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名霜

爾名霜

」報!螢.....霜」一個陰氣濃郁的厲鬼話未說完,一桿通體銀白,散發著紅芒的長槍瞬間洞穿胸口。

「我來要個人,我師兄呢」說話間,一個白髮披肩,一襲血紅長袍的少年旁若無人,一臉冷笑的走進了冥府大殿。

隨著他一步步走進冥府大殿,一個古老滄桑的聲音隨之響起「人魔螢霜,毒師滅兄,屠戮各宗,搗毀冥司,今擅闖冥府,殘殺冥差鬼將,雖曾誅邪魔,鎮惡鬼,但功過不能相抵。而今吾王有令,」留其魂,鎮其魂!冥輪永憶,鎮!」話音落下,一道黑芒射出,不等瑩霜反應,徑直射入他的眉心,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回憶。

「滾,小叫花子,記吃不記打啊」伴隨著重重的關門聲,一個矮小的身影重重地摔在了門外濕滑的雪地上。

這是他十二歲那年,他彷彿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淡定的站起身,仔細的清理著身上的泥水和頭上的雪花。好像生怕這臟污的泥水弄髒他那滿是補丁的衣服和已經粘在一起的頭髮。清理完,緊了緊那薄如蟬翼的棉衣,吹吹凍得發紫的小手,又敲響了另一戶的房門。

「你這臭叫花子怎麼又來了,有富貴人家你不去,我們都吃不飽呢,哪有東西給你,快滾吧」這戶人家雖然嘴上說的難聽,但是終歸是沒對他動手。他沒有停頓也沒有言語,繼而轉身奔著另一戶人家去了。

在一次次被拒之門外后,敲響了這條街最後這家門,門裡人探出頭髮現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跪在門前,低頭不語,頓感晦氣。便開始破口大罵。

聽著刺耳的話依舊沒有言語,只是直挺挺的跪在門前。淚水和融化的血水混為一體,順著他滿是凍瘡的小臉流到下巴,咬了咬乾裂發紫的嘴唇最終飢餓和寒冷戰勝了尊嚴,他開始不住的磕頭,嘴裡不停的求著這戶人家。雪越下越大,漸漸竟有些模糊了人的視線,這個執著的小乞丐還在祈求,哪怕門已經死死的關上了許久。因為磕頭時太用力額頭的血滴落在潔白雪地上。那點點鮮紅,似乎在無情的嘲諷著世間的冷漠,無情。

自知討要無果,踉蹌起身向南走去,在轉彎的街角聽到一聲吆喝「熱乎乎剛出爐的大包子嘍」,看著眼前香氣四溢的包子,突然撲向了冒著熱氣的籠屜。

他已經被凍的失去知覺,完全感覺不到燙,抓起了幾個香味四溢的包子轉身就跑。可他剛沒跑出幾步,便重重的摔了出去。賣包子的漢子愣了愣神,反應過來后拿出夾煤球用的鐵鉗子,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嘴裡還不停罵著不堪入耳的髒話。他掙扎著爬起來去撿滾落一地的包子。用瘦小的身體死死護住這些來之不易的食物。打了許久街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看到小乞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賣包子的中年漢子有些慌了,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回到了包子鋪。

在漢子遠去之後,他咧著嘴,掙扎著爬了起來,他的嘴磕破了,流出了斑斑血跡,腿也受了不輕的傷。但起身看著地上已經被壓扁的包子,還是咧著嘴笑了,笑的很滿足,也顧不上渾身的疼痛和嘴上流下的鮮血。開始清理包子上的髒東西,然後把它們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那薄薄的棉衣內側,一瘸一拐的向街口跑去。

不多時來到一個四處漏風的土地廟前,他站定身形從袖口掏出一塊破布胡亂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和血跡。拍了拍身上厚厚的雪花。

「老酒鬼,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熱乎乎的肉包子,街邊那家,你不說你早就想吃,可香了。」他奶聲奶氣的跑進了破廟。

「別睡了,再不吃我可吃了啊,剛才我就沒吃飽」他踢了踢躺在破廟一角稻草上的老人,然後從懷裡掏出了已經被壓扁的包子。

「跟我裝睡是不是,你等著」小乞丐調皮的拿一根稻草伸向了老人的鼻子。平時本該破口大罵的老人此時卻沒有絲毫動靜。

「老酒鬼!老酒鬼!你醒醒啊!你喝多了對不對,你又偷人家酒了對不對!你醒醒啊」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到老人鼻子下面,發現已經停止了呼吸。他一下跌坐在地上,看著手裡包子,又看看身旁的老人。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豆大的淚水打在他手裡的包子上,這一刻他的天塌了。

