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血肉復甦（下）
渾渾噩噩中，蘇行的意識逐漸恢復清醒，他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並迅速環顧四周。
蘇行發現，他似乎正身處一黑紅相間的詭異之地....
在蘇行左手一側，是瀰漫着無數黑氣的黑色地域，黑色地域上空還飄蕩著一黑色眼球。
在蘇行右手一側，則是瀰漫着無數紅色氣體的紅色地域，其上空還飄蕩著一紅色眼球。
除兩顆巨大眼球外。
在紅色地域，還能看到無數金銀財寶、名車豪宅、美食美酒，以及數十名婀娜多姿、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
不知為何。
蘇行明明不是貪吃、又或貪財好色之人。
可他看了眼那紅色地域后，卻立刻被其中的財寶、房、車、美食，以及婀娜少女所吸引。
蘇行本是處在黑紅地域相交之處。
但因紅色地域裏，那無數財富、少女的誘惑，他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地，朝紅色地域而去....
在這瞬間，紅色地域上空的眼球猛地漲大，其勢頭遠遠蓋過了對面那黑色眼球。
而黑色眼球，似乎並不甘心就此落敗。
黑色眼球看了蘇行一眼。
不知為何，正不斷朝紅色地域行進的蘇行，忽然覺得背後傳來一陣莫大的吸引力。
這種吸引，迫使他轉過身來，看向對面的黑色地域。
在黑色地域裏，蘇行看到了十年寒窗苦讀的自己，看到了在社會上打拚、沒日沒夜幹活的自己。
奮鬥明明是痛苦的。
可不知為何，蘇行僅僅是看了眼那些奮鬥的過程，便深受其吸引，並不由自主地朝黑色地域而去。
奮鬥的感覺真好....
在這瞬間，黑色地域上的眼球猛地漲大，其勢頭反有蓋過紅色眼球的趨勢。
然而紅色眼球亦是不甘示弱，並再次放出更多的慾望，試圖吸引蘇行。
享樂的感覺真好....
如此循環往複。
在黑紅色地域的交鋒中，蘇行不停在兩地間來回遊走，就如同牽線木偶一般。
在搖擺間，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整個人也越來越不像是自己。
蘇行已逐漸迷失其中。
像這般不知過了多久....
猛然間，一股強烈的求生欲，自蘇行心底生出。
這股求生欲就像是烈火一般，令蘇行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他的身體逐漸凝實，他的意識也逐漸清醒。
我是誰？
我從哪兒來？
我要到哪兒去？
逐漸清醒過來的蘇行，轉頭看了眼右手邊的紅色地域——那裏有着財富、女人、美食以及各種有莫大誘惑力的事物。
但這些並非蘇行所追求。
他搖了搖頭后，眼中的留戀之色便一閃而過。
有一說一。
蘇行的確是喜歡這些誘惑，也樂得去享受它們，但這並不代表，他一生就只是為了追求這些。
除了這些慾望和誘惑，蘇行更需要權力、地位，需要成功，需要自於他人、自我的認可。
而這一切，都需要從痛苦和努力中去獲取。
念及至此，蘇行不禁看向了左手邊的黑色地域....那裏有着努力、奮鬥，以及伴隨其中的痛苦。
但這些仍非蘇行所追求。
有一說一。
蘇行的確是享受獲得權力、地位以及成功的感覺，享受來自他人和自我的認可。
但人活一輩子，真的僅僅只是為追求這些么？
黑色地域象著着努力和痛苦。
紅色地域象著着慾望和誘惑。
在慾望和痛苦的雙重吸引下，蘇行整個人竟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間，同時心中生出一股明悟。
是了。
痛苦和慾望，皆是人生不可或缺之物，但卻並非人的終極追求。
至少，它們不是蘇行的終極追求。
蘇行所追求的，只單純是活下去。
在此基礎上，他要活的更好、且活的更久....而痛苦和慾望，僅僅是他追尋『活』這一過程中的兩種工具而已。
而此刻，作為工具的痛苦和慾望，竟妄想控制自己，這是蘇行所不能容忍的。
他要凡客為主！
蘇行盤坐在黑紅地域交界之處。
他右手輕輕一招，無數代表慾望的『血肉之力』便隨之飛來：「我追求慾望，只是為了放鬆自己，而不是成為你們的奴隸。」
他復又揮動左手，無數代表痛苦的『痛苦之力』便隨之飛來：「我追求痛苦，只是為了享受成功，而不是因為我享受痛苦。」
讚美苦難是惡毒的。
讚美慾望是墮落的。
只有正視它們，駕馭它們，人才永遠不會迷失自己。
已有所明悟的蘇行從地上站起，雙手一齊揮動。
伴隨着他的動作，『痛苦之力』與『血肉之力』便也跟着舞動，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
調查組基地，實驗室內。
