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月川的人和地

辛源面孔笑容消失：「所以這就是你拒絕和我握手的原因？」

白大方咧嘴一笑，不作回答。

歧視永遠伴隨人類發展的主流，從他上輩子到這輩子皆是如此。

一個月川人在震炎日子不會好到哪去，在長冒校園內，白大方見過好幾次有傲慢的本土學生拒絕和月川人同桌吃飯，甚至拒絕和他們出現在一個教室。

白大方拒絕與辛源握手，就是典型的歧視舉動。

辛源瞪眼咬牙，握拳的骨骼咔嚓作響。

「得了！」

費禪耘高呼一聲，望向辛源，眼中難掩失望。

「他故意刺激試探你呢，你這都看不出，以後怎麼給我做事。」

辛源回頭，愣了愣，想開口解釋，費禪耘揮手示意他退開，讓白大方過去坐下。

白大方緩步走至費禪耘側方，抽出一條椅子坐下，笑眯眯道：「岳父好，今兒不會要我命了吧。」

費禪耘凝視着白大方，開始搖頭晃腦，唉聲嘆氣。

「你這人我怎麼瞧怎麼不喜歡，和我乾兒子第一次見，一開口就故意刺激試探。

這做派風格，真是誠心相當我女婿嗎？」jj.br>

白大方悠閑地把手撐在桌上，繼續故意道：「你咋認了條月川狗當乾兒子，難不成我日後還得喊他大舅哥？可別噁心我。」

辛源怒從心起，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卻被雙胞胎兄弟死死按住肩膀。

「下去！」

費禪耘冷聲開口，顯然對辛源的反應很是不滿。他情緒太過激動，被白大方牽着鼻子走，完全沒了剛才和乾瘦男對話時的淡定自如。

辛源深呼吸一口長氣，朝費禪耘微微鞠躬后默聲退下。

費禪耘手指輕敲桌面：「你怎麼看出這種事會刺激到他？」

白大方悠閑回答：「剛才幹瘦男罵了一句雜種和叛徒，

他立馬回擊威脅對方，說明他很在意月川人這個身份。」

費禪耘再問：「那這麼做對你有好處嗎？」

白大方後仰翹腿，雙手平放腹部。

「沒好處，但試試總沒壞處。」

在一個月前，費禪耘還只有費桑瑜這一個獨女，說是個不諳世事的「傻白甜」都不為過，家養的「乾兒子」，其實無異於未來女婿。

這種事在各種豪門內見怪不怪，費禪耘今天讓辛源湊到白大方面前來，存心是為了噁心白大方，白大方自然得噁心回去。

費禪耘看透白大方心思，微微一笑，乾脆挑明說：「你放心，我不至於讓一條月川狗但我女婿。」

如果說白大方剛才的話充滿著拙劣的表演痕迹，費禪耘一開口，卻是毫不遮掩地展露著自己的厭惡。

人都走遠了，白大方不想搭理這話茬，轉頭望向裝滿錢的書櫃。

費禪耘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想要多少可以自己拿。」

「堆這麼多現金放家裏，你就不怕出事？」

白大方兩輩子來第一次見這麼多現金，可不得多看兩眼。

費禪耘神色淡然：「如果我出事，就算掘地三尺埋錢，又會有用嗎？」

貪多貪少對現在的費禪耘來說並無區別，他可以再貪十億百億逍遙法法，也可能明天就鋃鐺入獄，永不翻身！

「我把錢放在這，無非是為了方便做生意。畢竟見了錢，人家心裏才有底。就像剛才，簽字，拿錢，走人。簡簡單單，對大夥都好。」

費禪耘哈哈大笑，那語氣做派活像個人傻錢多的礦場老闆。

「你買月川的地幹什麼？」

費禪耘特意將白大方喊來，讓他瞧見這單生意，一定是有自己打算。白大方也懶得再繞彎子，順着費禪耘的意思開口就問。

費禪耘反問：「你覺得仗打起來，誰贏誰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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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方回答：「我想不到震炎怎麼輸。」

