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連鎖反應（一）
確定了對蘇、蒙作戰的一應事項，作戰會議結束后，接下來就是部隊和軍需物資的調運。i好在蘭新鐵路現在已向西延伸至伊寧，在哈密又有鐵路通向關內區的科布多、烏蘭固木，而通向南疆、北疆的汽車公路也已修通，在運輸很是便利。
由於蘭新鐵路的修通，這幾年甘、寧等地與新疆、關內兩區之間物資往來數量也大大增加，人民軍為此戰調運的軍需物資在東來西去的貨車中也並不顯眼。
在兵力調動，被調歸迪化戰區指揮的第二集團軍和其他加強到兩個戰區的地面部隊，則在夜間分批搭乘軍列悄然西去。至於空降部隊和那些個航空師，原本就集中在安西一帶訓練，就近調動也不會鬧出什麼大動靜。
就在外界對民眾黨宣戰聲明仍在議論的時候，人民軍已在為大戰做最後準備。不過，因各方面準備充分，兵力和物資的調動並未暴露人民軍的真實意圖，西北民眾也並未增加多少緊張氣氛。
作戰會議結束后，趙振中隨後又與田雲逸、周明遠、李雲山等人視察了西北工業的發展情況，對與軍工、民生相關的輕重工業提出了一系列指導性意見。
「我們現在已有了不錯的家底，武器裝備的生產也突飛猛進，與小鬼子相比，除了造船還有些距離外，其他方面都已不差。但與蘇聯那個龐然大物相比，我們在工業規模卻還有很大距離！今後有關方面還需要進一步加強，至少坦克、裝甲車、戰機、自行火炮等重要裝備的產量，要在三年內實現翻番才行！」趙振中對李雲山等人要求道。
隨著鋼鐵冶金和機械加工技術的發展，特別是永昌、鏡鐵山、哈密、阿勒泰、包頭、山南等地鍊鋼廠開足馬力生產，到41年底，西北的鋼產量可達到六百多萬噸。有了充足的優質鋼鐵及其他原材料，西北現在坦克、裝甲車的年產量最高可達到三千輛，各式戰機的產量最高也有兩千多，105以口徑火炮的年產量則可達到六千多門部。這個數量雖足以自傲，且對付小鬼子也不在話下，但和老毛子在原本歷史於二戰期間創造的記錄相比，依然太大！
以蘇聯的t-34坦克為例，在40年6月完成生產設計圖后，經過準備開始量產，到年底前就能有一百多輛裝備部隊。在蘇德戰爭爆發前就能有近千輛列裝部隊，而41年全年的產量則超過了三千輛！在42年，t-34產量達到了一萬兩千多，43年更是超過了四萬五千！老毛子這種不惜成本、以組合式機床爆武器海的能力是民眾黨現在所比不了的！
俗話說好虎架不住一群狼，雖然西北、山南等地有石油、煤炭、鋼鐵、橡膠等資源，不像德國那樣在資源存在瓶頸，最終被老毛子的「海」給淹沒，可就算人民軍陸、空裝備在性能有先進技術所帶來的絕對優勢，但若是在裝備數量差了一個數量級，除非人民軍能不斷地仍雲爆彈或者動用核武，否則，與老毛子血拚的結果還真就難說。
民眾黨要收復自沙俄時代就被俄國人佔據的失地，又要將老毛子控制下的外蒙也恢復過來，這兩樣可都觸到老毛子的痛處，即便民眾黨趁二戰之機實現了相關目標，戰後老毛子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趙振中也曾對將來的情況想過幾個預案，但預案能否順利實現卻還要看將來局勢的發展情況，而在此之前，加強新疆、關內和收復的區域內常規力量的部署卻是行之有效的辦法。而這也就對一些重要裝備提出了更高的數量要求。
「不用三年，最多兩年半我們就能實現重要裝備產量翻一番！」李雲山滿有把握的應承下來后，又解釋道，「以前限制我們規模擴張的除了原材料外，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足夠的技術工人。但我們此前實施多年的普及基礎教育、推廣技術教育的政策已在這兩年產生廣泛效果，越來越多的知識青年在學校畢業後進入工廠，有的現在還成了青年技術骨幹。在制約因素解決后，我們完全有把握做得更好、發展得更快！」
