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衣蒙面

暗夜，一輪殘月掛在天上，江岸邊停靠著無數的船隻，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篷船，專門拉貨的平底的貨船，沿著江岸，一溜排開，一眼望不到頭。

林林總總的大小船隻，總有個二三百條，裡面最大、最引人注目的客船，就是「白豚號」，光甲板上面的客房，就分上、中、下三層，有一百多個房間。

江六華今年二十九歲，是「白豚號」上的老船員，從十六歲開始當學徒，兩年後出師，已經在這船上幹了十三年了。

雖然半年才能回家一趟，連回帶來一共有二十天。其餘時間吃住都在船上，雖說很辛苦，但勝在穩定。

對於有兩男一女，需要供養三個孩子的江六華來說，活苦不苦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是工錢一定要給的豐厚，還要給的及時。

每個月兩元五角白銀的工錢，東家還從未拖欠過。船上像他這樣船員，一共有四十多人，都是十年以上是老人，除了生老病死外，幾乎從來沒有換過人手，大家都很珍惜這份工。

船員們主要負責照顧全船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睡，以及衛生清理，船隻保養維修維護，船靠岸后，還要幫船客搬運行李，偶爾有客人會給些賞錢，這對於船員就是意外之喜了！

「白豚號」的動力除了依靠船帆外，還有將近百人的水手團，專門負責升降船帆，搖櫓划槳，就這若遇到水流很湍急的地方，還必須雇傭縴夫拉縴，用繩索配合人力划槳，畢竟船體過於龐大。

還配有三十名護衛，保護船隻以及船客的安全，這些護衛都是武林高手，個個身手不凡！

每天晚上「白豚號」靠岸歇息時，都會安排人巡夜，保護船客們財物的安全，會有三個船員和十二名護衛值夜，每層一個船員、四名護衛，來回巡視。

今天快黃昏時，前邊江面上出現了事故，三條貨船發生了碰撞，造成其中兩條翻船，貨物漂的到處都是，救人的，搶救貨物的，打撈沉船的，亂做一團，導致整個航道癱瘓。

所有的船隻只能就近靠岸，等明天航道疏通后，才能繼續航程。

由於是臨時停靠，對周圍環境不太熟悉，今晚特意增加了一倍的巡夜人手。

江六華和另一個船員吳清風今夜在中層值夜，守在樓梯旁邊的值夜室內，而八名護衛分成兩組，在中層左右兩側來回巡視。

夜深了，今天是八月二十七，天上僅有一絲殘月，還在雲朵的遮掩下，朦朦朧朧，時隱時現。

江邊周圍是一片漆黑，大多數的船隻也隱藏在這黑暗之中，僅有少數船上，還有星星點點的燈光。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江水輕輕地拍打著船，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海豚號」中層的一間客房裡，何事了終於睡醒了，房內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摸索著推開窗戶，才發現客船已經靠岸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自己又睡了多長時間，穿越到這裡，沒有了手機手錶，已經完全喪失時間概念了，他是被餓醒的。

旁邊的趙纓霜也被他吵醒了，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說道：「什麼時辰了？啊！天怎麼都黑了？我不是在給你講那什麼，怎麼睡著了啊？」

在朦朧月色的照耀下，還有些迷糊的趙纓霜，顯得很是呆萌。

何事了很是艱辛的忍著，忍著掐她小臉的衝動，忍得很是辛苦。

「你咋也不叫醒我，讓我睡了這麼久。」趙纓霜明顯有些起床氣，埋怨道。

何事了躺槍，表示很無辜的說道：「我也睡著了，也是剛剛才睡醒的。」

兩人這才起來，點亮了燭台，簡單洗漱了一下，感覺有點餓，何事了讓趙纓霜收拾一下，他出去找些吃的，打開房門，走出去左右看了看，都沒有人，只是聽見遠處有幾人在聊天，就走了過去。

漫漫長夜，護衛們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巡視一整晚，他們還是分為兩組，在中層左右兩側，各自找了間無人的客房休息，只是不關房門，便於隨時出去查看。