他因為家鄉鬧飢荒,跟父母從堰柳州逃難到這裡,父母為了兩升高粱米,把他賣給了當地的小財主做下人。他後來自己逃了出來,在快要餓死的時候,是這個老人撿到了他。

老人是個當地的乞丐,對他很好,要來的食物都會給他先吃,哪怕自己不吃,總說自己年齡大了,吃不了太多東西,消化不了,有時候也會直接說自己不餓。他也從來沒嫌棄過老人,因為老人對他極好,也不會賣了他換糧食。他不知道老人叫什麼名字,老人也不說,他只知道老人愛喝酒,他就叫老人叫老酒鬼,老人笑罵他沒大沒小,管他叫小鬼頭。在這亂世,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隨著難民越來越多,當地的人們開始厭煩乞丐和難民,他們也就越來越難填飽肚子。老酒鬼因為有一次酒癮犯了,去偷別人的酒,被人打斷了腿。由於沒有有效的治療,導致走路都成了問題,填飽肚子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每次只能想盡一切辦法要到吃的,可是每一次都會吃不少苦頭,他總愛跟老人吹牛,說不是他要的,是別人請他吃的,說罷還會故意挺高肚皮然後拍拍,示意自己已經吃飽了。老人看在眼裡只是笑笑,然後把食物掰成兩塊說:「老酒鬼吃不下這麼多哦,小鬼頭幫忙吃點吧」。他更是早就把老人當成了爺爺,當成了全部。

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過後,慢慢平靜了下來。老酒鬼走了,他趴在老人身上,發現老人的衣服里有東西,打開一看是兩個豆包,看來應該是老人昨天忍痛出去偷來留給他吃的,老人是不想拖累他,是想讓他更好的活下去。邊哭邊吃著老酒鬼留下的豆包,滿是淚水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堅決。他想要改變現在的生活,不要親人去世自己卻連打一口棺材都做不到。吃完了豆包,揉揉酸痛腫脹的膝蓋,擦了擦眼淚,找了些稻草小心的蓋在了老酒鬼身上,跪下磕了三個頭后,毅然決然的向著街里走去。

兩扇硃紅色的大門,兩隻氣勢磅礴的石獅子,及腰的門檻前,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打量著眼前這個邋裡邋遢,遍體鱗傷的少年,眼神里充滿了鄙夷。

「我家人都餓死了,我想謀個差事給家裡人打口棺材」聲音稚嫩的他眼神里充滿了真誠。

「哈哈。你聽見沒,這臭叫花子說的不是夢話吧」那個白白凈凈的家丁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對啊,我說小叫花子,你是沒睡醒么,這許老爺家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么,趁著你爺爺心情好,滾遠點」另一個一臉胡茬的家丁說著抄起了手中的棍子。

「求求你們了,我能吃苦,讓我幹什麼都行」說著就要往裡闖。

「嘿,給你臉你還不接著,給我打」他被一腳踹的倒飛了出去,隨著家丁這一嗓子,院里又衝出來兩個家丁,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他不敢也沒有力氣還手,只是死死的抱著頭,苦苦的哀求著。

他的哀求並沒有得到這幾個禽獸的同情,最後可能是打累了,幾個家丁往他身上撒了泡尿后,又若無其事的站在了大門外,嘴裡還念叨著晦氣。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內心仔細琢磨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個乞丐就要被如此戲耍打罵?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頂綉著吉祥富貴花牡丹的大紅色轎子,緩緩的停在了這富貴逼人的深宅大院門口。輕壓轎頭,隨著那串滿紫色珠子的轎簾被隨行丫鬟緩緩打開,一個體態豐腴,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被攙扶著走了出來。

「您是這家管事的吧,求求您給我口飯吃吧,我幹什麼都行,我不怕累也不怕苦」他從眾人的態度看出這女人一定是這家的管事的,忍著渾身劇痛,連滾帶爬的到了女人的轎子前。

「呦!這是哪來的餓鬼,臭死了,你是打算嚇死我么」女人說著用手裡的手絹在面前不停的扇著,頭頂的金釵銀環隨著滿身肥肉一起抖動。

「臭叫花子,你還沒死,瞎了你的狗眼,膽敢驚嚇我們夫人」門前的家丁憤怒得瞪著跪在地上的小乞丐,說著便要將小乞丐拉走

「夫人,求求您!」他說著便上前拉住女人的裙擺。等家丁拉開小乞丐女人的裙擺上便多了一排漆黑的指印。

女人皺了皺眉一臉肉疼的看了看裙擺又憤怒的看向小乞丐「扔遠點埋了吧,別髒了這雪景」說罷沖著抬轎子的人揮了揮手,轉身扭著那肥胖的身體向府里走去。過那齊腰高的門檻時,家丁自覺的趴在地上當起了墊腳石。

