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暴怒俠客:你耍我?!!
過往的二十年,「寧王」兩個字幾乎成了禁忌,誰提誰死。
哪裡出現「寧王」的風聲或者為寧王喊冤,哪裡就會有飛魚服、綉春刀的身影。
見眾人沉默,柳潛龍良久嘆息,「莫要風聲鶴唳,寧王之事乃是天家內務,我等沒有插手的意義。」
「當務之急是修繕觀天殿。」柳潛龍手指敲打著桌子。
眾人聞言沉默,陛下在內閣會上言辭鑿鑿要以萬民為主,但柳潛龍等人都知道,修繕觀天殿才是正事兒。
林靈素的計策,雖然達到了她的目的,但也在無形中釋放了神隱皇帝內心最渴望的「執念」。
「五十萬兩修繕觀天殿,四十四萬兩用於賑濟浙江道災民,其他南方諸道讓巡撫自己想辦法。」柳潛龍低沉著目光坦然道。
他是大明皇朝柱石,掌控內閣。
為陛下辦事,花多少錢無所謂,哪怕是虧空了國庫也不在乎。
但柳潛龍從不願意讓其他人左右自己,便是長公主也不行。
「閣老,四十四萬錢糧決計不夠浙江道賑災與修築堤壩。」高毅昌思忖片刻后回應道。
柳潛龍當然知道,四十四萬錢糧不夠賑災所用,但他總不能憑空變出白花花的銀子來。
「不夠便去找長公主要,實在不行了,不是還有陛下的內帑嗎?」柳潛龍眼眉低落,絲毫沒有再商量的意思。
「這……」
左右侍郎彼此看了看,所有錢糧經內閣草擬,司禮監批紅,最終由戶部發出,浙江道的胡憲宗更是柳閣老的得意門生,這不是讓窩裡打架嗎?
眾人沉默,一時間僵在原地。
柳潛龍悠然嘆息道,「六兩米、八兩麩,不需要我教你們吧?」
左右侍郎聞言愣了一下,旋即急忙點頭,將稻米換成麥麩,如此一來便可節省下二十多萬兩銀錢,賑濟浙江道還有得賺。
可惜……柳黨一派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六兩米、八兩麩」到了地方知府、知縣手中,直接變成了一斤麩糠。
…………
翠玉宮,暖香殿。
林靈素罕見地梳妝打扮,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可惜朱厭從未見過這樣的林靈素。
今早殿前奏對是林靈素第一次面對父皇與朝堂諸公,和她料想中的爭鬥完全不一樣。
每一句話都是深思熟慮,每一個問題都是慎之又慎。
「傲雪,準備常服,咱們去看看朱公子。」林靈素興沖沖說道。
既然勝了,當然要去表功,告訴他朱退之自己不是無能之輩。
可舌戰首輔,在君父面前也能做到進退有致。
「公主,已是日暮,您……」傲雪指了指殿外的夕陽。
林靈素這才回過神兒來,「即使如此……那就明日再去。」
林靈素未能成行,但暗中卻有另一波人馬早已來到四海酒樓門前。
來福熱情地將幾位客人迎進門,「四位客官裡面坐,本樓好酒好菜,應有盡有。」
四人中帶頭者哼了一聲,而後邁步進門。
「把酒樓最好的飯菜給我們端上來,美酒也要一壇。」首領模樣的男人說道。
來福屈伸致歉,「客官端的不好意思,今日份的醉生夢死已售罄,您看上點其他酒水?」
「也好。」首領默然點頭。
四人酒足飯飽,而後匆匆離去。
來福收拾著桌子,嘴裡嘟囔著,「這是一夥怪人……」
朱厭從旁走過問道,「什麼怪人?」
「東家,您看看。」來福將酒碗遞給朱厭。
酒碗內十分乾淨,一滴殘酒都沒有,就像從沒有倒過酒水一般。
朱厭心頭巨震,鯨吞功,大內高手——錦衣衛!!!
錦衣衛為何會來他的小酒樓?難道是……對了,寧王,定然是寧王的人來採買酒水讓錦衣衛起了疑心。
飛魚服,綉春刀,王牌令箭,生殺予奪。
朱厭想過錦衣衛會來調查自己,只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
「不必理會,也許是什麼江湖高手。」朱厭低聲道。
入夜,華清街燈火稀疏。
睡在雜物房的賬房周老先生與朱厭幾乎同時睜開眼睛。
屋頂,四名錦衣黑袍的錦衣衛千戶俯身注視著下方的動靜,足足一個時辰后才飄然離去。
他們自詡沒有驚擾到任何人。
白天翻動了我屋內所有東西,入夜又來查探,還真是謹慎。
難怪神隱皇帝修道三十餘年,依舊能掌控朝堂,可惜昏君誤國,終究留你不得……
…………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寧王府長隨張素如約而至。
「五壇醉生夢死,給我!」張素熟練地將金錠拋給來福。
來福揉了揉眼眶,昨夜做了一宿的噩夢,總感覺有人在偷窺自己。
張素將五大壇美酒搬上馬車,旋即快馬加鞭離開。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四名錦衣衛千戶從暗中走了出來。
來福打發走買酒的張素后,又開始忙碌一天的活計。
昨日朱厭交代他去尋幾位新夥計,他還沒找到合適人選,心想著不行了去鄉下看看。
正抬頭就看到昨日那位眉星劍目的俠客目光灼灼盯著他,「來一壇醉生夢死!」
「額……客官晚了一步,今兒的份額已賣光了。」來福行禮道。
又賣完了?怎麼可能!
日頭剛出來連一刻都沒有,怎麼會賣完了?定然是在消遣我!
俠客怒火中燒,鋥的一聲拔出佩劍。
「你耍我!!!」
劍光生寒,來福嚇了一跳,「客……客官!小的真沒說謊。」
端站在櫃檯后的周老先生眯著眼睛,彷彿沒看到來福被人用劍威脅一般。
「昨日來了,你說賣空了,今日來你又說售罄,還說不是消遣我?」俠客嗔怒道。
冬月天,來福急得滿頭大汗,左右解釋不過。
「客官息怒,我是酒樓東家,可是我的夥計得罪了你?」朱厭朗聲,打量著持劍俠客。
「醉生夢死可是你這酒樓專有?」俠客問道。
朱厭泰然自若,「確實是鄙樓專賣,每日只售五壇,每壇百兩,今日的酒水已被其他食客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