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痴情郎因情生困

第二十六回 痴情郎因情生困

且說西王母聞知婉羅與羽軒深夜私會,便將婉羅軟禁於碧玉樓中,並對門鎖施了咒,婉羅大呼:「母后,放我出去!我犯甚麼錯了!」西王母怒道:「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旁風了,在裡面好好給我反省,且敢弄法破了此門,我便殺了那姓羽的小子!」婉羅辯道:「每年蟠桃會,天上神仙男女混雜,無所避諱。再說您與我父王東華帝君尚可在一起,我們為何不可!」西王母聞言氣道:「住嘴!天有天條,凡有凡規!你塵念未斷,品行難乖,何以成神?」婉羅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人人皆無情,天上人間又該如何生息繁衍!」西王母怒道:「情愛乃世間最毒的毒藥,你趁早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若聽話,我會儘早醫好他身上毒傷,放他平安下界!若不聽勸,以你當下閱歷,必將會墮入萬惡之淵!」言畢,西王母甩袖離去。

羽軒身上毒素雖未全解,然已行走無礙。當聞婉羅被軟禁后,羽軒心急如焚走出屋門,欲去尋西王母討情說。他行不及半里,忽見一青鳥落地化為人形,攔住去路。青鳥道:「貴客止步!我特奉我主之命在此值守,若無她的聖諭,你哪裡也去不得!」羽軒道:「我病已大愈,此去僅是想答謝你主人一番,有何不可?」青鳥思慮一番道:「此事須容我前去通秉一聲!」羽軒問道:「你主所居離此多遠?」青鳥道:「不過百里之遙!」羽軒詫異道:「這麼遠,此去至少也得半日!」青鳥見狀忙解釋道:「貴客勿憂,我等來去不過一瞬而已!」羽軒聞言放下顧慮,忙躬身禮道:「煩勞青使速去通稟!」

未幾,三青鳥使便奏罷飛回,向羽軒回道:「敝主人令你好生休養,她今有要事處理,待明兒再行延見!」羽軒無奈只好領命,俄而又向青鳥請求道:「我初登貴地,對四處不甚熟悉,你可有空領我走走?」羽軒見青鳥猶豫不決,遂又道:「放心,我這帶病之身於你眼皮底下,豈能逃脫?」青鳥思忖半晌,方道:「這我倒可以滿足你!」羽軒奉承道:「有勞你為我帶路!」青鳥道:「你隨我來!」

正行時,三青鳥使指西北方山頭道:「這崑崙方圓千萬里,那便是敝主人所居之地!」羽軒望見西北霧靄中隱約有一高樓,遂好奇問道:「那邊亦屬崑崙嗎?」青鳥道:「非也,那頭是玉山,乃我主獨居之處!」羽軒又問:「這昆崙山悉歸你主人管轄嗎?」青鳥道:「不然,此山西北隅為女媧娘娘修行道場!此山東北隅,多是我主夫君東華帝君所治之地,他們每年都要登上那『稀有』大鳥的背上相會!」羽軒驚道:「你主竟與東華帝君是對夫妻!」青鳥道:「是也!」

羽軒欲再問,青鳥卻話鋒一轉,問道:「你聞此為何聲?」羽軒俯耳細聽,但聞一陣清越聲響,從眼前玉樹發出,不禁好奇問道:「此樹為何?」青鳥道:「此樹名為琅玕,但凡風起,枝葉便會相撞,所傳錚鏦妙音,可緩解疲勞!」羽軒嘆道:「竟有此等奇樹,真真令人重開眼界!」青鳥道:「這都不算為奇,你再仔細感受下這東風!」俄而一陣和風吹來,羽軒閉目,精神不覺為之一振,渾身爽快,所有僝僽皆拋諸腦後。青鳥提醒道:「且抬眼看看你的衣裳!」羽軒低頭一看,但見衣上所沾污垢皆煥然一新,不禁驚道:「此為何風,竟能除卻骯髒之物?」青鳥道:「此風名為『去塵風』,凡所有塵垢皆可為此風吹散!」羽軒嘆道:「難怪此方晴空如洗,一塵不染,真是妙哉!」羽軒與三青鳥使談說一路,凡所目及,皆為奇花異草,怪物珍禽,數目之多,不可言狀。