「來哥幾個搭把手,給這沒長眼的小鬼埋了去吧」一個滿是絡腮鬍子的轎夫沖著其他三個人招了招手。

「你呀,死了以後也別怪我們哥幾個,怪就怪你沒生個好人家吧。我們哥幾個心善,讓你也做個飽死鬼」說著從懷裡掏出了個白面饃饃「吃吧,吃完哥幾個送你上路,你得罪誰不好,這許家是出了名的地頭蛇,縣老爺都得看他們臉色行事」

他低著頭,哭著吃著手裡的白面饃饃,他放棄了掙扎,他不知如今的世道為何如此,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也罷,死了或許也比這樣痛快,也許死了還能看見老酒鬼。

「別哭了,走吧」兩個大漢直接把這瘦弱的小乞丐抬了起來「到下面閻王老爺問你,你就說是老許家,可別說我們啊」大漢一邊走一邊跟小乞丐念叨著撇清關係的話,小乞丐全程雙眼緊閉一言未發。

「行,就這兒了,冷冬數九的,土根本挖不動,就給他埋在這破廟裡吧」這幾個人居然抬著小乞丐又回到了之前和老酒鬼生活的破廟。

「閉眼!下輩子投個好胎吧」話說完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從厚重的棉衣里掏出了一把短刀,沖著小乞丐心臟的位置猛的扎去!他面無表情的閉上了雙眼,甚至不願在這個冰冷的世界留下任何告別的話語,靜靜地等待這短暫又凄苦的一生結束。

可這本該洞穿小乞丐瘦小單薄的身體的短刀,卻顫抖的停在了他心臟前一寸的位置。預想的疼痛沒有來臨,他艱難的睜開紅腫的雙眼,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偌大的許府,竟容不下一個孩童,不怕淪為世人的笑柄嗎?」一柄泛著寒光的短劍,死死的抵在了轎夫的脖子上,持劍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劍眉星目,皓齒明眸,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稚嫩的臉龐上帶著浩然正氣,篆綉著北斗七星的青灰色棉佈道袍隨風輕擺。少年身後是一個和小乞丐年紀相仿的女孩,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顯得是那麼俏皮可愛。

「少俠且慢,誤……誤會啊」拿著短刀的轎夫腿如篩糠,顫抖著看向同伴,妄想著同伴能救救他。可發現同伴卻像木樁一樣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嘻嘻,不用看了,楓哥早就讓我點了他們的穴道了」小女孩兒一臉驕傲的看著持劍的少年,彷彿在等待表揚和誇讚。

少年寵溺的摸了摸女孩兒的頭,隨即對著汗如雨下,腿如篩糠的轎夫說道「若非我及時出現,怕是這孩子已命歸黃泉了,但念你也是聽命行事,一炷香的時間穴道自解」說罷少年劍柄輕點了一下轎夫的肩膀,轎夫登時就呆在了原地。

「這許家也太壞了吧,你看看……」小女孩兒說著,拿出手帕去擦小乞丐滿是血污和泥水的小臉,可話說一半就被小乞丐推開了拿著手帕的手。

「為什麼要救我,我只是一個連棺材都買不起的乞丐」他掙扎著站了起來。

「你死了就買得起?也罷,你命由你,你若真想死,那便隨你吧」少年說著抽出短劍,將劍柄放在了小乞丐手裡,隨即轉過身去。

「師兄,這……」小女孩兒剛要上前阻攔。

「隨他吧,只是可惜,我這把劍向來斬妖伏魔,今日卻要斬一個懦夫」少年一把拉住小女孩兒。

「你,你說誰,誰是懦夫」他顫抖著握著手裡的短劍,滿是血污的小臉上充滿了憤怒。

「你,一個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的懦夫,你快點吧,我趕時間」少年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小乞丐,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

「你胡說!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懦夫!」他一把扔掉了短劍,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哦?你怎麼證明你不是?」少年蹲下身收起了短劍,一臉笑意的看著小乞丐。

