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您坐好了
此時此刻,在下城區的某片區域,昏暗的地下正擠滿著恐慌的人群,一個瘦削的男人喘著粗氣的走過,人們下意識地讓出一條道路,原本吵鬧不已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微弱。
「兩條走狗!兩條走狗!!」
在手下們的印象中,一向冷漠無比的嚴霖已經快要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怒目圓睜地吼道,無法抑制地扯了一下頭髮,臉色漲得通紅。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手下大氣不敢喘一聲,只能唯唯諾諾地低著頭,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中,以他們的能力根本想象不到什麼解決辦法。
嚴霖突然止住了腳步,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人似乎都在注視著他,這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此時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主心骨。
骨幫和另外兩個幫派一同管理著下城區。
其中兩個的幫派名為祖埃爾和沙姆,雖然這兩個幫派在當地的名聲並不算好,但嚴霖依舊在十分忍讓地相信他們。
如果三個幫派之間爆發衝突,祖埃爾和沙姆必定會聯合起來對付嚴霖,這幾乎都是他可以遇見的情況了。
但嚴霖更在乎的是,他不想讓下城區陷入無休無止的鬥爭。
這種行為的後果無疑會迎來托索斯城邦的注意,如果下城區中介入了它的力量,但所有事情都會變得複雜起來。
這也是為何嚴霖會在所有事情上迎合著中央城區,絲毫不會在明面上做出類似挑釁其威信的行為。
他雖然張揚,但是不傻。
不過現在看來,嚴霖長久以來的所有努力,都在此刻化作了無數泡沫,劈頭蓋臉地淋在他這個小丑的頭上。
下城區去往森林之外的道路全部都被封鎖了,第三階段的【執法者】不知從何得到了最準確的方位情報,輕而易舉地摧毀了骨幫的數個武器資源庫。
一些有著御卡能力的幫派成員企圖反抗,但他們的手槍只在這些堅硬裝甲的表面留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痕迹。
下一瞬,
他們的生命就已經止步於此。
聽逃回來的手下說,負責下命令的軍官是一個全身覆蓋著暗灰色裝甲的傢伙,它巨大無比,甚至動手捏碎了一個成員的身體。
祖埃爾幫派的首領巴度,正是和這些傢伙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臉上的皺紋堆得像一朵菊花。
巴度叛變了。
嚴霖自然也能聯想到另一個幫派首領科內斯的反應。
肅剿部隊能以如此快的速度佔據下城區,自然和這兩個畜生脫不了干係。
他們是瘋了么?
居然願意把整個下城區拱手送給這些混蛋?!
嚴霖深知這些藏在堅硬裝甲內的傢伙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根本不配稱作是一個士兵。
嚴霖深知都不敢去派人探清此時街道上的情況。
緊急召集到這片地下防空洞的居民大概只佔總人數的十分之一左右。
從通風管道中的血腥味,以及上方地面時不時傳來的巨大響聲,嚴霖都已經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老大,我們出去跟他們拼了!!」
一個手下撕心裂肺地喊道:
「誰都能踩到我們頭上!」
「那幫畜生在殺人啊!在那張什麼狗屁通告里所有人都成了邪牌師!」
「他們根本就是打著找人的旗子來踏平這裡的!!」
在嚴霖的身後,一個又一個手下大喊了起來,他們的聲音在封閉的地下空間中回蕩,嚇跑了兩隻似乎在看熱鬧的老鼠。
「安靜!」
嚴霖狠狠地甩了帶頭喊話的人一巴掌,用手指死死地抵著他的腦門。
「這裡有著幾百號人。」
「你要去拚命,拿什麼拼啊!那些機械戰士能一腳跺死我們!!」
「你要讓這裡所有人都給我們陪葬嗎?!!」
嚴霖瘋了似的大吼,喘著粗氣,被他痛罵的手下如條敗狗般低著頭,身旁的一個個居民靜如雕塑,無聲的恐懼正蔓延在每個人的心中。
這太夢幻了。
沒有人能想到肅剿部隊會突然對下城區動手。
這就像是一個成年人想掐死一個嬰兒一樣簡單。
但基於輿論和道德,他並不能這麼做。
嚴霖雖然有聽說過下城區中有過某些邪牌師的區域。
他厭惡這些像老鼠一樣的傢伙,他們會將瘟疫傳播到每一個角落,總有一天這些瘟疫會爆發開來,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因此他早就在下城區中安插了不少眼線,想要找到這些詭異傢伙留下的跡象。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邪牌師的老巢不可能在下城區里的某個角落。
以東南方向之外的密林深山或許才是他們滋生病菌的地方。
但那些聰明的人物們似乎完全忘記了這顯而易見的一點。
清洗還在繼續。
如果不是那兩個忽然背信棄義的傢伙。
嚴霖明明可以救更多人的...
他忽然捂著臉蹲了下來,身軀不由顫抖著。
神經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裂開來,長期積累下來的壓力在此刻突然像吸了水的海綿一樣膨脹開來,壓在了他的脊柱上。
「轟....」
「轟....」
突然,所有人都在此刻抬起了頭。
地面正在劇烈顫抖著,塵土不斷下落,隔著厚實的混凝土,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濕潤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條藤蔓率先鑽出了堅硬的混凝土,像蛇一樣探頭。
隨後是第二條,第三條。
越來越多的藤蔓糾纏著席捲開來,它們沒有傷害任何人,只是溫柔地在其腳邊延伸開來,在潮濕陰冷的地下防空洞中鋪出了一塊又一塊的綠色地毯。
「啊!!」
嚴霖獃滯地看著這條藤蔓,-顫抖地撫摸著它,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捂著臉,死死地抵著地面,戰慄不止。
愈發翠綠的藤蔓正不斷圍繞著他,彷彿是在安撫孩童的母親。
......
「先生?你要去下城區?!那裡可不行啊!!」
在天啟學院門口,一個司機正驚恐地沖著後排說道。
「那裡可是正....」
「我出十倍的錢。」
陳禾壓低了一下帽檐,淡淡地說道,他身旁的費里德正手忙腳亂地換著衣服。
「不行就二十倍。」
「您坐好了。」
司機堆笑著轉過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踩動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