何事了從他們的門前走過，見有個房間的房門大開，還往裡面看了一眼，看見有兩人在床上睡覺，一人坐在椅子上，由於角度問題，看不到坐在最裡面的那個護衛。

坐在門口椅子上的護衛，聽到腳步聲，也抬頭查看，見何事了沖他點點頭，說道：「我去找些吃的，有些餓了！」說完就走了過去。

江六華和吳清風兩人坐在樓梯旁邊的值夜房內，房裡沒床榻，有六個火爐，上面坐著壺，壺裡都是熱湯。

吳清風今天有些異常，好幾次勸說江六華回去休息，說今天本來就是輪到他值夜了，周頭非要增加人手，兄弟們白天忙了一天，這會陪他值夜，他心裡不舒服。

江六華沒有發現吳清風有什麼異常，對值夜也沒有什麼怨言，今天忙上一天一夜，到了明天，就能歇上一天一夜，周頭為人還是很公正的。

吳清風心裡無比的緊張，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怎麼會輸紅了眼，欠下那麼多的賭債，這不，被人盯上了。

那些亡命之徒們威脅吳清風，要他晚上做內應，去船上財物室偷些金銀，不然他和他的妻兒都會遭遇不測。

「白豚號」生意很好，船上每天都要收大量的銀幣，等到府城時，才會有護衛保護，存入錢莊。

平時銀幣就放在財物室內，有專人，一天十二個時辰，全天候的守護著。

吳清風現在想打發江六華去休息，他也好單獨行動，去放暗號，聯絡埋伏在四周的那些人。

為了妻兒，吳清風也是決定拼上一把，更何況，那些人還答應他，事成之後分給他一份。

人常說「錢眼裡有火」，利欲熏心的吳清風決定鋌而走險，做一票大的。

至於事後那些人是不是會殺人滅口什麼的？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他只是個普通人，哪裡曉得什麼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啊！

正在吳清風拚命思索，找什麼借口獨自行動時，何事了進來了。

江六華對何事了印象深刻，畢竟後者給了他二十多枚銅錢的賞錢，他只是把何事了二人領進房間而已，又沒有幫忙搬什麼行李！

至於賞錢，何事了穿越前是公司老總，小費都給習慣了，到了這裡，自然按著習慣走，順手就掏了些銅錢，倒是沒給銀元，他知道自己也不富裕啊！

倒是趙纓霜對賞錢之事，完全視而不見，也沒說給的多了什麼的，像是習以為常一樣。

江六華急忙起身迎上前去，對出手大方的有錢人，自然趨之若鶩，彷彿已經看見銅錢向他走來一般。

他邊走邊說：「張公子也何事情啊！您有事在門口吆喝一聲就成了，還受累這麼遠跑過來！」

何事了一聽這話，心裡十分妥貼，也不想這統共不足百米的距離，哪來的什麼「受累」之言，畢竟是人都喜歡受到他人的恭敬。

何事了笑了笑說道：「這幾步路沒啥，就是我和舍弟，從中午一直睡到這會，醒來腹中有些飢餓，就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吃食，哪怕有口熱湯，也是好的啊！」

江六華說道：「張公子，看您說的，大晚上的，還能讓您兄弟二人只喝些熱湯，餓著肚子睡覺不成。這樣吧！您這邊先回去，我這給您準備準備，準備好了，就給您送到房間去，您看…」

這樣自然最好，何事了說道：「難為你考慮的這樣周全，如此甚好，那就辛苦小哥了！」

江六華上道：「謝謝您誇獎了，這些都是我們份內的事，您太客氣了！」

何事了點了點頭，轉身回房了！

吳清風看著江六華，彷彿不認識一樣，以前的江六華，可是沒有這麼能說會道啊？

不過正好，這樣自己終於可以單獨行動了，想到這裡，也起身幫助江六華張羅飯菜。

「白豚號」上有做飯的廚師，是專門請來的南北大廚，擅長各大菜系，大廚有十一位之多，再加上幫廚的，廚房一共有三四十號人。

大廚們這會肯定都睡覺了，但每晚都會在各層值夜室里，放一些酒菜，只需熱一熱，攪拌一下就可以吃了。

江六華和吳清風忙活了半天，弄了四個菜，兩葷兩素，燙了一壺酒，加上一壺熱湯，湊了個四菜一湯。

把酒菜都放在托盤上，江六華屁顛屁顛的端著，給何事了送過去了。

等江六華前腳出了值夜室，後腳吳清風就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打開，原來是一個孔明燈，點著后，推開窗戶，將孔明燈拿到外面，然後放手，孔明燈就飄上天了，他這才常出一口氣，發覺後背都是冷汗。

