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拜佛
「小真，我們這是要去哪？」
披着斗篷，紅髮亮眼的艾爾對身邊的神宮寺真問道。
已經過中午了。
今早，艾爾在神宮寺醒來很久之後才睜開雙眼，應該是昨天精神上太過疲憊了。
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完全看不見海岸線，或者海平面了，放眼望去，近處、遠處全是密集的，跨越了數千年的舊霓虹建築。
鱗次櫛比，但充斥着荒涼破敗的氣息。
看起來就像世界末日那樣。
這是神宮寺曾經的想法。
至於艾爾為什麼會這樣問，因為他們目前行進的方向並不是直線朝向彼岸樹，她感覺神宮寺真應該是想去別的地方。
「我們要去拜佛。」
「拜佛」這個詞語，神宮寺真是用霓虹語說的。
他覺得這種用其他語言替換的做法和霓虹語中的外來語有一點相似。
「拜，佛？」
艾爾苦惱並艱澀地用霓虹語念出了這兩個字。
「唔，怎麼解釋呢？」
神宮寺本想說宗教，但這個詞語對應的異界語自己也還沒有學過。
嗯，現在就存在着信息不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對方表達意思。
他想來想去，只能說:「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也許艾爾你看見之後就會明白的。」
艾爾表示很理解地點了點頭。
這座寺廟，或者說神社，神宮寺在離開之前是一定想去看看的。
不僅僅是因為他從未參觀過。
還有一點，之前八重美雪和自己交流的時候，曾經說過「別的地方的修行者」。
雖然八重神社消失了，但如果其他地方的寺廟、神社還在的話，也許會有修行者的痕迹，說不定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發現。
就算不會有倖存者，假如能找到一些武器、符咒之類的東西，也能給自己添一些助力。
他們現在要去的，是奈良市最出名的寺廟，法華寺。
神宮寺和艾爾並沒有太多時間去一一拜訪奈良市的每一所神社與寺廟，只能挑選最出名，規模最大的。
他現在是按著目前還存有的路邊告示牌和自己曾經查過的數據來尋找前往法華寺的路。
所幸的是，他推測出來的路線並沒有問題。
在晴朗的天空已經開始飄起幾絲涼爽的雨滴時，神宮寺和艾爾已經看見了光明宗寺院的大門。
原本相隔至少有十公里的距離，以平時步行的速度，也許走整個白天才能到達，但所幸艾爾，或者說魔法師本身都或多或少能用魔力在一定程度上增強自身身體素質，這才能讓路程時間大大縮小。
在舊霓虹，神社與宗廟代表着兩種截然不同的信仰。
宗廟是信奉佛教，傳播佛教教義的地方。而神社，更多的是祭祀霓虹神話中本土山川河流中棲息的各種神靈，兩者有質的差距。
令神宮寺感到欣慰的是，光明宗寺院並沒有像八重神社那樣消失在數千年以前，它的舊址依舊在自己眼前，只不過，相比起城市的混凝土材質，建材主要為木頭的寺院已經更加腐朽不堪了。
與城市的高樓大廈截然不同的建築風格帶給了艾爾十足的視覺衝擊力。
「這是......」
這種神秘、帶着奇特氛圍的建築群，讓亞歷克斯·艾爾的腦海中一下子回想到了在自己的國度上，那些造型奇特的教堂。
有一些教堂的人，和藹，善良。
可另一些教會的人，貪婪，惡劣，他們是王國的異端。
但王國卻盡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剎那間，憤怒的火焰在艾爾的內心燃燒了起來。
「是異端嗎？！」
她怒睜藍色雙眼，咬牙切齒地大聲說道。
神宮寺真嚇了一跳。
為什麼艾爾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不就是一座寺廟嗎？
「異，端，是什麼？」
他並不知道這個異界語的意義。
艾爾轉頭看向身邊的男生，緊蹙的細眉稍顯緩和。
小真應該不會帶我去那種地方吧。
和他相處也接近一個月了，艾爾至少能肯定，神宮寺真，並不是一個惡人。
他善良，他體貼，偶爾迷茫，但也有着追求，不放棄希望。
唔，就算前方真的是異端信仰殘存的據點，會有危險的，好像也只有小真吧。
艾爾嘆了口氣，眼瞼低垂。
「對不起，是我激動了，異端......就是在某個國家傳播邪惡念頭，額，簡單地說就是邪惡勢力。」
和小真說話還要考慮他會哪些詞語，真是困難呢。
神宮寺真愣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艾爾所說的「異端」極有可能是霓虹所說的邪教。
畢竟，傳播邪惡念頭嘛。
不過，不法傳銷組織好像也挺合適？
但這種組織不至於讓艾爾憤怒到眼睛瞪圓吧。
其實這樣的她倒有一種別樣的可愛。
「我大概明白艾爾你的意思了。」
神宮寺搖了搖頭。
「不是哦，這種建築在我的國家裏並不是異端。」
唔姆，這種話是不是說的太絕對了？
反正法華寺肯定不是。
「這裏，叫做寺廟，它是我們大部分人所信仰的宗教，我們在特殊的日子會來到這裏，寄存自己希望平安，希望快樂的念頭，而這裏，也傳播著好的信仰，維持着社會的安定。」
神宮寺不知道艾爾聽懂了些什麼，但從她舒展開來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那我們今天也要去拜，佛嗎？」
念過一遍的詞語，艾爾能勉強自己再照着說出來，雖然不標準，但總歸可以聽懂。
神宮寺慢慢點頭。
「不全是吧。拜佛是為了保佑我們能順利離開這裏。」
他的聲音帶着幾分嚮往，又夾雜着隱晦的惆悵。
「保，佑？」
艾爾覺得霓虹語實在是有夠博大精深的。
接連不斷的，高深的辭彙。
她稍微抬眼看了看神宮寺真，發現對方好像陷入了思緒中，並沒有想要解釋這個詞語的打算。
午後的陣雨驟然間大了起來，淅淅瀝瀝的雨水不斷拍打在他們的身上。
雨滴透過神宮寺濃密的睫毛，在滴進他眼睛之前，被閉下的眼皮擋住了。
「啊......不要下這麼應景的雨啊。」
神宮寺低聲笑了起來。
這句台詞是出自於哪裏來着？
時間太久，他已經記不到了。
「小真，雨太大了，我們先進去避避雨吧。」
艾爾始終溫熱的手輕輕捏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光明宗寺院跑去。
經過的那個門楣，木質的牌匾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