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出路

第811章 出路

第811章出路

「果然是將種!」狄仁傑長嘆了口氣:「那公子先等在下的消息吧!慕容將軍!」狄仁傑目光轉向慕容鵡:「公子若是出征,我是說假如大將軍和天子允許的話。那肯定身邊要多些扈從親衛,以為爪牙,那這件事情就勞煩你了!」

「那是自然!」慕容鵡笑道:「都包在我身上,公子你放心,大將軍當初在關中搜羅的精銳,都在我這裏,你若是出兵,我怎麼也能給你湊齊三五百弓馬嫻熟的敢戰之士,便是萬軍之中,也能護得你周全!」

「那就多謝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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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范陽。

大將軍府,內宅。

「原來劉培吉被刺一事背後竟然有這麼多隱情!」王文佐放下手中的書信,長嘆了一聲:「河北才安靖沒有幾天,蜀中又鬧出個道賊之亂來,大唐還真是沒有幾天安寧呀!」

「大唐疆域萬里,有哪裏出點事倒也正常!」崔雲英一邊替王文佐按摩肩膀,一邊低聲道:「三郎,狄先生的書信里說行刺劉培吉除了那個范長安,還有不少河北士族也牽涉其中,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怎麼處置?」王文佐冷笑了一聲:「雲英,這裏面是不是有你的熟人?這麼說吧,他們若是只害我王文佐一人,我說不定還能曲法赦之,但這些人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利,便天下之大不韙,陰謀挑起內戰,將千百萬大唐百姓投入水火之中?還能怎麼處置?朝廷自有法度,我還能說什麼?」

崔雲英這些年來從未見過丈夫這般模樣,哪裏還敢多言,只得低聲道:「這些人咎由自取,誰還敢替他們說情,只是他們親族姻親甚多,若是依照國法,有的都要夷滅三族,恐怕這株連太多了吧?你畢竟將來還要統御河北,可否只及一身,饒過族人姻親呢?」

王文佐轉過身來,問道:「可是有自家人牽涉其中了?」

「嗯!」崔雲英點了點頭:「狄先生信中的名單里有一位崔世平,其祖父與雲英的曾祖乃是同胞兄弟,另外還有一位李斐,他的夫人是清河崔氏青州房的,算是雲英的堂姑!還有……」她一口氣說了七八人,都是狄仁傑列出名單中人,或者是遠房親族,或者是姻親關係。

「原來都隔着這麼遠了,也虧得你記得這麼清楚!」王文佐笑道:「我還以為是你們家的族人姻親呢!」

「那怎麼會!」崔雲英道:「若是自家族人、姻親,自然知道將來少不了他們的好處,又何必摻和進這等危險的事情呢?」

「這倒也是!」王文佐嘆了口氣:「你們河北士族相互聯姻,枝節交錯,若是盡數誅殺,那也牽連太廣了。三族夷滅的確太狠了,本人和子女肯定要受死,余者流徙海東,就這樣吧,不要說了!」

「流徙海東?」崔雲英剛想說這也太重了,王文佐已經重新坐下,背對着自己,明顯是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只得嘆了口氣,繼續替丈夫按摩起肩膀來。

送走了丈夫,崔雲英露出了憂慮之色,方才丈夫的堅決態度給了她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顯然,狄仁傑信中的名單不會是結束,只會是一個開始。那麼多參與陰謀之人,肯定不會個個都守口如瓶,他們或多或少都會透露給身邊的人,而迄今為止,崔雲英都沒有聽說過有誰出首過,那麼這些人就犯了知情不報的罪過。以此類推,如果這麼追查下去,最後被牽連的人恐怕會非常非常多,甚至將整個河北士族都一網打盡都不是不可能。

「不能這樣,得想個辦法勸說一下三郎才可以!」崔雲英站起身來,向外間走去,可到了院門口腳步又停住了。崔雲英驚訝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來說服丈夫。

