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亡國殤 第十二章:捨身降

第一幕:亡國殤 第十二章:捨身降

睿獸山位於漢水、籍崗的交界地,也是原來的H國、趙國、楚國連接秦國的交通要道。和上黨城的軍事戰略要地不同,這裏雖然四通八達,卻偏偏山林崎嶇,地勢險要,就軍隊來說,無論是攻方還是守方,都很難駕馭這個陣地,討不到任何便宜,故而各國都不會在此開戰。

因為山勢原因,此處方圓幾十里都沒有居民,成了四個國家之中唯一不會遭受戰火洗禮的區域。久而久之,這裏除了修在山上的一條官道之外,都是灌木叢生的山林之地。

當初受命討伐H國的時候,假守騰並不是直接從秦國出兵,而是將距離南陽較近的秦國各城市的守軍聚集到南陽。新鄭城告破,韓遞交降表之後,秦國的大軍才真正的出動,為已經佔據韓的城市增加守軍,並將原來的韓軍收編。如此一來,假守騰便將之前聚集起來的各城守軍譴回,只帶着萬人的隊伍押著犀水寒等人趕回咸陽復命。

一萬軍隊若是在兩國對壘的時候,自然算不上大軍,但作為強國的秦,押送幾個戰俘就這麼多人馬,可見這幾個人的重要性。

這些軍隊若是按照日常行軍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到了這睿獸山,再多的人馬也要分批進行,否則很難通行。

假守騰沙場征戰多年,當然知道這裏的情況,特別安排了二三四二的行軍部署,將一萬軍隊拆分行軍。其實他也知道,這裏雖然地勢險峻,可也是臨近秦地,根本不會有事情發生,反倒是對翼釗所說的事情更為關注。

回頭看了看馬車,話語中帶出幾分焦急。「你曾經講過,只要無霜和姬喏二人在其身邊,定然會讓犀水寒回心轉意。眼看着睿獸山已經到達一半,再行不足五里,就已經到達秦地,為何還無反應?」

翼釗似乎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假守大人,我是何身份你也知道,難道你會覺得我要欺騙你?」

假守騰皺眉想了想,長嘆了口氣。「總而言之,若是她不能服服帖帖的隨我們進咸陽城,伺候大王,本假守不好過,恐怕你也不會輕易逃脫責任。」

「放心吧假守大人。」翼釗依舊是那種不屑之色。「並不是所有的敵人都當敵人一般對待,有時候對待敵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敵人攻之。」

「用敵人攻之?」假守騰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扭頭再次回頭看了看那輛馬車。

與車外的情形不同,馬車內的卻是溫馨的畫面。姬喏攙扶著無霜,在犀水寒的注視下,為她餵了口水,又輕輕的將她放下、

犀水寒關切的問道:「無霜,你怎麼樣?試着說說話,看看有沒有恢復?」

無霜嘴張了張,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開口,卻依舊發不出聲音。她失落的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

姬喏安撫的拍了拍無霜的身體,轉頭向犀水寒。「小姐,無霜公主該是過分的悲傷,加上急火攻心,才會講不出話來。若是不能找到醫師診治,恐怕……恐怕會永遠如此。」

「姬喏——」犀水寒等了她一眼,安撫道:「無霜,你莫要擔心,或許是你的傷還未好轉,待慢慢恢復之後,自然會好起來的。」

無霜低頭思索了一下,深深嘆了口氣,默不作聲。

姬喏眼珠轉了轉。「小姐,莫要怪姬喏多嘴。如今H國已遞交降表,王室之中僅剩下下落不明的太子倉,無霜公主,還有您這個還未圓房的太子妃。對於韓民來講,王室成了他們唯一的信念。而今,太子倉不知所蹤,無霜公主若是在出現什麼意外,恐怕……」

犀水寒想了想,姬喏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歷史以來,王室都是一個國家的信念所在,雖然韓失去了國家,領土也被侵佔,但是幾百年來延續下來的韓民,根深蒂固,那亡國之痛在每個人身上都成了一道抹不去的傷疤。這個時候,如果他們連信念都失去,便會人心渙散,沒有了鬥志,未來都將任由暴秦奴役。

「可是……」她的話欲言又止,轉頭看了看無霜。「當下我們都是暴秦的俘虜,他們又如何肯找醫師診治無霜?」

「那倒未必。」

犀水寒一抬頭,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怎麼,莫非你有辦法?」

姬喏分析道:「之前假守騰從新鄭撤軍回來,準備帶小姐回咸陽,甚至小姐你向她提出三個條件,更有祭祀大典,他都對於俘獲無霜公主的事情隻字不提。可如今卻莫名其妙的放了姬喏伺候你不說,還讓我們與無霜公主同乘一車,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是解釋不通的嗎?」

