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民脂民膏
「說吧……」神隱皇帝神色暗淡，觀天殿被毀，他的心氣兒彷彿也隨著被燒了。
林靈素朗聲道，「父皇，浙江道乃皇朝賦稅重地，不可一日無主，兒臣舉薦趙吉真為浙江巡撫提浙江總督。」
「俞大猷調往浙江協防，平叛民亂，肅清羅教妖邪。」
神隱皇帝還未開口，跪在地上的柳潛龍忽然眼前一亮，趙吉真可是他的人。
胡憲宗新死，其他人難堪重任，調江蘇道的趙吉真前去最好不過。
「柳閣老，趙吉真可是你門下，你有何提議？」神隱皇帝問道。
林靈素的提議讓他頗為不解，浙江道動亂，柳黨負有主要責任，現在派趙吉真前去，擺明了是想讓他們將功補過。
承平什麼時候和柳潛龍攪和到一起了？
「殿下蕙心蘭質，趙吉真能力出眾，老臣無異議。」柳潛龍心裡樂開了花。
今日朝堂他算是大豐收，死了胡憲宗不要緊，又去了趙吉真補缺。
加上慕廣老狗被下獄，今後再有人想威脅自己的地位，可就難咯。
「既然如此，就這麼辦吧，俞大猷著令兵部安排，趙吉真由柳閣老處理。」
「觀天殿再次被毀，工部又牽連其中，承平你貴為監國，如何重建觀天殿，自己拿主意吧。」神隱皇帝說罷轉身離去。
重建觀天殿？這……難辦啊！
林靈素心中叫苦，若在平日重修大殿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多花些銀兩，但現在國庫空虛，別說拿出兩百萬重建觀天殿。
就是拿出二十萬兩白銀都有些緊張。
「兒臣（臣等）恭送父皇！」
眾人行禮，而後退出大殿。
惠三省若無其事地看了眼林靈素。
林靈素抬頭，「惠閣老可有話說？」
「殿下，國庫……並無餘銀。」惠三省說罷轉身離去。
並無餘銀？本宮用你提醒嗎？
林靈素恨得牙痒痒，但卻對這位大明皇朝的錢袋子無可奈何。
畢竟惠三省說的實情，大明皇朝國庫空虛由來已久。
富商官宦不用交稅，而承擔稅負的農人又有幾個有錢？
…………
翠玉宮，暖香殿。
一名小太監恭敬地站在林靈素麵前。
「殿下，老祖宗說了，答應您的事情已經辦到。」
林靈素不置可否，許久之後才說道，「讓呂芳放心，本宮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在內閣議事之前，林靈素特意找到呂芳，告訴他慕廣等人私底下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的勾當。
呂芳起初不以為意，無端地得罪慕廣，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直到入夜，觀天殿忽地走水，呂芳才知道林靈素是什麼意思。
這把火不用明說，他都能猜到是林靈素找人放的，他更知道林靈素燒毀觀天殿便是為了搬倒慕廣。
呂芳想要置身事外時，發現已經沒有退路了，於是下令杖斃巡夜的太監，並表示幫忙可以。
但條件是將自己的乾兒子從南方泥潭中拖出來。
浙江道動亂，織造局派遣的閹人不可擅自脫離。
林靈素暗暗稱奇，呂芳提出的要求果然和朱退之猜測的一樣。
兩人這麼一合計，便有了內閣議事聲討慕廣那一幕。
慕廣倒台，牽連勢必極大，如何將工部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林靈素思考了很久，但卻沒有什麼好想法。
…………
四海酒樓。
來福和鹿山的傷勢完全康復，酒樓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近來試圖偷盜酒樓招牌的人越來越多。
朱厭命來福和鹿家四兄弟日夜守衛，凡是有偷盜酒樓招牌的，一律擊退，算是磨練他們武道。
「東家，上次七彩閣的人舔著臉上門求合作，我讓他們制了一萬個酒罈，今日晌午送來。」來福說道。
「七彩閣？陸有為？」朱厭問道。
「就是陸有為。」來福點頭道。
「一萬個罈子？我們最近不會再勾兌醉生夢死，壓低價格如果可以，我們先收著，他們不願意讓價的話，就不要了。」
朱厭知道來福與七彩閣李二郎的衝突，更知道陸有為的小人行徑，所以才這麼說。
「多謝東家，陸有為不是什麼好東西，您就瞧好吧。」來福興奮道。
「別做得太過就行。」朱厭說罷轉身離開。
來福剛走，林靈素孤身一人找上朱厭。
「今日怎麼不見傲雪或迎春跟著？」朱厭問道。
「我安排她們去乾的了。」林靈素隨口應和。
「陛下已將慕廣下獄，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觀天殿仍要重建，可朝廷早沒銀子了。」
「退之兄可有高見？」林靈素眼巴巴地望著朱厭。
朱厭攤手道，「我要是財神爺，給你變出來些。」
林靈素噗嗤一聲笑了，「退之兄若是財神爺，整個大明皇朝可就清凈了，什麼地方缺錢了，直接下場雪花銀。」
朱厭陪笑道，「不說這個，慕廣雖被下獄，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極有可能找人頂罪翻案。」
「這幾日定要將慕廣貪腐辦成鐵案，還有，銀子要問慕廣要！」
「問慕廣要？他已經被下獄了，哪裡有什麼銀子？」林靈素疑惑道。
慕廣到底有多少錢，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朱厭可是清楚得很。
作為大明劫中第一位被抄家的首輔大臣，慕廣錢財之多，用家財萬貫不足以形容。
原書記載，慕廣被抄家兩次，第一次搜出現銀二百萬兩，第二次在曲江山莊搜出文玩字畫二十馬車，價值白銀三百萬兩。
之後慕廣被問斬，主角出山後又在慕廣長安宅邸密室找到白銀三百多萬，奇珍異寶不計其數。
朱厭目光一冷，「抄家！」
「抄家？」林靈素打了個寒顫。
抄家意味著腥風血雨，慕廣平日雖不是鞠躬盡瘁，但也是任勞任怨。
如此對待老臣，林靈素於心不忍。
「林兄莫要女兒姿態，慕廣貪腐成性，吃的都是民脂民膏，他若不死，皇朝岌岌可危。」朱厭推波助瀾，不殺慕廣如何獲取錢財？
林靈素猶豫片刻，「還請退之兄教我。」
上道！
殺富商填補國庫虧空，這是大明皇朝諸多皇帝心照不宣的秘訣。
但朱厭反其道而行之，殺貪官填補虧空，這可比劫掠富商們來得實在。
「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不能將慕廣釘死，我們可以這樣……」朱厭俯身耳語，林靈素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