次日,三青鳥使如約攜羽軒前往玉山拜見西王母。羽軒一路惶惶不安,自知說服西王母並非易事,何況還要救出婉羅。故無心賞景,只覺沿路景物與下界大有不同。

少時,青鳥領羽軒至一座闕樓前,上篆有「龍月」二字。二人入闕,但見四面金碧輝映,華彩奪目。當行至閬風苑時,青鳥忽止道:「你且在此稍待,容我前去奏報!」不多時青鳥出門道:「敝主人有請!」羽軒整衣端肅,闊步邁入大殿。但見一對容貌昳麗的仙女擁著一位頭戴玉勝,膚白貌美,腰佩虎紋,裝束華麗的婦人。青鳥忙向羽軒引薦:「這位便是敝主人西王母!」羽軒不敢直視,西王母揚聲道:「你身體看來恢復得差不多了!」羽軒早聽青鳥提過西王母,自知這條命都是她救的,乃躬身禮道:「娘娘救命之恩,小生沒齒難忘!」西王母佯道:「你此番來找我,所為何事?抬起頭來!」羽軒聞言緩緩抬頭看向西王母,頓覺其神態威嚴,遂低聲請求道:「娘娘,我此番前來是想求您大發慈悲,放過婉羅!」

一旁青鳥聞言忙低聲提醒道:「羽軒,莫提此事!」不料羽軒卻執,西王母不禁怒道:「婉羅年幼無知,不懂男女情事,我只令她去玉樓反省罷了!此乃我家事,還輪不到你插足?」羽軒連忙解釋道:「小生不敢!」西王母道:「不敢就對了,你身上毒素不出幾日便可消退,到時我自會派人將你送回羽族!在此之前,我有四字須提醒你,叫作仙凡有別!」羽軒聞言,呵道:「天若沒了情義,那普天下的生靈豈不皆如頑石,天地間又何來生機?」西王母道:「一派胡言,我女兒終須是成仙成神,若在修鍊途中動情,她此前的修行豈不功虧一簣!」羽軒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情生時談情,在情滅時放情,豈不正常!」西王母道:「看來你與婉羅一樣,皆不知情為何物!今我就明明白白告知你,亦好令你死了這條心:情乃世間至毒,一旦服下,可蝕人心。世間一切均不可怕,惟情最是苦,最是怕。情如刀尖之蜜,只會將人引入顛倒、無明、生死之境,起諸憎愛、煩惱、嫉妒、仇恨,並多生多劫,相續不斷,難戒難除!

「我可不願我女兒心性未穩,涉足其中,誤了前程!」聽了西王母一番說教,羽軒本欲拿她與東華帝君感情說事,卻又怕將其惹惱,遂未再反駁。可羽軒心裡尤為清楚,婉羅與他一見如故,一眼鍾情。

羽軒懇求未果,心下欲另謀出路。卻又怕西王母看出心思來,乃用青衣老者所教心法,使自個兒心神分離,敬拜畢,辭去不題。

時過三日,即為蟠桃會,眾仙女皆為此忙得自顧不暇。大公主玉環、二公主玉紫忙送請貼,三公主玉蘭編排歌舞,四公主玉琴採摘仙桃,五公主玉娟訓練樂師,六公主玉霞布置花草,七公主玉巧聞知婉羅遭禁后,急得坐立不安,即去向西王母求情。玉巧見西王母道:「母后,女兒求您饒過婉羅一回,妹妹年幼無知,此番重訓她定長了記性!再說後天便是蟠桃盛會,屆時昊天上帝必會前來,他一向喜愛婉羅,若不見其蹤影,一問豈不尷尬!」西王母道:「婉羅可是與你甚麼好處了,你怎處處替她說情!」玉巧道:「母后,婉羅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您將她一直軟禁著,亦不是個法兒!不如先放其出來,她向來點子多,指不定能為您蟠桃會搞出些新鮮花樣來!」

