笑納。」

天花香接過琵琶，撥動琴弦，那琴聲悠揚，臉上欣喜道：「古語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這天音琵琶我很喜歡。」

轉臉望著潤土，問道：「怎麼不見你送我東西？」

「你們女人家就知道無盡的索取，多少好男兒被你們逼的走投無路啊？！」

「你這老怪物哄了奴家與你雙修，每天給我吃泥巴丸子，個擦個擦，哄小孩呢。」

「好了好了，我送一隻琵琶陶俑與你。」言畢，潤土從儲戒中彈出一隻黃褐色的琵琶陶俑，那樂伎手上抱著琵琶，豎指彈奏，表情悲戚，兩隻辮子高高豎起。

天花香將琵琶收入儲戒，接過琵琶陶俑，仔細看了一會，問道：「這陶俑有何用處？」

「可將你或者別人彈奏的樂曲記錄下來，隨時可以聽。」

「真的嗎？」天花香面露喜色道，「這樣我就可將那些曲子記錄下來，等你來了，放給你聽了。」

「哈哈哈！你彈奏的曲子，猶如仙樂，飄懸耳邊，引人入勝，令人遐想啊。」

「既如此，我邀請四方道友於今晚銀月當空照時，一起撫琴奏樂，博君一樂。」

「好好好！果真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