「有何解釋不通的,難道我還會……」犀水寒的話說到一半,猛然間頓悟。記得之前她與翼釗曾經商討過利用反間之計藉助暴秦之力來滅趙國,殺趙烈為太子倉報仇。之後因為秦軍看管的異常嚴格,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與翼釗見面,如今看到翼釗和假守騰的狀態,想必翼釗已經邁出了計劃的第一步。

假如翼釗真的已經成功達到目的,假意歸降暴秦的話,那麼自然也會知曉無霜公主已經被俘的消息。如此一來,使用計謀讓自己和無霜,以及姬喏幾個人再一起相互照應,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些,她的心裏反倒沒有了之前的擔憂。

姬喏看她神態,關切的問道:「小姐,你在想什麼?」

犀水寒搖了搖頭。「姬喏,你是否有可行之法,來醫治無霜。」

姬喏輕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小姐,輪到可行之法,可能您早已經想想到,只是不願意去做而已。」

犀水寒低下頭,轉頭看了看無霜。無霜似乎也明白了姬喏這句話的意思,驚慌的坐起身,抓着犀水寒的手連連搖頭。

「此次此刻,除了此法可能再無其他選擇。」姬喏道:「秦軍一邊佯攻邯鄲,一邊攻下新鄭城不說,還絞盡腦汁派兵前往趙國上黨城俘獲小姐,自然是秦王聽到了傳聞中『戰國第一美女』的稱號,此乃秦王個人暴虐行徑。俘獲無霜公主卻不同,在H國王室,作為政權的乃是韓王室,在韓王室之人以身殉國后,僅留下無霜公主,相信並非無霜公主怕死偷生,若是暴秦有意為之,目的就是用這個在新鄭城出了名的『韓民公主』來震懾韓民,以便順利侵佔韓地。」

犀水寒和無霜靜靜的聽着姬喏分析著整件事情,各自微微點頭。

姬喏繼續說道:「此刻,對於暴秦而言,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支撐韓民信念的『韓民公主』,至於這公主是聾是啞,是病是災與他們無關。」

犀水寒緊皺眉頭。「你的意思是……即便是到了秦地,他們也可能不救治無霜公主?」

聽到這裏,無霜的臉上顯露出了失落之色,默默的低下了頭。姬喏微微一點頭。「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讓我們知道同行的有無霜公主,如今不但告訴我們無霜公主還活着,還讓小姐你知道她如今正飽受煎熬,難道這不是他們逼你就範的詭計。或者說,他們就是要看看,無霜公主在你心目中是一個如何的地位。」

「無霜公主在我心目中是如何的地位?」犀水寒喃喃的問了一聲。這幽幽的話音,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

不錯,之前她與無霜的關係就已經是情如姐妹,關係匪淺。如今,自己又成了她名義上的王嫂,自己改將她放在如何的地位哪?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是韓王室唯一留下的血脈,可能會成為韓民精神信仰的『韓民公主』。

這幾層關係中,無論是那一層單獨拿出來,自己都不得不去救無霜。反過來講,太子倉被背信棄義的趙軍陷害,死於趙烈之手的仇,她更是要報。假若有一天,自己用身體換來了夫君太子倉的仇,必然會以死謝罪,去見太子倉解釋著一切,而若是能讓這個代表韓民信念的無霜公主安然活下去,也算是贖了自己侍秦王的罪孽。

也許,這就是天意,自己註定是要解決這一切的橋樑,也只有自己能夠解決這一切。

想到這些,她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這一刻,櫻花林下兩小無猜的美景,翼釗的名字,都徹底的消失在她腦海的映像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小姐,若是不能及時救治,恐怕……」姬喏提醒的說道。

幾乎是與此同時,無霜也緊緊的拉着犀水寒的手,不斷的搖頭,似乎再懇求她不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犀水寒輕輕的掙開她的手,愛撫的摸着她的額頭,柔聲說道:「無霜,以前你是H的無霜公主,我犀水寒是韓臣。如今,我也是韓太子妃,是你的王嫂,於公於私,我都應該保護你。我不過是一個被滅國的臣子,臣子可以降敵。你不同,你是韓公主,是韓民的信念和希望。所以,你必須勇敢的活下去,那樣韓民才有希望,甚至H國還有復國之望。」

無霜用力的掙扎拒絕著,旁邊的姬喏卻輕輕出了口氣,嘴角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犀水寒也不再理會這些,忽然挑開車簾,高聲叫道:「來人,我要見你們假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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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紅顏妃子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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