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席捲千軍（二）
自4日凌晨日軍佔領潼關，打開進入關中的門戶后，吉木貞一和土橋一次並未多做休整，而是依照岡村寧次的命令繼續揮師西進泡*書*(
在根據岡村寧次的命令同土橋一次就進軍路線及作戰區域作了簡單劃定后，吉木貞一便指揮所部兩個步兵師團和一個戰車集群，自隴海線南側向西推進
土橋一次卻將所部兵力分成南、北兩路，以期在快向西安推進的同時，能於隴海線北側以及渭河兩岸獲取大的戰果
其中，北路由第3、第35兩師團組成，以第3騎兵聯隊和第35戰車中隊為先導，自潼關過渭河北上朝邑，再沿公路經由大荔、蒲城、富平、三原、涇陽，向咸陽、西安攻擊前進在迂迴西進的同時，該部日軍還擔負著防範**武裝南下、尋機向**控制的宜君、中部等區縣推進等作戰任務，意圖殲滅該黨中央機構
由土橋一次所親自率領的第15、第32兩師團，則以兩個師團配屬的戰車中隊為先導，從渭河以南、隴海線以北區域向西急進，力求不落在吉木貞一所部之後
土橋一次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憑藉配屬師團作戰的三個戰車中隊、一個騎兵聯隊，加上兵力多的優勢，同吉木貞一所部較量一番，看究竟誰能先入西安，誰取得的戰果大
至於接連敗退的胡宗南等部，及其部署於華陰、渭南、臨潼等幾處阻擊線土橋一次並未將其放在眼中甚至在作戰會議上，土橋一次還向所部的幾位師團長公然提出了「五日之內，拿下西安」的要求而高僑多賀二、石井嘉穗等一干老鬼子，面對即將到手的勝利也仿似打了雞血般的亢奮，轟然應諾
在確定了各部的作戰任務后，吉木貞一和土橋一次也便指揮各自部隊，在航空兵的配合下，從4日上午開始，沿著交通幹線向西安攻擊前進
雖然吉木貞一和土橋一次想一爭高下，可在渭河以南至秦嶺之間，兩部日軍的四個師團和一個戰車集群卻仍是聯合西進態勢這讓在後方指揮抗擊的胡宗南壓力大增
「四個師團並頭齊進，有一個戰車集群打前鋒，天上飛機炸，地上大炮轟這仗太難打了」仍在西安八戰區司令部的朱紹良看著前方傳回的戰報，唏噓不已
「外界說我擅自撤退，閻錫山告我不顧友軍，他們就不看看我們這些天付出了多大代價」已返回西安指揮前方撤退事宜的胡宗南憤憤不平的說道，「潼關地勢是險要可等我們那幾門重炮被小鬼子炸毀后，弟兄們就只能眼看著敵人憑藉活力優勢狂轟濫炸我要是再不撤，用不了多久，就全交代在那裡了這後邊陝南、川北的防禦作戰可就全抓瞎了」
「委座沒有電責壽山就不必太過介懷」朱紹良安慰了一句后，又皺眉說道「華陰一線不到一天就被日軍突破，渭南、臨潼兩地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西安這邊到底準備頂到什麼時候？」
「西安這邊最好不要打巷戰，那會把這裡的古迹全毀了的而且，可能會刺激日軍重演南京陷落時的慘況」與胡宗南一起回到西安的董釗鄭重說道，「為了加強陝南等地的防禦，我建議戰區司令部先轉移到漢中，兩位長官在那裡坐鎮指揮，由我在這裡負責指揮臨潼等地的防禦作戰怎麼也要和小鬼子多鬥上兩天」
對於朱紹良、胡宗南來說，古迹毀壞與否並會使其過於在意，但若因西安巷戰而使小鬼子重演南京大屠殺般的慘案，那迫於國內外輿論，他們很可能會和唐生智一樣，就此被長期閑置