「教育抓得好，這可是雲逸的功勞啊！」說起教育，趙振中轉身對田雲逸笑道，「還有糧食生產，沒有你多年如一日的強調，在這兩方面可不會有現在的成果！」
「我不過是根據先生的指示做了點事情罷了。至於在糧食生產和教育普及吆喝的多些，也是有切身體會。」田雲逸連忙擺手謙虛，並解釋道，「餓肚子的滋味我當年深有體會，既然我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地盤，先生又讓我負責政府工作，那我就要想盡辦法讓區域內民眾不再挨餓！
當初我只在四海學校讀過幾年，能有今天這個水平完全是靠先生和大家的指點，以及後來在軍政大學學習的結果。可就這樣，我也生怕因自己知識不夠系統而在工作造成不應有的疏漏。這文化少的苦頭我也算是吃過了，也就希望西北這邊的後來人能少走點彎路，少吃些苦頭。這可實在談不什麼功勞！」
「小心謹慎，使工作不出現紕漏；推己及人，讓我黨政策惠及數千萬民眾，這就是大功勞啊！」趙振中笑著肯定道。
……
視察完工業建設情況后，趙振中本來想提前著手為民眾黨第三次代表大會做些準備工作，可一個人的到訪卻令他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5月6日，就在美國總統羅斯福宣布《租借法案》適用於中國的時候，羅斯福的長子小詹姆斯？羅斯福卻輾轉進入西北，並在其表兄弟約瑟夫？艾爾索普的引薦下拜會趙振中。
小詹姆斯此次中國之行是作為羅斯福的私人代表，了解美國援助對中國的幫助情況，並希望能促使中國國內力量團結起來共同對抗日本的。
在去年日本武力進入法屬安南，暴露其對東南亞的野心后，美、日關係就急轉直下，而為了牽制日軍力量、遲滯其進軍南洋的時間，美國便轉而對中國加大了投入。
從去年9月25日美國總統羅斯福宣布給蔣記國民政府兩千五百萬美元貸款，到今年3月1日羅斯福總統公然宣稱「美國以軍火援助反軸心國家，中國亦可獲得援助」，再到4月17日羅斯福批准第一批價值四千五百萬美元的援華軍用物資，以及4月26日中美五千萬美元平準基金借款成立，在這半年多時間內美國就給老蔣提供了一億二千萬美元的巨額援助！
大量美援的注入，讓此前度日如年、苦捱時日的老蔣陡然變得「闊」了起來！不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老蔣在接受美援的同時，也不得不承受美國人對中國國內一些問題的指手畫腳。i象今年2月份，美國總統代表居里便就美援使用以及國民政府經濟問題提出了一系列的意見。不過，當時因美援只有兩千五百萬美元的貸款，數額沒有後來的大，老蔣也頂住了居里所提出的去西北與民眾黨接觸的要求。
但現在美援達到了一億兩千萬美元，小詹姆斯在4月29日會見老蔣時又明確表示「美國現在是與國民政府存在外交關係，與民眾黨接觸只是希望能促進中國國內力量團結抗，並表示「若不能經國民政府區域去西北，將轉道山南與民眾黨接觸」，老蔣權衡半天，既捨不得那尚未完全到手的一億多美元，也明白無法阻止小詹姆斯離開國統區的行動，便只得同意其由重慶北，經川北摩天嶺北雄關去西北。
對於小詹姆斯的到來，趙振中雖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和周安舒、周明遠、李雲蘭等一起熱情接待了小詹姆斯這位舊識。
在接風宴，眾人回憶當初在美國的相見、相識的那段歲月，自然有不少話題來說。而艾爾索普也趁機向表兄簡短介紹了西北現在所取得的成就，並著重點明西北與中國其他地方的不同之處——健康的秩序和蓬勃的活力！
接風洗塵之後，就是趙振中、周明遠兩人代表民眾黨接待小詹姆斯這位美國總統私人代表了，而艾爾索普則作為小詹姆斯的翻譯列席。
