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邊

深夜，霍文旭獨自坐在海邊喝酒，他是個很矛盾的人，害怕孤獨卻又享受孤獨。

看著漆黑的海面，他感覺自己融入了這片星空，內心的彷徨和孤寂也慢慢褪去。

「嘎吱……嘎吱……」

霍文旭身後傳來踩在沙子上的腳步聲，在這安靜的夜裡，腳步聲特別明顯。

霍文旭回過頭，首先看到的是一雙大長腿，抬起頭才發現是穿著白裙的張柔。

張柔將頭髮捥了上去，臉上略施粉黛，在白裙的襯托下，仙氣飄飄。

「這麼晚一個人出來？」霍文旭總覺得要說點什麼，不說什麼，他覺得自己會非常尷尬。

他承認，這一刻他又心動了，但想起往事，他壓制著跳動的心。

張柔看著霍文旭的背影，一眼不發，看了好久好久……她才緩緩蹲在霍文旭身邊。

「你不也是一個人嗎？」

霍文旭搖搖頭：「我們不一樣，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他盯著漆黑的海面，喝著酒。

「回來這麼久，咱們還是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說話呢！」張柔扭過頭看著霍文旭的側臉。

他真的瘦了，也黑了，怎麼看起來這麼陌生啊？

「………」

「你現在在做什麼？」

「大學……老師…」

張柔也不在意霍文旭的態度，能和她說話，她已經很滿足了。

「以後不離開了嗎？」

她希望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同時又擔心他會離開。

「也許吧，再看。」不知道為什麼，霍文旭覺得他特別的渴，啤酒一口口下去，怎麼還是很渴。

「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爸媽他們？」

霍文旭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了。」

張柔想到了答案，但她就是想問問，她其實想讓霍文旭見見霍斌，見見她的兒子。

「你們打算在這裡玩多久？」

「看他們吧。」

霍文旭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他始終沒有轉過頭去看張柔。

「這裡很美啊…」

霍文旭並沒有回答，他此刻已經把酒喝光了，看著塑料袋中的空瓶子，他心裡正在想該怎麼辦。

兩人一言不發，直到十二點，霍文旭覺得困了，才動了起來。

「那什麼，我困了要回去了，你是在這裡繼續待著還是？」

張柔蹲在地上仰頭看著霍文旭，此刻的她如同一隻小白兔，霍文旭看著她的眼睛，心跳加速。

「一起回去吧。」

張柔剛站起來，就倒向一旁，霍文旭眼疾手快，將她的胳膊拉著，慣性讓張柔撲在了霍文旭的胸膛。

感受到對方的溫度，二人一時間愣住了。

「咳，那什麼，你沒事吧？」

張柔扶著霍文旭的手，緩緩站直，她低著頭小聲地「嗯」了一聲。

「走吧，我送你回去。」

張柔點點頭，跟在霍文旭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如果忽略霍文旭手裡的塑料袋，這畫面一定很美好。

「我剛剛是腳麻了，不是故意的。」

「嗯。」

一路上二人再也沒說一句話，霍文旭路過垃圾桶時將垃圾扔了進去，之後送張柔回到酒店門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張柔就站在門口，看著霍文旭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之中。

許靜茹見張柔那麼晚不見人了，於是下來找人，卻發現張柔看著遠處發獃。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啊？」

張柔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是許靜茹，她開口說道：「剛剛文旭送我回來，他…他的態度好了很多。」

許靜茹拉著張柔的手，發現她的手有些冰，她拉著張柔走進酒店。

「那就好，不過，你也不應該待在大門口啊，風那麼大，你再吹會兒恐怕會感冒的。」

「知道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嗯。」

首都，霍家

霍恆和駱清旋帶著霍斌吃著早餐。

「小柔最近有沒有打電話回來？」霍恆拿著報紙翻看著，他的餘光一直關注著獨自吃飯的霍斌。

「她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回來，聽著她的語氣，看來是玩的挺開心的。」駱清旋知道張柔過得開心，她也放心了不少。

這還是張柔第一次沒和他們一起過年，但看著張柔心情好了不少，她就放心了。

「那就好，讓她好好放鬆，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不用急著回來。」

駱清旋看了眼霍恆，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到霍斌吃飽了，她把霍斌放到地面。

「小斌吃飽了就去玩吧，不用等奶奶和爺爺了。」

「嗯，那爺爺奶奶，我先去玩了。」

駱清旋看著霍斌走遠，重新坐在霍恆對面。

霍恆將報紙折好，放在一邊。

「想說什麼？」

「唉～我只是想起來以前帶文旭他們去海邊的事了。」

霍恆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當初如果不是松濤說要去海洋館，文旭也不會被咱們忘在房間里那麼久。」駱清旋對兩個兒子都很關心，但霍松濤身體不好，她才把所有關注都放在了霍松濤身上，因為她覺得文旭身體很好，霍松濤比他更需要關心。

「行了，這些事不要再提了。」

「不提就沒存在過嗎？」駱清旋有些不滿：「你總是這副樣子，當初松濤通過公公向張家施壓，你一言不發，明知道松濤做的不對，你還那麼罵文旭，文旭該多麼傷心啊？」

霍恆皺著眉頭，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可，已經沒辦法挽回了，現在說這些事還有用嗎？

「我也差勁，這麼多年文旭沒感受過一點家庭溫暖，他提的要求我們什麼時候滿足過？我們卻要讓他來承擔這些錯誤。」

「老爺子的話誰敢不聽啊？媽還在的時候還有人能勸勸，你看媽去世后這些年，他一直剛愎自用，看雲渺就知道了。」

「有時候想想，我們是不是太聽話了？老爺子偏聽偏信，可我們知道真相啊，唉……」

夫妻二人為了以前的事後悔愧疚，可有用嗎？霍文旭不知道他們的愧疚，張柔也不知道他們的愧疚。

霍家老宅，莫天舒在院子里喂著魚，老爺子在旁邊坐著看書喝茶。

「小莫，知道文旭在哪裡嗎？」

莫天舒餵魚的動作停了一下：「文旭回國后在大學任教，現在放假了，他在南邊旅遊，和陌埭，浩克他們一起。」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小柔和靜茹也在那裡，不過…不過他們住在兩家酒店。」

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書，喝了口茶。

「沒什麼事發生吧？」

「風平浪靜，他們玩的很開心。」

莫天舒是看著幾個孩子長大的，看到他們如今的樣子，她是心疼的，但感情的事外人沒辦法插手，她也只能默默祝福二人了。

「嗯。」

莫天舒跟了老爺子這麼久，她對老爺子做的事一直很佩服，但就是在張柔這件事上，她真的很不理解。

老宅里種著一棵大榕樹，樹上又各種各樣的鳥在上邊築巢，樹下從不缺鳥屎，但就是這樣，老爺子也沒讓人趕走那些鳥。

「是不是覺得我對文旭太過分了？」

「………」莫天舒不想說話，默認了。

「文旭從小沒人管卻能文武雙全，三觀正而且有自己的想法，他是個好孩子。」

「那為什麼…要拆散他們？」

老爺子看了眼莫天舒：「松濤去世前最後一個願望我不能不同意啊…」

「可…」可就因為他一個人害了文旭他們，這值得嗎？莫天舒沒有問出心裡的話。

「以後就隨緣吧，他們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