作為八戰區司令官，朱紹良雖位高權重，但他不像胡、董兩人那般是老蔣門生，也就不想擔此責任，便猶豫著說道：「委座此前指示，是讓我們抵抗后再撤退，這和棄守西安是不同的棄守與否最好由委座來定」
「這事情只會讓委座為難，我們不能把它推到上面最好能仿照國際先例，把西安作為不設防城市_泡&書&」董釗堅持道
二戰中，巴黎、馬尼拉等先後作為不設防城市出現從抗擊敵人侵略角度來說，這種做法確實遭人詬病但在敵我力量差距懸殊，城市失守已經註定的形勢下，不設防城市的出現卻又能減少交戰雙方，特別是平民的不必要傷亡就看防守一方如何取捨了
「由委座來決定西安棄守與否，確實不妥不過，我們若是一槍不放就退出西安，那也無法對各方交代這個問題還是先放一放」胡宗南不想董釗和朱紹良出現爭執，便轉移話題，問道，「介生，由你留下指揮前方戰事確實合適，不過，你準備頂上幾天？又有多大把握？」
「既然日軍在潼關一帶分兵北上朝邑，那麼就有可能從渭河北岸沿公路迂迴至咸陽，襲擊我軍側後有鑒於此，除了臨潼以東的兩道防線外，我準備把兵力集中到西安城郊，主要是渭河南岸和灞河西岸阻擊敵人這樣，既可達到阻擊敵人，又能避免巷戰對城區造成的破壞」董釗猶豫了下，又道，「具體能頂幾天不好確定，但堅持上一個星期想來是問題的」
作為西安當地人，董釗雖因參軍而未親歷過26年的西安圍城，可家中親友對那慘狀的描述卻使其難以忘懷再想到日軍曾在南京犯下的罪孽，董釗就不想讓自己的家鄉再度變成修羅地獄
「只要在西安這邊和日劇打過就可以了，不需要堅持太長時間別忘了，陝南和川北的防禦需要我部投入多力量」胡宗南回頭看向朱紹良並說道，「我看這裡就交給介生他對這裡熟悉，有些事情也可有他臨機處置」
「介生留下來確實合適，我沒意見」朱紹良笑了笑明白了老蔣這兩位門生的意思
5日上午，朱紹良、胡宗南兩人率八戰區指揮部人員撤離西安，向漢中轉移而董釗則一邊忙著加強臨潼一線的防禦力量，一邊抓緊時間在西安郊區構築防禦工事
也就在5日晚，在接到第三集團軍孫桐萱部告急電報，得知該部在和日軍四個師團近一天半的作戰中損失嚴重，難以繼續堅持時，董釗便以前敵作戰總指揮的名義同意前方部隊放棄渭南一線，並命部隊連夜後撤至臨潼以西，稍作休整后如期開赴陝南
接著，第90軍李文部在臨潼和日軍頂了兩天後也按照命令退守西安東郊這樣一來，吉木貞一、土橋一次所指揮的渭河以南日軍便於8日上午進抵西安近郊
不是董釗不想堅持，實在是渭河以北守軍兵力過於薄弱在朱紹良、胡宗南等先行把北岸兵力轉移到陝南后，憑藉朝邑、大荔、蒲城、富平等縣那點保安營、連，根本不足以抵擋日軍第3、第35兩師團的攻擊若南岸部隊堅守時間過長一旦北岸日軍繞到側后渡河南下，切斷退路，那可就要被小鬼子包餃子了所以，只要北岸側翼一失守南岸守軍就不得不儘快後撤
……
「老蔣的門生還真是執行命令不打折扣啊」通過破譯自交戰雙方的電報，5日晚周明遠得知渭南失守后，就頗為不屑地說道「在渭河以北有敵軍的情況下，胡宗南、董釗竟不設河防，這種抵抗純粹是在應付」
「老蔣不想拿自己的嫡系來替我黨和**抵擋日軍，他的門生也就只有聽命的份兒」趙振中笑了笑，又道，「不過，在日軍沿渭河兩岸推進的情況下，董釗沒有足夠的兵力沿河防禦，也只能做出這種部署」
「潼關之後，華陰堅持了不到一天，渭南堅持了近兩天，就不知道臨潼和西安能堅持幾天了只不過，若是在西安打巷戰，那損失可就大了」周明遠嘆道，「看他們打這個糟糕樣子，實在窩火，還不如現在就把西安交給我們守呢」
