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魔王與智將與馬賽克勇者

1.魔王與智將與馬賽克勇者

「這裏就是最後了。」

離末擦去了額頭的汗水,環視着經過自己整個早上不懈努力而閃閃發光的王廳,舒暢的呼出了一口氣。

天氣晴朗,但魔王城中卻一片黑暗。

四處都不透光的設計讓離末時不時有一種想把王廳拆掉重建的衝動,但任他再怎麼焦躁不已也不能拿王廳怎麼樣,畢竟這可是新任魔王喜歡的款式。

但是這種缺神經的設計太容易滋生黴菌,這也是離末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即使是在乾燥的冬天他也會定期的進行除霉的工作。

而今天正好到了這個時候,為此他特地早起了兩個小時。

不過,就結果而言,倒是讓他的身心都很舒暢。

正當他想感慨自己高超的技巧時,魔王城的大門卻被推開了。

閉上眼,就能聽到厚重的盔甲相互碰撞和與劍鞘微有不匹的長劍躍躍欲試的聲音。

「看來有客人到了。」

摘下了頭上的三角巾,慌忙將水桶和抹布藏在了玉座的後面,將濕手在屁股上抹了兩把之後帶上了絲絨的白手套,整了整領結,挺直了腰桿,站在了玉座側邊。

身為魔王軍最強智將兼現任魔王城管家,形象是很重要的。

嗯,很重要。

「你就是魔王嗎?」

這是客人到場之後的第一句話。

是個與美酒和花月還略有些無緣的少年。

「和魔族長久以來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因為今天我會將你討伐!」

少年只顧自說自話且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將劍鋒對準了離末。

銀甲利劍,如火似霜。

年少卻塗染了一層滄桑的臉龐,連同著這略帶狂妄的台詞,都如同詩篇一般歌頌著這無畏的勇氣。

「覺悟吧,魔王!」

但是離末卻完全沒有心思聽少年講什麼大論,他舒暢的心情瞬間變得焦躁起來。

倒不是因為有人用劍指着他。

作為魔王軍的最高幹部之一,被人用劍指著腦門早就習以為常了,而且倒不說這已經是本月的第七次了。

他煩躁的源頭來自於少年腳上的那雙鞋。

那是雙很結實用料也很講究的鞋子,穿這樣的鞋子長途跋涉再合適不過了,但是,但是啊。

真是的臟死了!

離末剛剛擦乾淨的地板上扎紮實實的留下了一串腳印,看的離末心裏發癢,他正努力的剋制住自己想拿起拖把衝上去的衝動。

不過,來者是客,離末也不好說什麼難聽的話。

「聽好了,勇者。」

既然有魔王,那麼也一定會有勇者,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這都是不變的定律。

「吾乃魔王軍最強智將,名為離末,好好銘刻於心吧」

「不是魔王嗎,算了,趕緊叫魔王滾出來。」

「真是無禮之人。」

面對來者的無知與無禮,離末古板的清了清嗓子,隨即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塊覽板。

「您是本月第7名前來挑戰的勇者,請按照規章填寫挑戰申請表交往一樓的前台處,屆時我們會通知您前來的時間。」

勇者慌亂的接住了離末丟過來的挑戰申請書,上面密密麻麻的將姓名,履歷,獲獎情況,以及對未來的嚮往之類的信息排滿了一張紙,勇者只晃了一眼都能感覺到頭暈目眩。

「別開玩笑了,都走到了這一步,我怎麼能就此退縮。」

果然是這樣嗎?

這句話讓離末不知所措。

最近的勇者都是這樣蠻橫又固執,自己費盡心思制定的正規向的企劃完全沒有得到重視。

而且魔王因為賴床現在還沒起來,這種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如果你想直接挑戰魔王大人,也未免太小看我魔王軍了。」

離末露出了略微不快的表情。

既然魔王大人靠不上就只能靠自己這些屬下了。

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即使是能隻身到達魔王城的勇者,這樣也太過於藐視魔王軍了。

「果然沒那麼容易和魔王對上啊。」

離末盯着勇者的眼睛,但是那澄澈的雙眼即使知道接下來會面對敵人的車輪戰也絲毫沒有沾染淤污。

倒是有不錯的覺悟。

「用你的雙眼仔細的確認魔王軍四天王的實力吧!」

離末將手指一彈,因為帶着絲絨手套只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但是隨着這一聲悶響,大廳之中黑霧開始翻湧,狂風席捲,閃雷不斷,一雙血紅的雙眼從黑霧之中悄然睜開,黑影伴隨着野獸的低鳴若影若現。

甲胄隨着勇者擺開架勢咔咔作響。

黑霧散盡。

銀首黑身,利齒從鮮紅的牙床突兀而出,頸部外形詭異的項圈刻上了歲月的斑駁,似乎預示著鐵鎖也無法鎖住着狂傲的獸性,但是......

但是!這怎麼看都是一條小土狗吧!