「崔夫人!」

「哦,是崇景道長呀!」崔雲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盛兒的早課做完了?」

「嗯!」崇景看了看崔雲英,不難看出眼前的貴婦人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有心事,他猶豫了一下,笑道:「夫人,貧道是個方外人,與府中皆無牽涉,您若是有煩心事,不如與貧道說上一二,也好排遣排遣!」

崔雲英心中一動,笑道:「道長說笑了,我能有什麼煩心事?」

「夫人夫婿位居人臣,子嗣聰慧乖巧,按說是不應該有什麼煩心事的!」崇景道:「但世事無常,焉有事事如意?貧道方才不過是隨口一問,若是猜錯了,夫人也莫怪,告退了!」

「且慢!」崔雲英叫住了崇景,面上神色變幻,最後嘆道:「道長說的是,我確實心中有一件煩心事!卻又無法與旁人說!」

「夫人這事多半是和大將軍有關吧?」崇景問道。

「道長如何知道?」崔雲英吃了一驚。

「這還不簡單,夫人乃是大將軍的正妻,而天底下的麻煩事裏大將軍解決不了確實不多,夫人還如此煩心,這麻煩多半是從大將軍身上來的;而夫人又說這事無法和旁人說,貧道便能肯定這件事情與大將軍有關了!」

「道長果然明睿!」崔雲英嘆了口氣:「不錯,這件事情的確與大將軍有關,但我的親族好友也有人牽涉其中,所以我左右為難!」

「呵呵呵!」崇景笑了起來:「夫人,這有什麼好為難的?大將軍是您的夫婿,盛公子是您的子嗣,婦人所親者無過於二者,何輕何重,又有什麼為難的呢?」

「這個我當然知道!」崔雲英嘆了口氣:「只是有些東西你若是不知道也還罷了,若是知道了卻不伸手,終究心裏還是過不去!」

「那敢問一句,到底是何事呢?」崇景問道。

「罷了!」崔雲英搖了搖頭:「反正再過幾日全范陽的人就都知道了,告訴你也無妨!」於是她便將河北士族中有人牽涉到劉培吉被刺一案之事說與崇景聽,最後道:「對於此事大將軍十分惱怒,打算嚴加處置,但河北士族多相互聯姻,如果這案子一旦追查下去,只怕被牽連的人何止數萬,所以我才為此憂慮!」

「原來如此!」崇景點了點頭:「夫人是想少一些人被牽連進去,對嗎?」

「不錯!」

「可是夫人有沒有想過,這些人一旦得逞,那被牽連進去之人就不是數萬,而是數十萬,數百萬了?」

崔雲英一言不發,半響之後答道:「但畢竟他們沒有得逞!」

「是嗎?」崇景笑道:「可是貧道聽說劍南那邊已經爆發的道賊作亂,也與劉培吉被刺一案有關,所以也不能說他們完全沒有得逞吧?」

崔雲英臉色微變,冷聲道:「道長想說什麼可以直言!」

「貧道的意思很簡單!大將軍嚴加處置這些人,看起來數萬人被牽連很慘;但比起劍南道被牽連到的億兆生靈來,就又不那麼慘了!一路哭何如一家哭的道理,夫人總應該明白吧?」

「罷了!」崔雲英冷哼了一聲:「道長嘉言,妾身領教了!」說罷便直接轉身回屋去了。崇景笑了笑,也轉身回去了。

「普善,你收拾收拾家什細軟吧!」崇景回到住處,對正斜倚在榻上看書的弟子道。

「收拾那些玩意幹嘛?」普善翻身坐起,不解的問道。

「準備離開唄!」崇景笑道:「你還準備在這裏住一輩子嗎?」

「離開,為啥要離開?」普善一聽急了:「師傅,這裏住得好,吃得好,徒兒前幾日還發現在左邊偏院有一間書庫,裏面有各種各樣的藏書,我還可以借回來看!能不能再住個一年半載的再離開?」

「你當時為師我想走?」崇景笑道:「是有人要趕我們走了!」

「誰要趕我們走?」普善跳了起來:「您可是盛公子的師傅,我就是師兄,誰要是不開眼,咱們就去夫人那兒去喊冤告狀,看看最後倒霉的是誰!」

「師傅?師兄?」崇景笑了起來:「你就別費這個勁了,為師我今天把夫人狠狠的得罪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被趕走!你這麼喜歡這裏,那就多吃點,多看點,省的今後又念念不忘!」

