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傷

情傷

伊笙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我說錯話了?」

「沒有。」明朝聞移開視線,繼續手上的動作,「你沒說錯什麼,只是我第一次聽別人評價這個興趣很好。」

「你以前的室友都沒誇過你?」伊笙撇了撇嘴,「那他們可真不地道。」說到這裏,突然想到,兩人以後就是室友了,雖然是樓上樓下,但到底是同處一個屋檐下,前男女朋友離那麼近,實在無法讓人不介意。

她躊躇半晌,才鼓起勇氣問:「那個……你搬來之前是不是也沒想到會遇見我?代入一下,好像確實挺讓人膈應的。不然這樣,你把你的作息表給我,我盡量躲着你,咱倆不見面,我租約還有三個月,三個月後我立刻搬走,絕對不給你添麻煩。」

「我沒覺得膈應。」明朝聞說着話已經將灶台清理完了,開始擦抽油煙機,修長潔白的手指好看得十分醒目,即便是滿手油污,也詭異地呈現出在彈奏鋼琴般的優雅。「不需要這樣,我知道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你拉黑我也情有可原,我並沒有因此怨恨你。」

這麼理智,這麼成熟的嗎?

果然是當醫生的人。

伊笙頓時有些自慚形穢,心裏又有些不痛快,這種不痛快倒不是因為他,從小到大,她在家裏時不時都會冒出這種不痛快,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而她這種不理智不成熟的人的處理方法,通常都是逃避。

她臉上掛上應付地笑,擺擺手,「那……那就這樣吧。你……你先忙,我回房間整理東西,明天還要上班,我在林氏工作,林氏你知道吧?」

明朝聞愣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來,「林氏畫廊?」

大企業果然是好啊,名氣大,一提都知道。

伊笙臉上的笑容亮了起來,「嗯,就是林氏畫廊,我是總經理助理。唉,不跟你說了……那個……就算不能相處愉快,也希望我們能夠和平共處。」

說着背着包回房間去了。

明朝聞在她離開后,徹底沒心思刷油煙機了,丟下刷子,洗乾淨手,去樓上拿出手機給夏真打電話,「她為什麼會去林氏工作?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夏真委屈死了,「院長,這真不怪我,工作邀約我都安排人發出去了,各個行業都有,都是不錯的職位,可是林小姐突然插了進來,歐陽小姐立刻就推了所有的邀約,選了林氏。可能……可能歐陽小姐喜歡藝術吧。」

明朝聞沒說話,掛了電話。拿着手機沉默地看着窗外,這個社區的景緻並不算好,至少比他以前住的地方差遠了,他房間窗外是人工景觀帶,綠植花草普普通通乏善可陳,在暮色中靜靜沉默者。

他撥通另外一個號碼,那邊很快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軟甜動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柔媚,只是簡單的一個稱呼就叫人忍不住浮想聯翩,「朝聞,你竟然主動打電話給我,真讓人意外。」

「你招了一個新助理?」明朝聞試探地問。

「嗯?招了呀,怎麼了?」林菁菁的聲音略提了提,軟甜中帶着一絲驚奇,「是你認識的人?」

明朝聞頓了一下,「不是。」

林菁菁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你好奇怪,幹嘛突然管我招不招助理?你是我的醫生,應該最清楚,我需要一個懂些醫學常識,又精力充沛的女助理。怎麼?我要帶她找你面試一次,通過了才能上班嗎?」

「不是。」明朝聞沒繼續問,沉默片刻,提醒道:「按時吃藥,按時體檢。」

「是,明醫生,我會乖乖遵醫囑的。」林菁菁嬌笑起來。

「再見。」

「不要這麼快說再見,我月底組了個局……」

林菁菁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

明朝聞看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里清晰地映出自己冷冰冰看不出情緒的黑眸,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半晌,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然後走下樓去繼續刷油煙機。

也許是心中有擔憂,這一次動作明顯大了許多,若有人經過看到這一幕,定會懷疑這油煙機跟刷他的男人有深仇大恨,不然怎麼會在這裏受這樣的酷刑折磨?

伊笙雖然好久都沒登陸過遊戲賬號了,但是畢竟是陪她度過大學四年的遊戲,她還是很不舍的,微信上更是還留着遊戲中認識的好友的名字。

她在遊戲里建立了一個幫派,頗有威望,她幫派的右護法對她最為衷心,時至今日,聊天時還會叫她幫主,問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放下情傷,重歸幫派?

