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扛着背字走的公司
2014年9月14日。
星期日。
晴。
上午九點多，陸方跟着陸庭山坐上家裏的賓利出門去看醫生。
那位中醫老國手沒在不起眼的小巷診所里，也沒遠離人煙，在越秀那邊的省人民醫院工作。
只是平時並不坐診。
到了醫院，陸庭山帶着陸方穿過門診樓，在樓體中七拐八繞走進了老國手的辦公室。
略有寒暄。
然後是常見的望聞問切流程，老國手表示陸方沒毛病，認為是輕度熬夜帶來的負面影響。
儘管如此，還是給開了個安神補腦的方子，要連喝7天的中藥。
然後，陸方的臉色就跟藥材色澤一樣苦巴巴了。
回到車上，陸方悶悶不樂的咕噥：「早說不用看不用看，現在沒毛病還得喝中藥。」
一旁陸庭山聽得乜着陸方斥道：「才幾歲頭疼嗜睡多夢？！還不是你平時作的！從今天開始不準再熬夜，少玩遊戲、多鍛煉！」
陸方：「……」
他哪敢多說。
汽車很快匯入車流，不多時拐上體育西路后靠邊讓陸方下了車。
儘管今天周日，但因為這樁有點糾結的投資事務，陸庭山得去公司處理，陸雨寧更是一早就去了公司。
陸方當然樂得自己一個人，他這年紀不喜歡與家長久待。
昨晚那大手一揮預備給他大額零花錢的陸庭山，更是不能當作慣例。
下車后，陸方走了兩步，很快進了個大商場，輕車熟路的在各個電子產品專賣店穿梭。
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心思也活泛了起來。
「咦，現在顯示器居然出曲面的了，以後可以來一個，玩遊戲那不爽死！」
「反正是少玩遊戲又不是不玩遊戲了。」
「而且，馬上要有PS4了。」
念及此，陸方活泛的心思更愉悅了，臉上笑容止不住。
至於『打賭』失敗。
好笑了！
我陸方會輸？
輸了……輸就是贏，我那親愛的姐姐只要開口，那東西就已經寫好了我的名字！
四處逛完，陸方找了個茶飲店點了杯冷飲，看着路過的幾條靚女，心情愈發愉悅起來。
該說不說的，陸雨寧對陸方的愛好那是拿捏得十分到位。
陸方同學現在沒有什麼要花錢的愛好，除了遊戲。
而現在PS4現在根本都還沒在國內宣傳，更別提上市發售了，只能通過國外代購買，可以說是陸方最期待的遊戲產品了。
相反，陸方毫不期待『對賭成功』后陸庭山給的獎勵。
零花錢能有什麼意思。
長這麼大，陸方攢下來的零花錢還剩個十來萬，平時能讓他自己花錢的機會非常少，對他來說，十萬還是百萬都只是數字。
沒辦法，當富二代是這樣的，不用對金錢有追求，只要能樸實無華要嘛有嘛就行~
……………
森海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陸雨寧正向剛剛趕過來的陸庭山彙報公務，很快談完。
看差不多到了午飯點，於是陸雨寧提到了點家事：「怎麼忽然要給陸方大額零花錢了？」
昨晚她當時沒想明白，現在早已反應過來陸庭山無非是順水推舟找個借口給陸方大額零花錢。
「讓他多花點錢。」陸庭山隨口回答，「反正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他沒機會沾上惡習。」
陸雨寧不解：「只是這樣？」
陸庭山後靠椅背：「我希望他能在上學的這些年裏，
通過足夠多的消費充分體驗這種非常淺顯的樂趣，最終不再只追逐紙醉金迷的浮光快感。」
陸雨寧逐漸有所瞭然：「他在上學期間能想到的一切花銷都能輕易承受，將來反而不好說。」
「對。」
「你希望他能去發掘金錢以外的樂趣？」
「算是。」
「如果他反而只想過醉生夢死的生活了呢？」
「有你從旁言傳身教，我不擔心這個。」
「懂了，得讓他試着把錢花出花來。」
「不是。」
「那是什麼？」
陸庭山看了眼陸雨寧，沒有瞞着自己的女兒：「公司的狀況你有一定了解，比如美股業務的糟糕現狀。」
「實際上，2010年以來公司發展非常不理想，拿網上的話說「時代淘汰一樣東西不會打招呼」，你進入公司以來，我有意放手讓你去進行嘗試，結果同樣不盡人意。」
「你學過很多經濟學理論，知道康波周期種種概念，又有各方信息匯總分析，應該明白未來大環境會變差，很有可能剛好在他大學畢業，公司發展跌至最低谷。」
頓了頓，陸庭山和緩的說：「假如將來公司真到了我預料到的最糟糕境地，有信託基金、房產等資產在，可以保證家裏相對不錯的生活條件，但我並不希望你和他想着東山再起。」
「所以，近來我有意刺激他的逆反心理，讓他厭惡商業，也會找一些借口給他錢，讓他多體驗體驗他所期待的富二代生活，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說完這些，陸庭山話鋒一轉，露出笑臉：「當然現在一切尚未可知，這小子第一次對公事提出的意見算是旁觀者清，我們現在改變了美股投資規劃，如果收益遠超預期，裁掉海外業務不僅能有富餘開新業務，也能剪除部分風險；如果收益不行，那就不行吧。」
陸雨寧張了張嘴，幾次話到嘴邊都咽了回去。
她沒想到公司的境況遠比她想像中要更糟糕。
森海集團是一家綜合型私募基金公司，經營著高風險高收益的投資業務。
有PE、VC這些一級市場的股權投資業務，也有二級市場的股票、債券、期權投資業務。
身為掌舵人，如果陸庭山對風險的直覺不夠敏銳早死了。
可惜的是，森海這幾年可以說是扛着背字走。
大環境飛速發展，森海集團卻步履維艱，這兩年陸庭山還不得不引入一些對收益要求較高的外部資金來延緩經營危機。
然而這些外部資金本身也是危機！
具體到美股投資業務上的資金，這類外部資金佔比高達60%。
所以，如果這次投資收益遠超預期，森海不僅能順利裁撤美股業務，還能順便剪除一部分收益要求高的外部資金。
反之，不用虧損只是收益沒到預期，森海的危機都會進一步加重。
這些才是之前陸庭山他們猶豫不決的根本。
最終陸雨寧把這些拋開，笑着說：「如果這次阿里上市首日真能到99美元每股，本金和收益加起來換成人民幣差不多有10億，那下次也該讓陸方選，說不定他有大氣運！」
陸庭山也笑了兩聲，對這種氣運玄學說不置可否。
他倒希望有這種東西。
至於讓陸方選擇，陸庭山覺得無所謂，因為前期準備工作由公司專業團隊完成，而最終決策又是自己來做，整體的風險範疇不會太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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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已經收到簽約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