「老蔣是不會把地盤交給我們的不過，現在我軍可以提前進行一些先期行動」趙振中決定道，「既然朱紹良、胡宗南把關中兵力大多轉移到陝南，關中西部各縣又因政府機構撤離、難民湧入而基本陷入癱瘓，那就可以讓許明毅、董必成兩部提前行動主力部隊暫且不動，但要派出精銳力量悄然拿幾個關鍵地，提前掌握大部隊進軍關中的通道在涇河一帶，要拿下永壽；渭河方向，要拿下寶雞西部的胡店；兩河之間，則要掌握汧陽同時，要後勤部派出工兵部隊，以及時修復並拓寬到汧陽的公路」
涇河方向，從長武至永壽自古就有溝通陝甘兩省的官道，並可經咸陽直達西安經過當地政府多年來的修建和維護，在長武被人民軍控制之前，就已修通了可到西安的公路這也為第三集團軍董必成部在東進關中時增加了許多便利
但在渭河方向，民眾黨控制區這邊雖修通了由天水至鳳閣嶺一帶的公路，陝西當局也因防範人民軍的需要修建了由寶雞通向胡店的公路，可在鳳閣嶺和胡店之間卻是雙方的邊界地帶，部署有眾多工事
人員和輕裝備雖可通過，但戰車、火炮以及重載卡車等卻是無法通行要想沿渭河東進，並利用寶雞那邊的隴海鐵路，人民軍非要提前對有關困難路段加以改造不可但就目前來說，則使第二集團軍許明毅部由天水沿渭河東進變得不可行
至於兩河之間的汧陽，則是趙振中在渭河通道一時無法暢通的情況下，為第二集團軍東進選擇的一條替代性通道的關鍵
當初，在西安事變解決后，趙振中趁東北軍撤離時，通過和于學忠暗中達成的協定，以軍需物資換取了隴縣、略陽等地，完善了西北的防禦體系隨後出於地方建設和防務需要，民眾黨又修通了由隴東平涼經華亭至隴縣的公路加上當地已存在的由汧陽至寶雞的公路，人民軍通過公路抵達寶雞，再沿隴海線東進也就成為可能
「趁現在關西混亂而各界注意力又集中在隴海線和西安的時候提前控制通向關中的門戶確實可行」周明遠也點頭贊同后，又提醒道，「可是老趙，若是我軍在重慶當局退出西安后再揮師東進，那即便部隊行動再快，恐怕也無法阻止小鬼子在西安的肆虐」
「地面不足空中補，只要通過交戰雙方的電報，確認董釗所部退出西安就可以命令空軍出動」趙振中解釋道，「通過空軍對西安近郊日軍的攻擊，雖不能完全杜絕日軍進入西安，但至少可以將其大部阻擋住並為我軍地面部隊的推進贏得時間」
從平涼經長武到西安約有三百二十多百公里，若是經由隴縣、汧陽等地到西安，則有約三百七十多公里以人民軍坦克、裝甲車六十五公里的公路時，加上關西各縣有無多大阻礙，只要半天多點的時間就能從隴東趕到西安周邊戰場
「我軍戰機已具備夜戰條件只要天氣不是太壞，通過轟炸來遲滯日軍半天時間是完全沒問題的」周明遠仔細盤算了下，又道，「這樣看來董釗等部撤離西安的時間也就是我軍全面發動『暴風雪』作戰計劃的時間了希望不要再變了」
從「暴風雪」作戰方案提出以來，因種種原因經過了多次修正其中，大的修正只有一次也就是因日軍發動西安作戰而將原定的護衛軍沿隴海線西進方案，改為人民軍、護衛軍沿隴海線東西對進此外，其他幾次變動均為發動時間或攻擊次序先後上的調整
「眼看就要打響了，不會變了」趙振中笑道，「給許明毅、董必成兩人下命令」
就在民眾黨武裝做好隨時開動準備的時候，西安一線卻又有了的變化董釗剛在西安近郊憑藉渭河、灞河等天然屏障和日軍打了一天，老蔣便在8日晚給八戰區下達了命令，稱「陝南、川北防禦至關重要，現敵重兵猥集西安周邊，已無堅守之地利，宜早將部隊撤出，以免徒自損失……」