蘇行剛一睜開雙眼，便見李休、肖裴等人都在一旁盯着自己，於是疑惑道：「怎麼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見蘇行從昏迷中醒來，肖裴喜道：「李組長，你猜的真准啊，蘇行還真就醒過來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李休冷靜分析道：「『痛苦之力』和『血肉之力』，只會對蘇行精神造成影響，肉體卻沒任何損傷....他能不能恢復過來，其實就在他自己一念之間。」
血肉和痛苦之力，只會對人的精神造成影響么？
聽見李休解釋，蘇行似有所悟，但同時又生出些許疑惑：「如果只是在精神層面造成影響，那為什麼『痛苦之力』能強化人的身體素質，『血肉之力』能促使人類變異呢？這不是物理層面么？」
「這種變異，其實是取決於感染者自己。」
李休解釋道：「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其實是能影響到他整個身體的，這種影響本來很小很小，小到不可能讓人發生變異....但在『痛苦之力』和『血肉之力』的作用下，這種影響被不斷放大，就逐漸體現在精神層面上了。」
「懂了。」
蘇行恍然道：「那些被拉入『血地』的人之所以會變異，並不是因為『血肉之力』，而是因為他們自己的慾望？」
「你可以這麼理解。」李休補充道：「但『血肉之力』作為導火索，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一番簡短交談后，蘇行很快就將注意力，轉移瀰漫於四周的紅霧上。
他詢問道：「這實驗室里的紅霧，是個什麼情況？這不會是之前天上那些....」
「是的。」
蘇行話還未說完，肖裴便向其回道：「之前聚集在天上的紅霧，現在已經瀰漫整個城市了....有那些紅霧在，任何通訊設備都沒法使用，任何人都沒法走出這片紅霧。」
肖裴的言下之意，便是整個城市的人，都已被困在了這紅霧之中。
了解完當前局勢后，蘇行又將目光移到了黃天琪身上：「那天琪呢？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李休搖了搖頭道：「和之前的傅祖一樣，她心智受到了『血地』影響，短時間內很難再恢復。」
「目前，也只有將她先留在基地里，等『紅霧事件』被解決了，再想想有沒有背的治療方法。」
說完黃天琪的事情，李休又看向蘇行手上腕錶：「我記得，你在進入『血地』之前，戰鬥力還只有『32.1』左右....怎麼出了『血地』后，你戰鬥力就暴漲到『99』點了？」
「這個....」
蘇行猶豫片刻，便將自己在黑暗之地的一番遭遇，如實說了出來。
「三天？」
李休驚道：「你在那什麼黑暗之地，居然吞了整整三天的血肉和『痛苦之力』？」
蘇行道：「應該是三天，我在黑暗中感覺不到時間流逝，但從肖裴那兒卻能得到佐證。」
「那這也不應該啊....」
不知為何。
李休的語氣里，竟能明顯聽出一絲激動：「難道說，無論怎麼樣去強化，人的血肉之軀始終都是有極限的？而這個極限就是『99』點戰力？」
蘇行聞言一怔：「這麼說，我現在的實力，已經到了人類能達到的極限了？」
說着，蘇行便盡量收着力道，小心在原地跳了一下。
『呯』！
可能是因為力量暴漲太快。
蘇行只輕輕一躍，整個腦袋就直接杵進了上方天花板里。
更令眾人感到離譜的是。
蘇行雖將天花板杵了個大窟窿，但他自己的腦袋，卻仍舊是完好無損。
「我焯！」
見此一幕，肖裴不可思議道：「行哥你這身體硬度，估計快能比得上鋼鐵了吧？對吧李組長？」
實驗室里。
李休並未回應肖裴，只是極少有的，露出一臉激動之色。
他像是自言自語、亦像是對着在場所有人道：「我猜想果然是對的，人類文明要想得到質的飛躍，就必須進行機械化改造才行....人類的血肉之軀，終究還是有極限存在的，蘇行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作為一名科研工作者，李休是一極度理性之人。
他在平日裏，經常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說話也是不帶一絲情感。
可一旦涉及到他感興趣的領域，又或是一些未知領域，李休整個人就會變得有些瘋狂....
甚至是魔怔。
見李休這副神神叨叨地模樣，肖裴不自覺地後退兩步，害怕道：「李組長，你沒事吧？」
「我沒事。」
李休望着滿臉驚恐的肖裴。
他此刻的目光，就好似在看自己摯愛的情人一般：「你現在的進化路線，確實是最完美、最正確的，我的研究方向果然沒錯。」
好傢夥。
肖裴看了眼已經陷入瘋癲，並不停念叨著『嗚嗼即將降臨』的黃天琪。
之後，他又看了一眼李休。
此時此刻，肖裴只覺一陣頭大。
完了。
自己女神剛瘋還沒多久，這調查組裏就又瘋了一個，而且還是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