不止白大方想不到震炎怎麼輸，可以說全世界，乃至月川自己，都想不到震炎有任何戰敗的可能性。

費禪耘繼而問：「既然不會輸，那你說說後續？」

「後續……」

白大方沉思許久，喃喃答道：「月川面積雖比不上震炎，但好歹也近三百多萬平方公里，全面佔領根本不現實，皇帝要做的是把他們打服氣，同意開通北方商道。

而商道一旦開通，月川的地價繼而會水漲船高，尤其是靠近運輸路線的地界……」

說到這，白大方目光望向那份地契合同，心中萬分感慨。

要人有人，要槍有槍，現在還未雨綢繆打起了地的主意，費禪耘的一切舉動越看越讓白大方膽戰心驚。

難不成他還真想劃地為王，當一個土皇帝？

「沒你想的那麼可怕，我貪財，賺點錢而已。」

看透白大方的想法，費禪耘淡定道：「聖上對我有知遇之恩，君臣一輩子。」

這話白大方可不敢全信，畢竟費禪耘做出的樁樁件件，都不是一個本分臣子該有的行為。

費禪耘從躺椅上起身，揉了揉他的老腰，咳嗽一聲，投影屏幕上隨之出現一張詳細月川地圖。

「大約四十年前，月川土地大改革，滋生出了一大批牧場主，他們被教會庇護，劃分全國大大小小的地區，手中權力比當地縣官還大，更有成規模的民兵武裝，剛才那三位就是。

你大概已經知道我在做軍火生意，這群牧場主是我百分之三十訂單的買家。戰爭將至，為了自保，他們又加大了訂單量，我賺了不少，順帶用了點手段，搶了幾家地盤。」

費禪耘將手放上屏幕，從月川東北角邊境線一路下滑，畫出一條彎曲波動的紅線，足足包裹月川東北部整整二分之一的土地，相當於整個月川國土面積的百分之十。

「這些都是我買的地，戰爭一旦打響，它們的價值將會瘋漲。」

「為啥告訴我這個？」白大方不解問。

「它們是嫁妝。」

費禪耘回過頭，凝視着白大方雙眸，強調確定。

「我給桑榆準備的嫁妝！」

白大方目光陡然獃滯，愣了足足十秒后，才呼出一口濁氣，平靜回復：「你是她爹，應該比我了解她。桑榆不會喜歡這份嫁妝，更不會接受。」

「那你呢，你喜歡嗎？」

費禪耘咧嘴一笑：「或者我換個問法，你用得上嗎？」

「你什麼意思？」

費禪耘一句話包含含義太多，足以讓白大方打起十二分警惕。

「這麼和你說吧，在我的打算里，如果某天我倒台，我會將桑瑜送去月川，讓她成為一個牧場主，安穩無憂的度過餘生。

你的出現並不會打亂我的計劃，不過卻我看到另一種可能。」

費禪耘重新坐下，輕聲感慨：「前晚我收到消息，聖上會成立一個戰時組織，名字都起好了，叫紅門，負責人白大方。

我在官場打拚也有年頭了，自然明白這個組織的意義。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傻了。想不明白我那傻女兒怎麼會招惹到你這種禍害。」

白大方成為紅門負責人，殺掉他已經不再可行。費禪耘在女兒這事上面臨的選擇少之又少，更需要考慮後續的情況。

紅門是戰時組織，一旦戰爭結束，就將面臨的滔天的清算和反噬。

費禪耘不清楚白大方有何自保的手段，但他不能眼睜睜瞧著費桑瑜往火坑裏跳。

將這麼一塊地交到白大方手中，日後紅門隨軍隊一起跨過月川國境線后，能給白大方留出不少的運作空間和底牌。

至於具體效果如何，全看白大方自己的本事。

若他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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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耘只能做些下下策的辦法。

白大方望着整張月川地圖陷入長考，費禪耘的意思他明白，不過他考慮是另個一個方面。

「你怎麼知道紅門的事，還有，你私販軍火這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你為何篤定我一定知曉？」

費禪耘打探消息的速度，以及準確度，都在白大方的意料之外。

費禪耘倒是直白：「東宮我有眼線，紅門的事是從太子嘴裏傳出來的。至於，軍火的事……你可以去問問歸武一的大孫女。」

「歸葉葉？」

白大方苦笑搖頭，大概率歸葉葉又幹了犯蠢的事，漏了馬腳。

不過這些暫時已經不重要，比起二人上次見面，翁婿二人這次要顯得和諧多了。除了讓辛源來故意噁心白大方，外加埋汰兩句外，費禪耘未表現出任何敵意。

歸根結底，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知道白大方背後是趙行山後，費禪耘凡事都會開始忌憚。

