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為知己者死

士為知己者死

再次遭受突然襲擊的伍長這次趴在地上紋絲不動,直接裝死,只敢在心裡不停的大聲腹誹,無聲抗議,咋個了嘛,我的流水劍法和大風刀法咋個了嘛,怎麼說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看家絕學,屠雞殺狗宰鵝當為一流,耍起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劈風斬浪,試問一下,一伍之中誰人是我對手,多少新兵dan子哭著鬧著求我傳授,我都嫌他們資質太差,無緣盡得真傳而嚴詞拒絕了,再說了,我也算是霍將軍的半個不記名弟子,他的拿手絕技掏耳朵,挖眼睛,錘胸口已被我化在劍式刀法之中為己所用,自創新招式削耳朵,戳眼睛,碎胸口,如何說是中看不中用呢,這分明就是馬校尉你狹私報復,赤裸裸的隨便找個由頭往死里整我,太欺負老實人了!這日子沒法過!

馬小快可無法得知這名伍長千迴百轉的小九九,只是看著他像條死狗一樣趴在校場中不動彈,而魏崇山和霍同方兩人還在激烈交戰,好心提醒道:「你再裝死,等下被兩位將軍一個不小心踩成一灘爛泥,直接送你白日飛升,到時可沒人替你收屍啊。」

那伍長一聽,頓時就是一個激靈,立即翻身而起,大丈夫能屈能伸,小跑著回到馬小快這邊,但是有意無意的保持了兩三步的安全距離,免得再遭荼毒,他賠笑道:「校尉大人教訓的是,我以後定當勤習多練,爭取以後在戰場上多多殺敵立功,絕對不會辜負您的厚望,墮了咱們正玄龍衛鐵騎的名頭!」

馬小快白眼道:「馬屁拍的比誰都響,可就是干不出點實事成績。」

他忽然話鋒一轉,「要不把你屁股底下的位置挪一挪?換有能者居之?」

伍長瞬間如喪考妣,趕緊跑過來拽著馬小快的手臂哀求道:「別呀,校尉大人,我一沒錯,二沒過,你可不能這麼對待唯你馬首是瞻的屬下呀,我對您對大將軍的忠心,蒼天可證,日月可表,丁三石爬到今天伍長的位置全是仰仗你的提拔,你的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你可不能因為屬下一時言語失當就把我打回原形了呀,那樣豈不是會寒了眾將士的心…」

到最後說的那是一個聲淚俱下,感人肺腑,把這半輩子喝過的墨水都搜腸刮肚吐了個乾乾淨淨,只差沒五體投地了。

馬小快聽得直打哆嗦,真是肉麻,罵道:「看你丁三石那點出息,怎麼感覺要殺你全家似的,至於嗎?!」

伍長丁三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屬下出息是不大的,做個小伍長就光宗耀祖了,不敢在奢求更多,能投效邊軍,保家衛國,丁三石很知足了!」

的確,伍長再小,也是一個官,從九品。

正玄龍衛軍中晉陞何其之難,戰場上三顆頭顱記一功,十功升一級,當下太平世道,哪裡去割敵人的頭顱來往功勞薄再添一筆,像丁三石都是早年遠征西北之地靠著手上的幾手功夫提著腦袋衝鋒陷陣才換來的功勞,算是軍中的「老人」了,現在軍中競爭又極其激烈,新起之秀比比皆是,年年新人換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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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優勝略汰,丁三石受限於自身資質,無法再武道一途更進一步,只要退下去就意味著用十倍的努力也很難再爬上來,還有一個很重要原因:正玄龍衛軍紀嚴明近乎苛刻,但相對的對從軍之人及其家屬格外優待,如軍中有幾條明文律例:凡入正玄龍衛者,免賦稅,家屬遇四品以下文武官可不跪,其子女可任選一人入讀官學。

可謂是一人從軍,舉家同慶,既有面子,也有裡子。

丁三石上有老,下有小,只要他不再其位,就會瞬間失去一切「恩寵」,所以也怪不得他會如此作態。

馬小快深知這其中的不易與心酸,笑道:「跟你開個玩笑,你沒有能力也做不到這個位置上。」

伍長立即喜笑顏開,很真誠的問道:「校尉,你可不能拿丁三石的身家性命開玩笑,不然我家老頭子一聽我沒了這個飯碗,得拿刀剁了我,以告慰祖宗的在天之靈?」

馬小快瞟了丁三石一眼,沒好氣道:「你若再不鬆手,就是以下犯上,我反悔了就去都尉那裡給你打個小報告?」

伍長趕忙鬆開狗爪子,還若有其事的撣了撣灰塵,「哎呀,校尉大人,這兩日不見,您一定是去辦大事了,一路風塵僕僕很是辛苦,要不要屬下為你接風洗塵?聽說最近樓里多添了些好風景,很是養眼,要不要去觀賞一二?」