雙方落座之後，小詹姆斯也不多做客套，徑直說道：「趙，我這次到西北與民眾黨接觸，也是我父親在我臨行前所囑託的，主要涉及到這樣幾件事：一是為中國國內力量的團結斡旋，希望民眾黨能與國民政府坐下來和平解決爭端，共同對抗日本；二是希望民眾黨能與美國在南洋一帶進行合作，以增強那裡的和平力量，維持印度洋及西太平洋一帶的和平與穩定；三是希望西北能為即將成立的美國志願援華航空隊提供先進戰機，以增強中國國內的抗日力量，扼制住日軍空中攻勢。當然，如果民眾黨需要，我們也可以在援華物資中將一些物資單列，以支援西北。」
聽完小詹姆斯的所提的三件事情，趙振中皺眉不語。小詹姆斯所說這些聽起來冠冕堂皇，表面看似乎都是為中國打算，可骨子裡卻真真切切的是為了美國利益！
所謂促進中國國內力量團結，共同對抗日本，不過是希望中國牽制日軍更多兵力，遲滯其進軍南洋的時間，以給英、美等國贏得加強軍備的喘息之機罷了。
而謀求與民眾黨在山南及南洋一帶合作，不過是美國人想拉人民軍在南洋共抗日軍南下而已。山南這幾年的發展可用日新月異來描述，而民眾黨武裝在山南的發展更令人刮目相看。
原來的兩個縱隊變成了兩個集團軍，原來的兩個航空團變成了兩個航空師，力量都是呈幾倍地增長。而繼空軍揚威山南后，人民軍海軍力量也從無到有快速壯大。
到41年半年，人民軍山南海軍已擁有五艘由商船改裝的大、中航母，二十一艘由小噸位快速商船改裝的驅逐艦、護衛艦，還有自行建造的五十多艘兩百噸以下級別的近海魚雷快艇。
而完全由西北自行設計、建造的兩艘新一代五萬噸級重型航母、四艘六千噸級驅逐艦也將在今年下半年陸續下水。此外，尚有一直處於隱蔽建造並發展壯大至二十五艘的大、中型潛艇隊伍。
可以說，人民軍海軍現在已成為印度洋令英、美等國無法忽視的力量。在美國人看來，既然民眾黨武裝在中國國內已成為日軍的死敵，那麼拉人民軍在山南、印度洋乃至西太平洋共抗日軍則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至於小詹姆斯所說的第三項「為美國志願援華航空隊提供先進戰機」，這確實有助於中國國內空中力量的增長，但卻是為老蔣服務的，而且還有非常明顯的副作用——使美國人及其他方面能輕易得到f-1戰機的相關技術資料。
也就是說，小詹姆斯所說的這三件事，沒有一樣是替民眾黨武裝考慮的，全是為了美國人的利益！
沉吟片刻后，趙振中沒有用「傑米」這個以往的昵稱來招呼小詹姆斯，而是公事公辦，淡然地說道：「詹姆斯先生，我想您弄錯了一件事情，我們民眾黨與美國政府之間並無任何正式官方關係。而且，在與美國有正式外交關係的蔣記國民政府眼中，我們只是一個武裝！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美國政府承認我黨領導的人民政府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並斷絕與蔣記政府之間的外交關係而與我們正式建交，否則，貴國任何與我黨發展官方關係的做法，都有製造兩個中國的嫌疑，是對中國主權和中國內政的粗暴干涉！」
小詹姆斯沒想到在老蔣面前一向好用的「美援」武器竟在趙振中面前失了靈效，趙振中不但對他所提到的美援物資不屑一顧，更直接拒絕了美國方面希望達成的三項要求！
怔了片刻，小詹姆斯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便又斟酌著說道：「趙，美國無意於製造中國分裂，我們只是想在民眾黨與重慶方面斡旋而已。
貴黨現在是中國國內最大的武裝，在國際至今未獲得任何國家的承認，美國政府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承認貴黨政府並與你們正式建交的。但只要你們能承認重慶國民政府，我國與貴黨之間的合作就可以納入美、中關係框架下順利展開，這也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詹姆斯先生，我黨、我軍絕不會與蔣記國民政府有任何妥協！」趙振中看著小詹姆斯的雙眼，不容置疑地說道，「這個政府自成立以來，對外屈膝退讓，對內壓榨盤剝，視民眾如草芥，可謂反動、腐朽透頂！對於這樣的政府，我黨以及在我黨領導下的廣大軍民，是一定要推翻它的！