伊笙倒沒什麼情傷,就是怕遇見「片刻閑暇」彆扭,今天聽到人家當面說根本不介意,頓時有種自作多情的感覺,這個感覺讓她十分難受,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忍不住給右護法發了條消息。

歐陽小小:「我遇見片刻閑暇了。」

那邊回得飛快。

芹菜琳琳:「什麼?你們舊情復燃了?」

歐陽小小:「瞎想什麼呢?就是陰差陽錯,成室友了。」

芹菜琳琳:「室友是多曖昧的詞兒啊幫主。都同處一個屋檐下了,還怕培養不出感情?」

伊笙看着手機屏幕,頓時有種將她拉黑的衝動。

她不想理會她的胡說八道,索性關了機,開始睡覺,明天第一天上班,她必須全力以赴才行。

睡着后,她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見自己正在遊戲裏帶着自己的幫眾大殺四方,明朝聞突然出現在隊伍里,背上還背着一個娃。

左護法對着明朝聞喊:「幫主,幫主夫人給您生了個小少爺。」

右護法也停了下來,舉著刀嚷嚷:「恭喜幫主,喜添麟兒。」

幫眾們都不打怪了,都跟着「恭喜幫主,賀喜幫主。」

連怪都跟着跳起舞來,群魔亂舞中,明朝聞走到她身邊,將娃舉到她面前,笑眯眯說:「抱一下吧,這是你的孩子。」

伊笙瞪着那娃酷似明朝聞的臉,連連後退,結結巴巴問:「什……什麼時候懷上的?」

明朝聞用他一貫冷冰冰的黑眸看着她,「同在一個屋檐下,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伊笙一驚,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天還是黑的,夜色正濃,離天亮還早,但是伊笙已經沒有睡意了,滿腦子都是明朝聞抱着娃給她看的樣子,以及他說得那句話:同在一個屋檐下,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太嚇人了!

她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乾脆不睡了,從床上爬起來,開始看她從網上下載的關於她的老闆林菁菁,以及「林氏畫廊」的資料。

那些資料囊括了「林氏畫廊」的歷史,以及旗下的簽約畫家,那些畫家的作品,伊笙無法一一找來看,只能看看知名藝術評論家的點評,至少要能接上老闆的話,不能一無所知。

一直看到早上六點,才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去洗漱換衣服,準備去廚房給自己剪個蛋,熱杯牛奶。

據她職場的前輩周民說,他們的老闆小林總一般七點鐘才起床,起床后還要運動一會兒,吃個早飯,化個妝,之後才會出門處理公務。她這個助理,八點前到林家就行。時間上是寬裕的,但她第一天上班,想表現好些,準備早點過去熟悉下林家的環境。

廚房一直是公用的,她記憶里就沒幹凈過,可此時的廚房被洗刷的錚光瓦亮,不止是廚房,其他公共區域也都被打掃到了光可鑒人的程度,讓她這個邋遢鬼,光是踩在這樣的地面上,就覺得有一絲絲罪惡。

她一邊驚嘆著,一邊小心翼翼找出自己的小煎鍋,發現煎鍋也被刷過了,鍋邊的焦油都被小心翼翼地清理乾淨,拿在手裏竟然還輕了不少。

無功不受祿,她覺得不能白受人恩惠,就多煎了兩個蛋,多熱一杯牛奶,全當給「片刻閑暇」的勞務費。

蛋還沒煎完,樓上有了動靜,明朝聞穿戴整齊,拎着公事包從樓上走下來,路過廚房朝里看了一眼,四目相對,伊笙接觸他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條件反射緊張了一下,乾笑:「早……早啊。」

「早。」明朝聞將視線挪開了,提着公事包,朝門口走去。

他一身筆挺合體的西裝,襯得整個人肩寬腰細腿又長,大清早看一眼還真是賞心悅目,前提是,別看他的臉。當然,臉也不難看,就是表情總是冷冰冰死板板的,一雙眼睛黑漆漆沒什麼感情,看起來有些嚇人。

伊笙忙叫他:「我在做早飯,一起吃……啊……」

油鍋里炸了一下,一滴熱油濺到了她的右眼皮上,疼得她當場丟掉了鍋鏟,捂着眼睛痛呼出聲。

她捂着眼睛,摸索著關掉了火,又將頭伸到廚房的水龍下,用涼水沖洗燙傷的眼皮。半晌后,濕淋淋走出廚房,就見原本應該出門的明朝聞從二樓走下來,手裏拿了一個燙傷膏,不等她回神,人已被拉到沙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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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請遵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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