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有狼後有虎
人類和動物的區別可能就是人類會權衡利弊,而楚硯顯然是權衡利弊中高手。
他那一劍起手式如烏雲蔽日,氣勢磅礴,驚的頭狼迅速後退了幾步,顯然是有所忌諱,然而楚硯緊接著卻虛晃了一下,把劍一收,電光火石間一拉許明月,大聲道:
「跑啊!」
那狼回過神來,顯然發現自己被耍了,一聲怒吼,身後跟著的狼群齊齊低嚎,許明月腦子雖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異常聽話的拔腿就跑。
「師兄,我簡直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許明月一邊跑一邊大叫。
楚硯緊緊拉著她,一本正經吼道:「打不過還不跑,等著師父來給我們收屍嗎!」
「前面,前面有個山洞,快快快!」許明月瞪大眼睛,指著正前方兩人寬的山洞,打眼看去,還能瞧見扇石門。
楚硯皺眉,他有些不放心,剛要開口許明月就反手拉過他的袖子,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山洞裡,理直氣壯道:「管不了那麼多了!」
說來也奇怪,二人剛氣喘吁吁跑進山洞,正要放下石門,身後的群狼就突然止步了,帶頭的黑狼身子伏的極低,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齜牙咧嘴,似乎在恐懼什麼東西。
許明月癱坐在地上,鬆了口氣:「應該安全了。」
楚硯剛想開口,神色忽然一邊:「噓!」
他募地起身,按住許明月的肩膀,拔出佩劍,指向身後黑漆漆的山洞深處。
裡頭傳來悉悉索索的密響,隨後,一聲怒吼,一隻巨大的吊睛白額虎出現二人面前,那老虎足有二人高,體態雄偉,渾身毛色發亮,張嘴就是一口鐵齒銅牙。
許明月四肢彷彿被定住,她感覺到楚硯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輕輕發抖。
她轉頭看了眼山洞外,狼群正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她簡直是心力交瘁,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師兄。」許明月細細掃了兩眼,低聲道:「你看那老虎身上。」
楚硯聞言看去,山洞內的老虎雖氣勢駭人,但毛髮上卻是有一層乾涸的血跡。
「它受傷了。」楚硯道:「而且還傷的不輕。」
下一刻,那大老虎的腰間就被一條極粗壯的蛇尾捲起,山一樣的大虎就這樣被突然拋出了山洞,狼群瞬間驚恐後退了好幾步。
這一連串的變故讓二人都驚呆了。
緊接著,大蛇的全貌漏了出來,那是一個人首蛇身的巨大怪物,金黃色的豎瞳帶著嗜血的意味,臉頰周圍布滿鱗片,吐著猩紅的信子,行動間帶起一陣劇烈的腥氣。
這老虎竟然那巨蛇的獵物!
鱗片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只片刻,蛇妖瞬間就咬住了那倒地不起的大虎,滾燙的鮮血濺了一地,許明月才發現那老虎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人的模樣,帶著極度的驚恐,他龐大的身體突然劇烈滾動,蛇妖被迫裹挾著大虎滾來滾去。
狼群似乎被嚇的不輕,低吼一聲,夾著尾巴一溜煙跑遠了。
「別看了。」楚硯低聲道:「趁他們內鬥,趕緊跑。」
許明月點頭,無意間卻對上巨蛇那雙冰涼的眸子,頓時像是三伏天里吞了一塊寒冰,涼透心扉。
虎與蛇還在較勁,二人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身體。
慘叫聲不絕於耳,大老虎死了。
巨蛇鬆開老虎的屍體,張開巨口,尖細的獠牙彷彿化作一把利刃,將老虎捅了個對穿,一顆帶血的妖丹就這樣進了他的嘴裡。
許明月簡直要吐了,她腿一軟,注視著滿地鮮血,巨虎那雙眼睛仍死死的睜著,她的胸口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受。
若是法力無邊,呼風喚雨,生殺予奪,就在轉瞬間嗎?
那大蛇享受完美味,饜足的吐了吐信子,又突然動了,筆直的朝二人衝過來。
巨大的蛇尾掃過,周遭一片狼藉,草木東倒西歪,它蛇尾突然一扭,帶著所向披靡的氣勢,將二人輕飄飄的甩飛了出去。
楚硯一口血吐了出來,到場昏迷了過去,許明月這才發現他渾身燙的厲害,嘴裡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自己都渾身像散架了一般,更別論還處處護著她的楚硯了,感情這一路都是在強忍著不適。
那蛇似乎覺得很有趣,長尾又掃過一片樹木,合抱粗的古樹咔擦一聲從中間裂開,倒在許明月面前,黃金色的豎瞳眼巴巴的看著她,發出詭異的嘶嘶聲。
許明月一手抱著已經陷入昏迷的楚硯,另一隻手哆哆嗦嗦抽出楚硯的佩劍,後背疼的像是炸開了一般,她心力交瘁的想道:「我該怎麼辦?」
她的腿還在發軟,頭腦卻異常清醒。
逃是逃不掉的,逃跑只會讓這個大畜生更興奮,它會像貓抓老鼠一樣,將他們折騰到精疲力竭,再一口口剝開他們的胸膛,張開腥臭的大嘴,撕咬著他們的血肉。
她甚至還苦中作樂的想著,師兄這個臭美精,要是知道自己會被這畜生淋上哈喇子,剝皮剔骨吞進肚子里,估計詐屍的心都有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突然生了勇氣,剎那間她持劍的手甚至不再發抖。許明月深吸了一口氣,她想,無論如何得跟這大蟲子斗一斗,不然師兄這細皮嫩肉的被咬上兩口,黃泉路上也不安心。
人在危機中果真能激發無數潛能,那些耍大刀一樣的劍法一股腦的擠在腦海,她順著記憶抬手,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出了第一劍。
隱約間,她又聽到了山川河流的聲音,許明月穩住手腕,對準了巨蛇的眼睛。
絕對不能失手!
這是生死間的搏鬥!
大蛇的身體似乎變得慢了,他離許明月越來越近,猩紅的信子甚至貼著許明月的鼻尖。
胸前似乎有光芒一閃而過,許明月聽到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那蛇吃痛瘋狂扭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彷彿沒看到她一樣,在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音中,鑽入樹林里,消失不見了。
許明月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她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毫無章法。
良久,許明月才從那種狀態中回過神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佩劍,那種出手如有神助的感覺隨著危機的消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時間,許明月險些支撐不住,她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想,要是師父知道這樣能讓不成器的小徒弟迅速融會貫通,估計該悔的拍大腿沒有早點因材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