對於中國國內的抗日問題，我們不但有決心、有能力把日本侵略者徹底消滅，將來還要打日本本土清算自甲午戰爭以來的舊帳！
南洋一帶的形勢，我黨、我軍也極為關注，但我們現在與美國並無正式外交關係，且與英國人因山南一帶的權屬問題尚存有敵意，因而，即便將來南洋發生戰事，我們也將獨自作戰，不會與英、美等國採取聯合行動。
至於為美國援華航空隊提供新式戰機，同樣不可能！因f-1式戰機在技術性能的領先，使我軍空中力量在對敵獲得了壓倒性的優勢，我們不可能把這一利器拱手送給外人！特別是在我們民眾黨與美國不存在官方關係，又與蔣記國民政府處於敵對的情況下。」
趙振中身體朝後面的椅背一靠，掃了仍處於震驚狀態的小詹姆斯一眼，又以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坦白地說，如果不是希特勒在滿洲和侵華問題支持日本，我倒是想把f-1戰機技術轉讓給德國。至少，德國人現在打敗了法國，又正與英國人打得熱鬧，而英、法兩國在歷史都對我國欠下了累累血債，不但發動鴉片戰爭，還火燒圓明園並掠奪走大量珍貴文物，更通過不平等條約侵犯我國領土利益並攫取在我國的種種特權。
而以美國與英國之間的關係，若我們真把f-1戰機技術轉讓給貴國，恐怕用不了多久，英國天空就能見到美國產的f-1了。甚至將來英國人還有可能駕駛著f-1與我軍作戰。這種變相資敵的蠢事我們是絕對不會做的！」
雙方立場相差太遠，這場會談也就在小詹姆斯的震驚中宣告終結。
「傑米，你太心急了！你應該在西北多看看、多了解一些這裡與中國其他地方的不同，然後再和趙婉轉地去談那些事情。那會比現在好得多！」一回到住處，艾爾索普就埋怨起來，並進一步說道，「在我看來，趙所領導的民眾黨比重慶的蔣更能贏得普通民眾的擁護，民眾黨也遠比國民黨更有前途！
實際，照我對民眾黨武裝實力的估計，若不是他們還要對付蘇聯人，防備英國人，他們早就全占華北了！甚至進軍東北也不是不可能！
而那個重慶的蔣，在中國執政這麼多年竟不如趙後來在一片荒地的西北所取得的成就大，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真不知道國內那幫人為什麼非要認準重慶！
依我看，隨著民眾黨力量的壯大，任何國家在發展與中國的關係時，都無法迴避民眾黨的問題。等將來趙推翻了蔣，美國就是承認民眾黨政府也有些晚了，反而不如現在承認趙更有利！」
「艾爾索普，國家之間的行為與個人相比是有很大不同的，並非你們記者所想象的那樣。而象美國這樣一個在國際擁有相當地位的國家，它的行為是要符合國際準則、維護美國利益的，不是總統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小詹姆斯嘆了口氣，又搖頭說道，「或許是我心急了，不過，不能發展官方關係，我們可以先從民間著手，在時機適當時再提出有關事項。而趙從立足西北開始就沒有拒絕與美國民間的往來，這對我們還是比較有利的。」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艾爾索普點了點頭，又遺憾道，「可你這趟就算是白跑了。」
「有你在這裡常駐，我總有機會再來的。」小詹姆斯收拾起心情，拍了拍艾爾索普的肩膀，笑道，「為了這趟不白跑，接下來的幾天你可要帶在這邊好好轉轉。我了解的多些，回去也好對父親有個交代。」
「那沒問題！」艾爾索普笑道，「只要你時間充裕，我一定帶你吃遍這裡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