馬小快暫時不接這一茬,突然問道:「張帶校尉呢?」

一提起張帶,丁三石輕輕嘆息著說道:「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張校尉受了五十軍杖,現在正在養傷呢,連同都尉也未能倖免,是魏將軍親自監督執行!」

馬小快再次把視線投向校武場中,臉色愁苦,竟然是魏將軍親自監督,那就是連運功抵禦少挨兩板子都成了幻想,躲是躲不掉了,不如趁著魏將軍一時脫不開身的間隙,去吃飽喝足再回來老老實實的領罰吧,接下來一個半月可就沒這麼好命了,打定主意,他突然轉身匆忙離開。

「校尉大人,你要去何處?」丁三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明知故問道。

那人頭也不回,高高抬起一隻手朝前揮了揮,「既然丁伍長盛情相邀,那我卻之不恭了,今日就徹徹底底腐敗一回,看老子不吃窮你!」

啪的一聲脆響。

伍長頓時就給自己一大嘴巴子,讓你多嘴,讓你接風洗塵,讓你銀子多了沒處花。

校尉大人,我丁三石只是客氣客氣,但你不能這麼不客氣。

到最後他很是肉疼的強自硬撐著即將被狠狠放血的無奈表情,還故作一臉雲淡風清,快步跟了上去!暗暗祈禱著:

校尉大人,請多多嘴下留情,屬下怕齁不住。

親眼目睹這場來龍去脈的士兵都為之紛紛側目,久久不能回神,這伍長大人今日是中邪了還是怎麼著,飛來飛去的被虐了幾個來回還嫌不夠,臨走了還自己補上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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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越來越看懂了,只聽自罰一杯,沒聽過自罰一掌。

其實如果有人了解馬小快的生平履歷就應該清楚他的為人以及喜好:

馬小快不過而立之年,身高七尺左右,身形精瘦,胃口不大,但是有一個臭毛病——挑。

喜豪奢,愛駿馬,喜美食,愛美酒。

以往達官顯貴、豪商富賈宴請賓客,他幾乎從不露面,除非實在推脫不過才會象徵性的走個過場,因為他對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實在索然無味,味同嚼蠟。

他是斥候出身,曾經為了刺探軍情爬冰卧雪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曾食人肉喝人血解渴飽腹,也曾與腐爛的屍體同席同眠躲避追殺。

吃得了苦,當然也要享得住福。

或許這就是馬小快的最真實寫照。

校武場中魏崇山和霍同方兩人的意氣之爭打得難解難分,以致足足僵持了兩個時辰有餘的時間也難分高下,魏崇山抬頭看看天色,已是日頭偏西的光景了,便率先止住了進攻的趨勢,拉開了一段距離后,朗聲說道:「霍同方,今日到此為止,再打下去你我不過空耗時間體力,難有勝負,魏某還有軍務纏身,不能因小失大,來日若你入四境,到時再來一決高下,你看如何?」

兩個時辰。

其實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對於站在頂峰那一小撮旗鼓相當的對手而言,根本不足為提,當下兩人尤為如此,曾有江湖宗師高手為了一決高下而轉戰千里,打得日月變色、山河倒轉,最後七天七夜也未有結果,可畢竟那是江湖,不是軍伍。

霍同方離開轄境來到平陽,第一件事自然是為了檢驗自己三年沉澱的結果,第二自然是帶有任務而來,否則擅自離開自己所守地界,當受軍法處置,就算他是八奇將之一也不例外,他可不敢因私廢公,更不敢視軍紀於無物,停下前沖的勢頭,很是鬱悶道:「也好,來日再戰,本來俺老霍以為三年的苦修怎麼也能壓你一頭,分個左右高低,沒成想你也沒閑著,絲毫不遜色,今日暫且作罷,等入四境之時就是你我再一較高下之日。」

魏崇山挪動腳步,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有你霍同方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倒是想修身養性,清靜清靜,可你答應嗎?!」

霍同方探手一招,開山斧、雷公錘同時飛回,而後分別扛在左右肩頭,哈哈笑道:「還是老魏你懂我,沒有你誰來做我武道一途的磨刀石、箭靶子,有句話說得好,叫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雖然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如何打敗你,甚至打死你,但也不妨礙你確是我的知己嘛,你我同進同退。」

魏崇山臉色古怪,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是被一張與眾不同的「金剛臉」掩蓋下去,怎麼感覺什麼話從霍同方這種糙漢子嘴裡說出來就很是變味,兩人一起並肩前行,他最後隨口問道:「你來平陽做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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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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