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冬至祭

艷陽高懸，正午時分，平常早已升起裊裊炊煙的艾爾巴夫村莊此刻卻異常安靜，不見一絲煙火之氣。在由號稱「聖母」的修女加爾默羅與巨人族共同建立，名為羔羊之家的孤兒收容所內。一群身材各異，甚至種族各異的孩童們正安靜端坐成一排，在修女與一眾巨人族的帶領下做着禱告。正如墨文所預料，冬至祭開始了。作為巨人族們極為重要的儀式。在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進行為期十二天的禁食期，並在結束后拿出所有的美食，舉行一場盛大的慶典狂歡。以此來紀念太陽的逝去與新生。昨天巨人少女呼喚孩童們回家時提到的特殊甜點，便是他們在禁食前會食用的薩姆拉蛋糕，味道極為獨特。墨文的記憶中，玲玲便是在禁食時因為飢餓過於思念薩姆拉蛋糕的味道才引發了思食症，從而化身巨人眼中的惡神，對村子進行了極為嚴重的破壞。說實話，這種近乎宗教迷信的傳統儀式，在墨文看來真的是亂來。哪怕相比前世，這個世界的人體質要強悍不少，但那是十二天啊！整整禁食十二天啊！這是要修仙么！？別說玲玲本身就具有思食症，就是身強體健的巨人族土著，熬十二天也夠嗆吧？怪不得有着最強種族之稱的巨人村莊竟然會被一個幼小孩童一夜之間摧毀，還連帶着折了一位長老，十二天啊，怕是到那時都餓得站不穩了吧？淦！正是出於對接下來事情走向的擔憂，即使知道今天便是禁食期，墨文昨晚也幾乎沒吃下多少東西。事實上，他並非是對玲玲在冬至祭思爆發思食症，從而進行無差別毀壞的行為而擔憂。他知道，這件事最後會有修女出面善後，除了巨人長老約魯魯外，這場事件中並沒有造成其他人員的傷亡，其危險程度尚在可控範圍之內。他真正在乎的，是之後發生的事情。因為約魯魯的意外逝世，巨人族將玲玲視為惡神，修女為了護住玲玲也不得已將羔羊之家搬離艾爾巴夫。隨後還在與外界隔斷的情況下舉辦了玲玲的生日宴會，而那日之後，除卻玲玲本人外，連帶修女在內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大概率全部遇害。作為被修女收養的墨文也是羔羊之家的一份子，到時必定會同樣面臨險境。而如果能在冬至祭上阻止悲劇發生，那麼羊羔之家也就不用搬離艾爾巴夫，有巨人族在島上照應的話，事情或許就會另有轉機。這才是墨文一直思考的問題，畢竟比起記憶中幾乎沒有任何可靠信息的生日會事件，冬至祭這個轉折點，絕對是逆轉當下險境的最佳切入點。想到這裏，墨文扭頭看了一眼正虔誠禱告的玲玲，隨後伸手摸向褲兜，在確認昨晚偷偷藏下的薩姆拉蛋糕還在後緩舒一口氣，再度調整身形進入禱告狀態。隨着日落日升，禁食期的第一天平穩度過。到了第三天，尚處幼年的孩子們略顯焦躁，就連烏拉都從玲玲口袋中爬出進行抗議，不過被玲玲強制按回了口袋數次后，以失敗告終。第五天，孩童們在飢餓的影響下，已經開始哭鬧，在一眾巨人族與修女不停地進行着撫慰下才勉強穩住局面，勉強度過。而第六天，大多數孩童見平日裏百試百靈的招數不起作用，已經紛紛不再浪費體力，哭鬧聲漸漸消失。甚至於烏拉也放棄了抵抗，竟縮回龜殼之中提前開啟了冬眠模式。任玲玲怎麼戳動，都再無回復。禁食依舊進行着。咕嚕~~~時間很快來到第七天的夜晚，孩子們因為飢餓已經徹底停止了一切撒嬌和鬧騰行為，就連巨人族們都放棄了一切消耗體力的行動，一個個癱躺在了地面上，一陣陣異響不斷在房間內回蕩著。當然，墨文也不能倖免，因為他與玲玲佟鹿三人的特異體質，他們本身就更容易感到飢餓。同樣也成為了「癱瘓」大軍中的一員。尤其是玲玲，她是三人中食慾最為旺盛的那一個，此刻房間內回蕩的咕嚕聲中，有大半都來自於她。記憶中，玲玲在就是在第七天撐不住的吧...是時候了！想到這裏，墨文伸手拍了拍玲玲的肩膀，對方隨之翻轉身體面向於他。「玲玲，我...」「噓！」原本虛弱的玲玲還不待墨文把話說完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觀望一圈后小心翼翼輕聲道：「餓了吧，還好我早有準備。」說着，玲玲小心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緩緩打開，在墨文詫異的目光之下，幾塊薩姆拉蛋糕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這是？」「我注意到了哦墨文，那天晚上你都沒怎麼吃飯，怎麼可能熬得住這麼長時間的禁食呢。快吃吧，別被發現了。」墨文下意識接過蛋糕，愣在原地。雖然聲音極為微弱，但玲玲的話語一字一句卻都深深擊在了他內心柔軟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