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離場

「……我，終於回來了。」長發勇者大叔俯瞰著因時間流逝而變樣、卻仍能清晰喚起昔日回憶的街道，淚水如決堤般流下。

老實說，他年輕時的生活談不上如何幸福，只是凡事就怕一個比較，即便已經封印掉無數痛不欲生的記憶，他的異世界之旅仍然充斥着偏見與欺凌，搜腸刮肚也找不到幾件能讓他發自內心地歡笑的事情。

費頓沒有出言安慰，他前不久才結束與超概念死神的戰鬥，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就很不錯了：「確認是這裏沒錯吧？」

連神使都欽佩的定位能力不會出岔子，可問題是負責指路工作的是長發勇者大叔，費頓是藉助其想像來進行定位的。

聽聞恩人的發言，長發勇者大叔連忙摘下眼鏡擦了下淚水，指向下方其中一間房子：「一定不會錯的，那就是我家。」

「現在可不一定。」費頓搖搖頭，提着對方選了個隱秘的位置快速落下。

「啊……」長發勇者大叔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興奮的心情稍稍平伏几分。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不能完全按照過去的認知來定義故鄉，他已經因為顏值問題成為一個異類十多年了，不想回到故鄉后再因為言行問題成為異類。

費頓鬆開手，對着長發勇者大叔皺了下眉：「真奇怪，你身上好像還保留着神明賜予的力量……你試一下現在還能使用魔法嗎？」

長發勇者大叔下意識地使用異世界語言進行施法，失敗數次后試着改用故鄉的語言，成功施展火球術：「要使用這邊的語言嗎？」

「可別誤會了，這不是你自己的力量，跟語言也沒有多大關係。」雖然不是魔法師，但基本常識費頓一點都不缺，絕對比這些山寨魔法師靠譜。

長發勇者大叔摸著後腦勺乾笑道：「啊哈哈……也對呢，如果只是語言問題，那我小時候就能使用魔法了。」

「暫時不清楚是召喚你的神明沒有回收力量的計劃，還是因為超概念死神引發的亂局導致你的神明無暇處理雜務，你這份力量什麼時候失去都有可能。」費頓略一沉吟，最終嘆息道，「比起擔心一個在遭到所有人歧視的環境下都能堅持行善的老好人因力量而墮落，我反倒擔心你失去自保能力后在這個世界也混不下去……嘛，你人還不錯，有空我會帶些社交能力同樣低下的遊戲宅過來找你聯機打遊戲的。」

不用說，蓬萊山輝夜小姐是名單中的一員。

「嗚嗚嗚……費頓先生你人也太好了！為何過了這麼多年我才認識你！」長發勇者大叔爆哭道。

「啊哈哈……」費頓乾笑兩聲，他平時對待其他人可不是這種態度，只是長發勇者大叔過得真的太慘了，連他都動了惻隱之心，「離開前我提一個要求——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別再使用記憶魔法了，我不喜歡一切精神攻擊類魔法。在這個只有你能使用魔法的世界裏，一定能有解決問題的其他手段。」

「領命！」長發勇者大叔行軍禮道。

「雖然過程超乎想像，但總算是按照計劃完美落幕。」龍宮院聖哉滿意地點點頭。

莉絲妲黛指著眾神的雕像堆砌出來的奇觀，大聲吐槽道：「『完美』個頭啊！這個世界最重要的城市徹底淪為廢墟了！魔王軍肯定馬上就掀起進攻的浪潮了！」

按邏輯而言，其中一位四天王捨命召喚出來的異次元生物被人擊殺，慌的應該是魔王軍才對，然而魔族受負面意念影響，根本沒有一個靠譜的頭腦，見有機可乘就絕對會進攻。

龍宮院聖哉將目光轉移到封印女神的面龐上，問道：「我就姑且一問，神界有處理【亂碼】的怪物的底牌嗎？」

畢竟被費頓所救，就算謹慎得不能再謹慎，他也沒有把【無】加入到發言中。

「…………」封印女神苦澀地笑了笑，以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先不說破壞女神的破壞術式視覺特效接近封印術式的問題，破壞女神絕對是神界最能打的神之一，就算真有所謂的「底牌」，大概就是一群神聯手使用巨型神器或者驅使超級魔法陣，那也強不到哪裏去。

別說徹底解決超概念死神了，極有可能連擊殺一次都做不到。

與失落的眾神相反，龍宮院聖哉反倒露出了笑容：「不管怎麼說，肯定有人能收拾掉魔王，我們可以稍微輕鬆一點了。」

莉絲妲黛惶恐道：「那個，聖哉，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他不是真正的勇者，最好別想着麻煩人家。」

「我倒是覺得，假如勇者全數戰死，這個世界岌岌可危之時，他一定會出手。」龍宮院聖哉抓了抓下巴，沉吟道，「不過你說得沒錯，這種想法太不慎重了，我們還是得優先考慮自行解決魔王。」

「結論倒是沒錯，不過前提條件是不是有些問題？」莉絲妲黛吐槽道。

雖然拯救這個世界是最重要的，但莉絲妲黛不希望龍宮院聖哉戰死。

龍宮院聖哉沒有回話，轉身離開：「既然如此……莉絲妲，我們去找『暗影』當同伴，他的實力在我之上，在與魔王決戰時肯定不會拖後腿。」

「誒誒誒！你就不能找一些正常點的人當同伴嗎？」莉絲妲黛朝其他神明雙手合十作抱歉狀，隨後追了上去。

劍神瑟瑟發抖道：「我們也回去吧？」

智慧女神乾咳一聲，擺出嚴肅的神情道：「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例如要調查四天王究竟是如何獲得該召喚術的，不能讓同類事件再次發生。」

順帶一提，由於這片空間受到費頓的力量的殘留影響，眾神需要跑出去一段距離才能打開次元通道返回神界。

「…………」

「…………」

勇者們身上的傷勢已被眾神治癒，但他們一個比一個沉默寡言，今天發生的一切嚴重摧毀了他們的自信，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當然，也有可能永遠恢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