「我……我……」小乞丐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他怎麼證明,爺爺走了他連安葬都做不到,他每天過著豬狗一般的生活,沒有活著的勇氣,想死卻又不敢,他不是懦夫是什麼?他想著想著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可以幫你安葬了你的親人。」少年眯著眼打量著小乞丐繼續道「不過,作為交換,你需要跟我去一個地方,那裡能讓你換種活法,也可能......也可能會要了你的命!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在這,繼續這樣活著,」少年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扔下一個錢袋,轉身示意女孩兒離開。女孩兒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樣子,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少年轉身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他掙扎著站起身,沖著兩個人的背影喊道。

「天星螢楓!再晚點棺材鋪可關門了!」少年頓了頓,並沒有轉身,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欣慰。小乞丐忍著渾身的酸痛,快步追上了兩人。

雪虐風饕的夜幕下,三人的背影像是一輪銀月和兩顆星星,只是其中一顆星星現在看來黯淡無光甚至搖搖欲墜。當時的他不知道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叫螢楓的少年將改變他的一生。也沒人知道這顆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星星,當它亮起的那一刻,將璀璨奪目,日月失輝!那會是一場劫難,一場浩劫!

一座松青柏翠,石青頂平的山頂之上,星星點點的坐落著一些青牆白瓦,風格各異的四角小樓。它們像一群衛兵,簇擁著一座莊嚴神聖,氣勢恢宏的建築。青灰巨石牆,霜白琉璃瓦,斗角飛檐處點綴著零星的金漆紋,月光下熠熠生輝。它像是一座宮殿,又像一頭巨獸俯視著山下的一切。在這座宮殿的一側,呈湯匙狀排列著七座一模一樣的小型建築,它們像一個個青甲銀盔的將軍,守護著這頭虎視眈眈的巨獸。可能蒼鷹孤雁從這山頂飛過的時候,也會以為這是第二片星空吧。

「扶僧助道鎮妖魔,世間萬法起星河!這是哪?」他震驚的看著硃紅色大門兩旁的燙金大字。

「天星宗,怕了?」螢楓說完負手向院內走去。

大門兩旁弟子趕忙作揖行禮,口尊師兄。小乞丐愣了愣快步追了上去。

「稟師尊,弟子此次攜師妹瑩雪下山降服鄭家村邪物一事已處理妥當,只是那邪物冥頑不靈,仍為禍一方,弟子便將其誅殺。期間因弟子掉以輕心,有三個村民命喪邪物之手,還請師尊責罰」天星宗大殿上,螢楓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著頭像一個仙風道骨,負手而立的老道彙報著。

「楓兒果然沒讓為師失望,你們也要多跟師兄學,不要總是自視過高,好吃懶做。」大殿眾弟子作揖附聲道「謹聽師尊教誨」老道轉過身來,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這老道身高七尺,兩鬢斑白,頭上挽著一個道髻,看起來慈眉善目,身上卻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而後老道手一揮說道「至於這邪物傷人性命之事,在所難免,罪不在你。起來吧」

螢楓並未起身說道「師尊,弟子此次除魔還帶回來個孩子,弟子看他無依無靠,還險遭歹人毒手,而且弟子看出此人命格奇特,而且對其有種熟悉的感覺,便將其帶了回來。」

老道眉頭一皺臉上一抹喜色一閃而逝「哦?」螢楓沖著門口揮了揮手。一個衣不蔽體,傷痕纍纍的小乞丐,悻悻的走了進來。

「師兄你這是從哪撿來的」

「是啊,好臭啊」

「這種人也能進我天星宗的大門」

隨著他快步走進大殿,大殿上的弟子紛紛捂住了口鼻,不滿的吵鬧起來。

「閉嘴!」螢楓冷冷的看了一眼眾人,隨即眾人閉上了嘴巴,只是鄙夷之色毫無收斂。

「楓兒,此子乃是孤星封月之命,若留此子,日後稍有不慎,便是天地間的一場浩劫啊」老道上下打量著這個小乞丐,眼神中劃過一抹失望。

「師尊,楓兒雖看不透其具體命格,但弟子覺得這孩子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而且記得師尊曾說,修習星辰之法,為救萬千世人。還望師尊將其留下,正好我天星真傳弟子還少一人」螢楓看了一眼身邊的師兄妹。「師兄說的對,留下吧」一個看著不太靈光的少年隨聲附和著。

「望師尊留下他」女孩兒也跪在了地上

「望師尊開恩」眾人雖不情願也一同跪了下來

「楓兒,你們是在忤逆師尊么」老道眉頭緊皺有些不高興了

「楓兒不敢,楓兒只是覺得他與我等師兄弟都是都是可憐的孩子,命運的棄子,若非天星收留,便沒有今日螢楓。而且此子骨骼驚奇,命格奇特,他日若是習得我們功法,便可更好輔佐師尊。還妄請師尊留下此子,螢楓拿性命擔保絕不會發生師尊口中之事」。