「地的事我不在意，不過我還真有事找你幫忙……」

藉此機會，白大方開口提出自己要求，陸陸續續述說了一大籮筐，包括博物館大門的事。

「行。」

費禪耘開口允諾，嘴裏只蹦出一個字，態度比白大方預想要痛快的多。

白大方沒急着回應費禪耘，更不會感激涕零地去喊上兩聲岳父。

他看不透費禪耘，更不知道對方的話里究竟有幾分誠意。

談話結束，二人一起推門而出，正好瞧見費桑瑜矗立在門口，神情緊張不安。

「爸，大方……」

費桑瑜喊上一聲，不停地打量白大方，見自己男人沒有缺胳膊少腿，安然無恙，才長舒一口氣。

費禪耘和藹一笑：「瞧你那樣，你爸我又不會吃了他。」

「呵……」

費桑瑜尷尬傻笑，那晚在度假村的場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裏陰影。

「爸，我拉他回去說點事，不陪你了。」

費桑瑜上前牽起白大方，快步疾走離開場地，折返回卧室，更沒再去賓客裏頭湊熱鬧。

待二人走遠后，一道倩影緩步走至費禪耘身後。

「乾爹。」葉漢月恭敬開口，神情肅穆。

「咋樣？」費禪耘回頭。

「我試探過小姐了，她說她是探子，不過具體沒多問，也不知道是不是玩笑話。白大方太過警惕，我怕他看出破綻。」

白大方想過各種可能，卻沒能想到費禪耘會讓人試探自己女兒。

「郭樂總是陰魂不散，不是個事啊，現在還把我女兒扯上……」

費禪耘抬手輕揉眉間，眼中殺意凌然！

白大方在費家又住了一夜，當夜送走大批賓客后，宅內氣氛逐漸和諧，尤其費禪耘喝費桑瑜之間，彷彿還真有了幾分父慈女孝的味道。

離去前，費禪耘讓費桑瑜至少一周回家一次，費桑瑜答應了，也算為郭樂的事打下基礎。

離開費家，房子被炸的費桑瑜順其自然的住進了白家大樓，除了她姑姑留下的幾套玉石首飾，她沒啥物件，幾乎所有東西都是現買的。

好在胡雀兒提前給家裏其他姑娘打了預防針，搬家當天至少場面上倒還和諧，也就只有玖橙陰損了兩句。

次日清晨，本想一覺睡到中午的白大方被枕邊胡雀兒推醒。

時間才七點不到，胡雀兒已經穿好衣服化好妝，完全沒有被白大方折騰一夜的跡象。

「幹嘛？」白大方迷糊提問。

「陪我去趟酒店，有人要見你？」胡雀兒推搡著男人，催促他快點起床。

「誰啊……」

「夏璨。」

白大方猛然睜眼，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身子，一轉頭，瞧見胡雀兒臉色愈發難堪。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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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是不是太大了？」

胡雀兒眉頭蹙起，本來她沒把自己的秘書放在心上，更沒放在眼裏，可男人的過度反應讓她覺著不對勁。

難不成白大方還真想嘗嘗土豆絲的清寡味？

「沒沒沒……」

白大方立馬搖頭，解釋道：「最近天天接觸月川的人和事，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

對了，-她找我啥事？」

胡雀兒扁了扁嘴，沒去計較追問。夏璨確實不像白大方能看得上的，何況才不久前，白大方還把她手指弄折了，那場面她現在想想還心慌。

「具體我不知道，不過她最近老是念叨，說想回國。」

白大方砸吧一聲，神情費解：「這個點回去，她嫌自己活得不自在嗎，不說震炎會不會放人，她就不怕被月川當成間諜？」

「你這麼關心她？」

胡雀兒突然話鋒一轉，男人的關心從來不會是偶然的，就像白大方高中時給她買的早餐。

「額……雀兒你是不是神經質了，我在分析情況，沒那多有的沒的。」

白大方哭笑不得，他可不覺得自己對夏璨有啥想法，無非是她月川人的身份太過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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