「這才剛打了一天，就要撤下來，那麼多防禦工事不是白設了嗎？」接到胡宗南的轉發來的電報后，董釗憤然說道，「老頭子簡直糊塗了這讓我怎麼和下面的弟兄們交代？又怎麼去面對那些父老鄉親？這樣下去，以後還怎麼打仗？」
縱然董釗心中不忿，可面對老蔣的命令，最終也只能長嘆之後選擇從命讓各部趁夜撤退的命令發布之後，董釗看著指揮部窗外因為戰事而實行宵禁的西安城，發了好一陣兒呆，直到李文從東郊匆匆趕來后，才回過神來
「副司令，這倒底怎麼回事？」李文一進來，就大聲說道，「從函谷關失守后，就是一路撤撤撤現在退到西安了，剛打了一天，卻又要放著工事不用，又要撤這倒底要撤到什麼時候？」
「質吾，這是老頭子的命令，我又有什麼辦法？」董釗苦笑了一聲，頭也沒回的頹然說道，「我老家就在西安，眼看著小鬼子打上來了，我這個帶兵的卻要扔下家鄉父老，去轉進這一轉，可就不知什麼時候能再回來了趁這機會多看幾眼……」
聽說是老蔣的命令，李文也只有壓住火氣見董釗神色難看，他便勸道：「小鬼子現在到處招惹事端，想憑那幾個海島就想打贏中、蘇、美、英等大國，那無疑是痴人說夢有美國人參戰，小鬼子蹦躂不了多久的等抗戰勝利了，你想什麼時候回來看看，那還不簡單？」
「沒那麼容易啊」董釗悵然嘆道，「我們這一撤，民眾黨和**可就進入關中了就是抗戰勝利了，你說我們能打得過民眾黨嗎？」
「要不是國內多了象民眾黨、**那樣不服從中央的頑固分子，哪裡會有這麼多爛事？」提及民眾黨和**，李文先是一愣，隨即發起了牢騷，「我們在這裡和小鬼子打死打活的，他們卻袖手旁觀，還都號稱為民呢，簡直一派胡言」
或許是老家在西安，這些年又在陝西聽說了不少關於民眾黨和**的見聞，加上耳聞目睹了重慶當局治下種種現狀的緣故，董釗以往曾堅定不移一些認識也有了很大變化只不過，董釗知道李文受老蔣影響比較深，一些話也就不便說，當下只問道：「你不在部隊盯著，跑這來做什麼？」
「我們軍從函谷關退到西安，一路上傷亡不斷到了這邊，沒等安頓下來呢，又要撤退那麼多傷員，副司令總得幫忙找點運送工具？」李文嘆道，「先前沿隴海線撤退，還能有汽車、馬車用，可現在轉進陝南，穿山越嶺的，總不能全靠弟兄們抬擔架？」
「你要找汽車的話，我還能給你調來幾輛，你問我要馬車、大牲口，我是一點辦法沒有」董釗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此前戰區和陝西省政府搬家，能用的車輛現在幾乎都在漢中，我接手的時候，本來想多頂幾天，戰區兩位司令官也能讓車輛返回可現在，車輛沒返回，校長卻一聲令下要我們撤退，我可沒辦法變出你要馬車來」
「翻山越嶺的，擔架也不頂事啊總不能讓弟兄們一個背一個？」李文也傻了眼
「要真沒別的辦法，還真只能一個背一個」董釗嘆道，「除非，你能把傷病員全扔下」
「我要真敢下那樣的命令，不用上級處分，等到了戰場上非挨黑槍不可」李文沒好氣地說道
此行無果，李文也便悻悻返回部隊，另想辦法
……
9日凌晨，當日軍從東、北兩個方向分別越過灞河、渭河，突破守軍由重傷員堅守的零散阻擊陣地，確認守軍主力已然撤退，高興之餘正吱哇亂叫時，民眾黨空軍的數百架戰機卻呼嘯著飛臨日軍上空，給小鬼子們送上了血與火的洗禮
伴隨著人民軍空軍的空襲，「暴風雪」作戰就此打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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