「哼!楓兒啊,我天星真傳弟子那是什麼人都能勝任的么?不過既然你如此求為師,為師就給他一個機會,咱們天星的規矩你自然清楚,想一步登天,那得看他有沒有本事過得了天星幻心陣」老道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大殿眉梢眼角充滿了不屑,他似乎對這個乞丐失望透頂了。

聽見老道此言,螢楓明白師尊是鬆口讓小乞丐留下了,高興的說到「多謝師尊」然後用手拉了下還沒緩過神來的小乞丐,示意他跪下叩謝師尊,他慌忙跪下沖著門口給師尊行禮,頭磕在地上長跪不起,滿口感謝,可是他此時已是滿心慌亂,他從沒經歷過如此場面,也從沒聽說過什麼天星幻心陣,在此地無一親信,螢楓也只是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罷了,他不知螢楓為何執意要他入天星宗,但是他只記得那句話,他要換種活法。

隨即眾人從大殿退出,螢楓便帶小乞丐去洗了澡,換了身同樣篆綉著北斗七星的乾淨衣服。這小乞丐收拾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烏黑的頭髮也挽了一個道髻,濃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小臉上雖然有些傷痕,但絲毫不影響他的俊俏,嫩白的皮膚配上青灰色的道袍,哪還有一點那個髒兮兮的乞丐模樣,簡直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一般。

「哇!這,這是,這」一間客房門前,之前跟著螢楓的那個小女孩兒看到打扮完的小乞丐,嘴巴張的老大,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你好,我叫,叫瑩雪,你叫什麼」女孩兒震驚了一會兒,有些害羞的小聲介紹了下自己。

小乞丐尷尬的撓撓頭對女孩說道「我,我沒有名字,爺爺叫我小鬼頭」見女孩沒說話,他抬頭對上正對上女孩的目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令他一下晃了神說了一句「姐姐,你的眼睛真漂亮啊!」

這下女孩兒的小臉兒一下紅到了耳根,轉身跑開了「這丫頭,走我帶你去見見其他人」螢楓從屋內走出無奈的搖搖頭,拉起小乞丐的手向後山走去。

「師兄,這是那小要飯的?」一個濃眉大眼,一頭短髮的少年不可思議的盯著小乞丐。

「這是螢隱,擅長星辰遁術,嘴巴臭了點,人還是不壞的」螢楓說完冷冷得瞪了螢隱一眼。

「他叫螢燭,他修的星月之力。不愛說話,但很厲害」螢楓指著不遠處看起來不太靈光的少年。這個少年身材異常魁梧,橫眉立目,一臉兇相,卻給人痴痴傻傻的感覺。

「螢……螢……螢,」

「他叫螢夜,擅長星辰幻術,夢術無人能及,不用幻術時他口吃嚴重」一個長相異常俊美的少年尷尬的沖著小乞丐點了點頭。

「螢月」一個身材矮小,面帶黑紗的少年,冷冷的拱了拱手,聲音沙啞至極。

「他叫螢月,不是不友好,只是比較內向」螢楓說著拍了拍瑩月「他修習的是天星命數,有預測未來的能力」

螢楓接著對小乞丐說「剛才的那個瑩雪,她天生有一雙洞星眸,目之所及,識魅破幻,洞穿星河」

「我叫……我,爺爺一直管我叫小鬼頭」他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

眾人偷笑

「沒事,我們的名字也都是師父取的,師父交代了讓我給你取一個名字」螢楓寵溺的摸了摸小乞丐的頭。

「那我叫什麼」他有些難以掩蓋的興奮

「嗯…有道是風大夜無露,天陰夜無霜。以後你就叫螢霜吧」螢楓期待的看著小乞丐,等著他的答覆。

「螢霜?霜?好聽,嘿嘿,我有名字咯!不過師兄啥叫風大夜無露,天陰夜無霜?」小螢霜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屋子后,又有點疑惑的跑了回來。

「哼!到底是個叫花子,胸無點墨!」那個叫螢隱的少年嫌棄的罵了一句,隨後起身離開了房間。「你不用管他,他就是脾氣臭,反正是好話」螢楓說完拉著小螢霜也離開了房間。

這一刻他有了自己的名字——瑩霜!這簡單的兩個字不僅僅代表了他的身份,更代表著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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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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