閉上窗戶，剛坐到椅子上，「蓬」的一聲，窗戶被人猛地踢開，窗扇「叭嗒」撞到牆壁后又被彈起。

然後，有一黑衣蒙面人從窗戶外面進來了，吳清風站起來剛要說話，黑衣人手中光芒一閃，吳清風仰天倒地。

吳清風到死都沒有想到，說好做同夥的，一起去財物室發財，怎麼上來就要了自己的命？

屍體「噗通」倒在地上，把桌上的碗碟帶倒，摔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很是刺耳。

這聲音就像是個一個暗號，上、中、下三層值夜室和護衛所在的六個房間的窗戶，同時被踢開，然後傳來斥責聲和打鬥聲，很快就又安靜下來了。

於此同時甲板下船員、水手、護衛等人居住的地方，同時衝進去很多蒙面黑衣人，吵鬧和打鬥聲此起彼伏，很快所有門都打開了。

周鵬，也就是江六華所說的周頭，他是「白豚號」的負責人。這會被一名黑衣蒙面人將刀架在脖子上，在被人挾持下高聲說道：「大家不要驚慌，太湖的好漢們，只求財，大家不要反抗，配合一下，他們不會為難大家的。」

黑衣人讓水手們升起船帆，搖櫓划槳，撞開旁邊的小船，引來陣陣喊罵聲，小船上的人慌忙穩住船隻。

有些船隻直接被撞翻了，船上的人鑽出水面，扶著船底，破口大罵。

除過水手，其餘的人都被綁的像一個個粽子，還被堵住了嘴。

周鵬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旁邊的黑衣人一把卡住周鵬的脖子，往他嘴裡塞了塊破布。

現在一切都搞定了，自然不會再理會周鵬了。

再說江六華端著托盤，來到何事了他們的房間門前，「咚咚」敲了兩下，何事了打開門，這時吳清風死後碰掉了碗碟，發出「啪…」的聲音。

何事了面色一變，但是沒有說話，只是把江六華讓進房間，江六華把酒菜往桌上擺放，對面傳來斥責和打鬥聲！

江六華放好菜，收好托盤說道：「兩位張公子，您二位慢慢吃，吃完了招呼一聲，我過來收拾。」

說完就往外走，一出門就看見從護衛休息的房間，出來幾個蒙面黑衣人，黑衣人手一揚，還沒等他喊出來，就被何事了一把拉回房裡。

「哆、哆、哆」三把飛刀都扎在門框上，江六華都嚇傻了，如果不是張公子救命，他估計已經是死人了！

何事了把江六華按得坐在床上，小聲說道：「不要說話。」

然後拉著呆立在一旁的趙纓霜坐在椅子上，指了指酒菜，兩人很默契的進入吃喝模式。

沒一會，有幾個黑衣人走到門口，看了看裡面的三人，一男一女很平靜的坐在桌前吃飯，還有一個坐在船上，面無血色，手足無措的！

黑衣人很是奇怪，但沒有進房間，只是說道：「呆在房裡，不要喊叫！」

然後轉頭對身後的兩人說道：「你倆留下，守在這半層。」

其中一個黑衣人隨著領頭黑衣人走了，另一個往前走了幾步，江六華差點跳起來，但是腿嚇軟了，沒聽指揮。

何事了像是沒看見，照樣吃喝，趙纓霜摸向酒杯，在她即將拿到時，被何事了隱蔽的攔住了。

黑衣人走到門口，將釘在門框上的飛刀，一一拔出來，小心的插進掛在腰間的鏢囊中，然後沖著何事了三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的雪白的牙，然後轉身離開了，這應該是個年輕人。

何事了和趙纓霜繼續吃喝，好一會後，何事了說道：「剛才那三刀，就算我不拉你，你也不會有事的，那人沒想殺你，不然，飛刀應該射到房內牆上，而不是門框上，你就不要害怕了！」

何事了心說：「古代版的游輪大劫案，自己的運氣也是醉了，這種百萬中無一的事，都人自己碰到了。」

這時，「白豚號」開始移動，上、中、下三層樓內站著很多黑衣人，但是沒有驚擾船客，更沒有搶奪財物，只是讓出來查看的船客，待在自己房內，不要驚慌，不要喊叫。

倒是抓住了八個打算趁亂搶劫財物室的匪徒，就是威脅吳清風的那些亡命之徒，對待這些人，黑衣人沒有手軟，全部殺了。

這些蒙面黑衣人，到底是些什麼人？劫持「白豚號」意欲何為？又要劫持到哪裡去？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