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04正值青春

夜幕漆黑，星羅棋布。

皎潔的月光灑下，為地面鋪上一層白霜。

河風裹挾著夏天的熱氣撲面而來。

丁澤坐在眼下還沒有被開發的衛河河堤上接近一個小時，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從2022年，回到了2004年。

手裡正拿著嶄新的諾基亞1100，沒記錯的話，這是自己高考前，老媽承諾的禮物。

幽綠的屏幕上顯示著時間。

6月9日，22時08分。

宣告著此刻的自己，在昨天下午剛剛結束了高考，正在享受一段十二年學習生涯唯一一個沒有暑假作業的暑假。

聽起來多麼美好。

可是，當初的自己也如方才剛醒來時，在飯店裡發生的那一幕一般，趁機向白芷表白，而後慘遭拒絕。

並且白芷拒絕的方式是逐條分析兩人目前不適合在一起的理由，條理清晰，邏輯性強。

可是青春期男生的自尊心敏感而又脆弱，他下意識地認為白芷逐條分析的行為是在當眾取笑他不自量力。

於是聚餐不歡而散。

而後，便發生了一件丁澤這輩子都不願再提起的事情。

在一個幽暗的小巷子里，因為被拒絕而心中失意的自己酒後上頭，闖進了駕校，正準備踩下教練車的油門踏板時，被早已蹲守的正義叔叔給一舉抓獲。

本來事情到這裡就已經非常令人社死了，但是，丁澤被光屁股帶走的一幕，恰好落在了同班一個叫周康的男生眼裡。

周康還有一重身份，丁澤的情敵。

他同樣暗戀白芷，雖然跟丁澤的結果是一樣的，屢次表白都會被堅定明確的拒絕。

但他始終鍥而不捨。

這一點比丁澤要強。

同為追求者，恰好丁澤在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向白芷表白，周康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打擊敵人的機會。

他將此事宣揚的幾乎人盡皆知。

在2004年這個相對比較保守的年代里，丁澤的行為瞬間就變成了陽城最為轟動的新聞。

高考畢業生表白完同齡女生，又去找大齡姐姐探討人生，還正好被抓了進去。

雖然很快就被放了出來，但事情已經在短時間內鬧得沸沸揚揚，不止在各個學校，就連丁澤附近的多個小區都聽說了這件事，還有甚至專門跑過來打聽的。

一時間，丁澤成了眾矢之的。

他認為周圍的每個人都在嘲諷自己，從那天以後，不敢出門，不敢接打電話，跟誰都不來往。

一直熬到填報志願不得不去學校的時候，都是挑最後一天剩下一兩個小時的時候，腦袋渾渾噩噩，不顧父母和老師的反對，強行選了所距離陽城最遠的三本院校，而後在收到錄取通知書之後，逃也似的遠走他鄉。

此事對丁澤的打擊，使他幾乎毫無學習動力的混過了四年大學生涯，當步入社會後，一沒學歷，二沒一技之長的丁澤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當初的錯誤。

可是為時已晚，輾轉各地浮浮沉沉了好幾年，直到年近三十才通過熬夜自學的計算機編程技術找到了一份能夠稱之為正式的工作。

但是從事這一行的都知道，程序員本就是個偏青春飯的行業。

對大多數普通碼農來說，要是三十五歲之前還沒有爬上管理層的話，基本就要宣告被淘汰。

丁澤也是這般，就在他重生回來的兩個月前，收到了公司的『畢業證書』。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家裡打來電話，常年在外給人搞裝修的父親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摔下來，腦袋正好磕在了一旁的機器上，生命危在旦夕。

可是十多年來始終漂泊不定的丁澤，手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存款，東拼西湊，求爺爺告奶奶之下，才勉強湊夠了做手術的錢，將父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父親的命保住了，但是後續還需要持續不斷的醫藥費，再加上欠下的巨額欠款，年近四十的丁澤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和愧疚。

「如果當初不在酒後做出那種事......如果能夠摒棄外界的紛擾，按照自己的估分認真挑選一所大學......如果大學四年能好好學知識、學技能，那麼這近二十年的命運，這段漂泊流離的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這是他重生以前，在每個兼職送外賣的深夜裡，都會反覆詢問自己的一番話。

而現在，丁澤重新站在了2004年，自己正處於18歲的這片土地上。

當時空交錯帶來的迷茫與懷疑消失之後，丁澤內心頓時變得火熱，發出了過往二十年來第一次暢懷大笑。

「回來了，一切都重新開始了，我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起點！」

丁澤心懷亢奮，閉上眼睛，伸開雙手打算擁抱2004年這個正值青春的時代。

「嘶~完了，嘖嘖嘖，真的傻了，都出現幻覺了。」

一直默默站在丁澤身後邊，以防他想不開跳河的趙川柏搖搖頭。

在他眼中，丁澤伸手作出擁抱的動作就是在想象擁抱白芷。

「我說釘子啊，你別真是受刺激了吧，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聽哥們一句勸，天涯何處無芳草，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弔死，更何況你長得這麼帥，沒有白芷，還有黑字，實在不行我給你找張黃紙貼上......」

「你小子才中邪了呢！」

丁澤內心剛剛升騰起的火熱被趙川柏的喋喋不休打斷，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我是那種經不起打擊的人嗎？再說了，哥們兒剛才親她那一幕你沒看到是吧，算起來今天晚上還賺了。」

「你牛你牛，行了吧，我就看你小子後面打算怎麼處理，忘了白芷她爸是幹啥的了是吧？」

趙川柏眼裡有著『幸災樂禍』，一副你死定了的樣子。

聽到這話，丁澤心裡突然一緊，壞了。

白芷她爸，好像是......警察？

而且，貌似官兒還不小。

因為他模糊的記得，以前好像在陽城電視台上見過她爸。

「完了完了完了！」

丁澤有點慌了。

他感覺自己可能要成為唯一一個剛重生過來就要進派出所的重生者了。

不行，這要進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必須得趕緊想辦法補救。

「白芷剛才跑出來後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