西王母遲疑道:「你也知道,婉羅在你們二十三姊妹當中年紀最小,打小我便任著她性子,從未像昨日那樣重重責罰過她。可此次與向者不同,我能看出她喜歡那小子,若不及時制止,待到最後反害了她!」玉巧道:「母后所言甚是,您處處為她著想,正說明您對她愛之深切!可婉羅向來單純,保不定她會心下生怨,如此倒辜負了您的一片苦心!」西王母道:「照你說來,懲戒她倒是我的不對!」玉巧忙解釋道:「母后管教的是!不過此乃一末事,我想小妹已得了訓誡,不如就恕她一回吧!」西王母道:「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是甚麼性格我最清楚不過!你亦少得勸我,待至蟠桃會那日我自會放她出來!」玉巧道:「母后廣仁大義,不如今日便放了小妹,好讓其幫我們打理會場!」西王母倦道:「我養神歇歇,你退下吧!」言畢,玉巧退出宮外。

玉巧剛一出門,便與三青鳥使撞了個正著,青鳥抬眼見是玉巧,忙躬身道:「七公主,誠是對不住!望恕罪!」玉巧問道:「何事如此慌張?」三青鳥使道:「禍事了!七公主,羽軒那小子回客舍時,途經鎖情山,誤食了六葉果,現發昏不醒!」玉巧忙道:「如此大事,還不速報!慢!我母后剛睡下,你此番急去奏報,豈不惹惱了她!」三青鳥使問道:「七公主,此事當下該如何處置?」玉巧試問道:「你方才所言之物可是六葉果?」三青鳥使道:「正是!」玉巧思索一番回道:「我記起來了,母后曾與我說過,食了六葉果會令人神志昏迷,不過不久自會醒來!」三青鳥使忙問:「羽軒當真會醒嗎?」玉巧猶疑道:「只不過……」三青鳥使追問道:「只不過甚麼?」玉巧道:「他極有可能會忘掉來此的所有情感!」

三青鳥使聞言笑道:「我近來打看這小子,倒像是個武痴,能有甚感情?」玉巧道:「他畢竟尚未得道成仙,情往往一念便生,卻地久天長難滅!」三青鳥使道:「七公主看來對男女情事深有感觸!」玉巧羞道:「這些不過是我從母後身上看到的!事不宜遲,你速去守著羽軒那小子,若他醒來即來報我!」三青鳥使沉吟半晌,問道:「此事無須告與主人嗎?」玉巧心下思道:「此事一旦為我母后得知,羽軒恐連在這兒待的機會都沒有!再說婉羅若是出來見不著羽軒,恐會加深對我母后的誤會!」思畢,玉巧又道:「此事務須保密,萬不可令第三人知道!倘若傳到我母后耳邊,羽軒的處境想必你最清楚!」三青鳥使深知羽軒為人善良正直,不忍看其遭罪,急點頭道:「小的自當謹遵七公主分付!」

少時,羽軒佯醒后頓覺頭腦脹痛,見青鳥守在身側,忙問道:「我這是怎麼了?」三青鳥使本欲如實相告,忽想起玉巧囑咐,乃話鋒一轉道:「你往返時一路跋涉,累得睡了過去!」羽軒兜一機靈道:「我記得我好似回途中食了一顆六葉果,不覺睡了過去,那果子不會叫瞌睡果吧!」三青鳥使道:「你真會作耍,那果子與尋常仙果並無區別,塵凡食之只會益壽延年!」羽軒佯作驚態道:「當真?」三青鳥使道:「你乃貴客,我豈會哄你?你好生在此修養,待蟠桃盛會一過,我自會奉命將你平安送回羽族!」青鳥見羽軒隻字未提婉羅,遂誤以為他果真食了忘情六葉果,殊不知羽軒從其口中得知鎖情山名后,將計就計演了這一出好戲。畢竟不知羽軒此計進展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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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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