「哈哈哈!這就是我軍自滿的大將,四天王噠!」

「嗚——汪汪汪!」

小狗賣力地向著勇者咆哮著。

勇者僵硬的站在原地盯着小狗,目光有些獃滯。

微微舉劍,然後用劍背一砸。

「嗚嗚——」

小傢伙發出了幾聲可憐的慘叫之後,頭上鼓起了大包,四肢僵硬的垂直倒了下去。

隨後再次化作黑霧逐漸消失。

「四天王!」

離末無力的跪倒在地,眼裏僅剩下些絕望的光芒,他凝望着四天王逝去的地方慘烈的呼喚著。

但下一秒便鎮定了下來,眼神也變得凌冽,表情如同沉入了冰池裏一般充滿著寒意。

「不愧是勇者,看來只有我親出馬了。」

流出的氣場讓勇者為之一驚,趕緊舉劍。

離末將燕尾服一擺,邁出了腳步,擦的光亮的皮鞋在玉座前的台階上踏出了規律的聲響。

最為普通的空氣在此刻卻帶着一種令人骨髓都顫動的惡寒。

勇者咽了口口水。

這強大的氣場讓他不自覺得退後一步,他此刻能做的只是緊緊握住最信任的長劍。

「來吧勇者!魔王軍最強智將作為你的對手!」

隨着離末的呼喊,長劍翩翩而起,閃出了寒光,直逼離末的眉心。

離末將雙指一舉,長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指縫之中,劍尖穩穩的停留在眉心處。

隨後,

啊啊啊啊啊——

離末的眉心鮮血噴涌,他捂著腦門在地上拚命的打着滾。

「好弱!」

「啊,痛!都說了我是智將了啊,戰鬥不是我的專長啊,我的武鬥值只有23點啊!」

離末敬業地解說完之後溫和的平躺在地上,安靜的去世了。

「就是你嗎,吵醒了余的美夢。」

玉座之後,一黑影漸漸的探出。

這聲音美妙的令人會下意識的產生一種本能的恐懼感,勇者的全身每一個細胞的在痛苦的尖叫着。

這種莫名的恐懼感,這種十足的壓迫感,毫無疑問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魔王登場了。

「啊——!」

黑影踉蹌一下,摔倒在了地面,打翻水桶沿着台階滾落到離末的身旁。

「誰把抹布放在余的座位后的!」

取下來搭在頭上的抹布,銀色微卷的長發從肩上一根一根的垂落,如同用星輝所裝點的閃耀瞳孔,沾染了薔薇花顏色的薄唇,奶油一般甜膩而危險的相貌,是如同洋娃娃一般女孩子。

「魔王大人!您沒事吧!」

「是你乾的吧,離末!」

魔王全力地揮上一拳,正中向她奔來的離末頭頂。

離末整張臉正對着地面深深的陷了下去,那一瞬間頭骨碎裂的聲音清晰迴響在王廳之中。

「非常...抱歉!」

拚命想抬起的手無力的垂下,離末安靜的去世了。

「哼,不自量力之人,為你打擾了余的美夢而懺悔吧。」

魔王不再理會離末,用鼻子哼了一聲之後,轉而將話鋒對準了勇者。

勇者一驚,咬緊了牙關。

眼前的場景讓他難以置信,只是一擊就將如此難纏的對手徹底擊潰,即使是同伴也能痛下殺手。

這份強大,這份殘忍,但是...但是......

「但是,好小!」

勇者的表情瞬間崩塌,將心中最後一種印象全盤托出。

「不準說我小啊!」

魔王從台階之上飛躍而下,細小而修長的雙腿使出了一個必殺的飛踢正中勇者的胸口。

長長的頭髮飄蓋着小小的身體,魔王就這樣惱怒的喘著粗氣。

「阿離,你幹嘛要放這種沒禮貌的傢伙進來啊!」

這是極度壓抑著情緒,扼制住即將爆發的某種東西的說話方式。

「勇者挑戰魔王,這是從先代們那裏傳承下來的文化傳統啊,不能廢棄在我們手裏啊,魔王大人。」

離末從碎石堆里抬起了頭,一板一眼的對魔王講述著緣由。

這些事上他總是這麼頑固。

「什麼文化傳統啊!去死吧,笨蛋離末!」

「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啊,魔王大人,要不是你整天胡吃海喝,亂花錢買東西,我會這樣嗎?沒有這種文化傳統做噱頭,怎麼能賺到錢啊!還有啊,還有啊......」

「停!余可是魔王啊!任性一點怎麼了!」

也沒怎麼啊,就是魔王大人的任性,城裏的守衛和傭人都因為拿不到薪水和壓榨集體辭職了,現在魔王大人的手下就剩我和四天王了,我再不掙錢魔王城都沒得住了,而已啊。

不過離末卻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只是選擇將視線移向了一旁。

去招惹發怒的獅子可不是智將會幹出來的蠢事。

「你...你倒是說些什麼啊!笨蛋離末!哇——」

魔王的眼角滲出了淚水,她從裙底摸出了帶着利齒的球棒,緊閉着眼睛用小巧的雙手不停的揮舞著,魔王的暴虐,如同狂風席捲著一切。

「去死吧,笨蛋離末!」

如同花瓣一般的嘴唇道出的卻是如此粗魯的話語。

不愧是魔王啊。

「等...冷靜一點!魔王大人!勇者要死了!」

為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長,躺在地上的勇者已經只能以打着馬賽克的形式出現在視野中了。

不管自己怎麼叫,魔王大人總是不肯起床,能久違的看到魔王大人早起,從這一點上離末還是很感謝勇者的。

所以離末決定拼上性命上去阻止發狂了的魔王大人來保護勇者。

但是似乎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

「勇者!!!!!!!!!!!!!!」

離末慘痛的呼喚著,此時的他只有一個想法。

還會有勇者來挑戰魔王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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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不是你們口中的魔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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