「您把夫人得罪了!」普善絕望的問道:「這,這怎麼可能?夫人那麼和善的人,您怎麼得罪她的?要不您現在快去賠個禮,看看人家能不能原諒您?」

「道不同不相與為謀!我和這位崔夫人不是一路人!」崇景笑了笑:「這個禮我是絕對不會賠的!」

「老師您又發癲了,人家是富貴人家,怎麼會和咱們是一路人!」普善哀嘆了一聲:「好不容易找到個好地方,您卻說什麼道不同不相與為謀,這道能吃還是能穿呀,活該您一輩子受窮!也是該我倒霉,拜到您的門下,也跟着受窮!」

「普善,你忘記了嗎?弘法傳道才是咱們的本分!」崇景肅容道:「快去收拾行裝!」

普善苦着臉,去裏屋收拾去了,崇景回到書案旁,揮毫寫書,不過兩刻功夫便寫好了兩封書子,留在案上,分別是留給夫人和盛公子的。

「老師,咱們能不能弄輛四輪馬車來!」身後傳來了普善的聲音。崇景回頭一看,只見普善背着一個比他還大的包裹,不由得嚇了一跳。

「你這是作甚?」

「這些都是夫人賞賜我們的呀!自然都要帶走!」普善道:「都是些好東西,丟下多可惜,帶出去就算用不上,也可以賣了換錢呀!」

「我讓你收拾細軟,沒讓你把屋子都搬空了!」崇景道:「再說你帶着這麼多東西,只怕還沒出門就被當賊人拿下了!」

普善沒奈何,只能打開包裹,挑選一些珍貴輕便的東西重新打包,剩下的大部分東西都只能捨棄了。他這個也捨不得,那個也捨不得,拿在手中一一掂量著,痛苦至極。崇景看在眼裏不由得暗自搖頭,自己怎麼選了個這麼個弟子,恐怕自己這一脈傳到普善一代就到頭了。

———————

正當崇景道人為自己衣缽傳人的不成器而懊惱時,曹文宗經被王文佐招入府中,並看了狄仁傑的來信。

「這件事情牽涉甚廣,若是處置不得當,只怕後患無窮!」王文佐道:「所以就交給你了!」

「遵命!」曹文宗道:「那屬下立刻依照名單緝拿!」

「嗯,元寶,須陀!」

隨着王文佐的聲音,走出兩個體格魁梧,滿臉英氣的少年,王文佐指了指曹文宗:「曹將軍也曾經傳授過你們兩個劍術,這次的事情你們倆就在他手下聽命,明白嗎?」

「遵命,阿耶!」兩個少年齊聲應到。

「曹將軍,這兩個孩子這次就交到你手上,也好歷練歷練!他們的身份你不要泄露,也不要對他們另眼相看,明白嗎?」

「屬下明白!」曹文宗目光掃過兩個少年:「二位公子,到了軍中,我就不會這麼稱呼了,還請見諒!」

「那是自然!」須陀大聲道:「我和元寶在捕鯨船上,在蝦夷地打仗時,都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全是憑自己的本事!」

「不錯,曹將軍你放心,我和須陀可不是那等富貴公子,紈絝子弟。你只管把我們當尋常部下指揮便是!」元寶道:「若是我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您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砍了腦袋也不怨!」

「好!」曹文宗點了點頭:「你們這麼說,我自然不會客氣,大將軍,我先告退了!」

曹文宗與王文佐的這兩個兒子出了門,往府外走去,剛剛到了臨近側門處,看到七八個家僕圍着兩個道人正吵作一團,依稀聽到「好賊子!」,「竟敢偷到大將軍府來了」。曹文宗認出年長那道人正是先前被自己打斷手臂那位,他正想着這道人也是有真本事的,又深得夫人看重,怎麼會做賊?須陀脾氣最是暴躁,已經沖了上去,攥起拳頭就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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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鐵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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