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一頓早餐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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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牢記)（請牢記)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剛才晨練偶遇的中年人。
「怎麼，才分開，就不認識我了？」
中年人和藹的笑了笑，身着白襯衣黑西褲的他比剛才多了幾分凜然之氣。
劉風林適時的介紹道：「向南，這是尚書記。」
葉向南實在沒想到只是一個晨練偶遇，竟然遇到了尚智權，雖然心中並無多少緊張之意，但仍感到意外無比。
好一會，才苦笑道：「尚書記，真想不到會是您，剛才我說的話，您可別往心裏去，就當是胡說八道了。」
上一世雖然對尚智權不了解，但記憶中博州市的企業改制要到四年之後才會展開，而那個時候，尚智權已升任省委組織部長。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中年人，是實實在在的保守派。
早知道是他，自己又怎會大放厥詞？只希望自己人微言輕，這位大書記別記在心裏。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嘴巴不把門，日後一定要記住這個教訓。
尚智權倒是不清楚葉向南此時的心思，啞然失笑道：「你本來就是在胡說八道，不過我已經記在心裏了。」
他招招手，道：「剛才拉着你聊天，耽誤了吃早飯，所以我特地讓風林去請你，算是補償。」
補償？這可能嗎？
葉向南不敢相信，不過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感激神色，「這頓飯一定會很香。」
尚智權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伸手虛點葉向南道：「剛才怎麼沒看出，你這麼油嘴滑舌？」
葉向南訕訕一笑，他根本就不信尚智權為了補償請他吃早飯的說法，讓劉風林將他叫來，恐怕是為了剛才那番言論，又或者是因為方端瑞的事情。
仔細想想，倒是兩者皆有。
這棟小樓外表看起來與他所住的那棟一模一樣，但內部卻完全不同。簡單大氣的裝修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有着兩世閱歷的葉向南仍看出不少奢華之處。
不說其他，單是那懸掛在客廳正中央的水晶燈便已價值驚人，更不要說一水的紅木傢具，更是無法估量。
跟隨在尚智權身後，葉向南總有些不現實的感覺，即使在剛剛那一刻，他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有機會和這位站在博州之巔的尚書記共進早餐。
餐廳的實木餐桌上早已擺放好了飯菜，尚智權的早餐並不豐盛，幾個小碟小菜，油條包子豆漿。
尚智權當先坐下，說道：「年紀大了，吃的也清淡，你要是覺得簡單，讓保姆給你做點好吃的。」
劉風林正給尚智權盛粥，聽他這麼一說，手不禁微微抖了一下。
他跟隨尚智權也有年頭了，在省計委時，就已經是辦公室副主任兼秘書身份，幾年來他還從未見過尚書記如此重視一個人。
他想破頭皮也想不出其中緣由。
進了屋子，葉向南倒是不再如先前那般故作拘束，隨意的找個了位置坐下，笑道：「吃飯其實不是吃飯，吃的是心情。和尚書記您在一起吃飯，別說包子油條，就算是糟糠野菜，吃起來也準會香噴噴的。」
尚智權哭笑不得，但卻有種和自家子侄在一起隨性的輕鬆感，他也不說話，接過劉風林遞來的粥，埋頭吃了起來。
葉向南見狀，洒然一笑，恍若沒看見劉風林不時掃來的疑惑眼神，自顧自的喝着豆漿。
尚智權吃飯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便已放下碗筷。
劉風林極有眼色的從一旁茶几上拿來香煙遞了過去。
這時，葉向南也放下碗筷，收斂笑容，筆直的坐在椅子上。
啪！
尚智權點燃香煙，望着葉向南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耐人尋味，淡淡道：「葉向南同志，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吧？」
葉向南搖搖頭，又點點頭，沒有說話。
尚智權也沒打算讓他回答，面無表情道：「林河縣的事情，我想聽你當面彙報。」
葉向南認真的想了想，這才有條不紊的說道：「事情是從一件殺人案開始的……」
他將周常武之死，和劉小娥的供詞，以及因為提出複查引起魏正源大怒，將他停職的過程一絲不落的講述一遍。
直到他講完，尚智權的神色依然平靜無波。
「這麼說，你是因為魏正源拒絕讓你複查，才會起疑心的？」
尚智權手指輕敲桌面，目光直視過去。
葉向南苦笑道：「其實早在這之前，我就有所懷疑。不只是我，就連縣委看大門的老大爺都看出蹊蹺，只不過沒人敢說出來罷了。」
尚智權點點頭，神色間多了一分凌厲：「那為什麼你之前不站出來，直到被停職才想到要替方端瑞翻案？難道說，你之前是因為擔心前程，不敢質疑？」
葉向南心臟猛地一下提到嗓子眼裏。
他知道，這是關鍵時刻，若是有半句答錯，非但沒有半點功勞，反而會給尚智權留下極差的印象。
他毫不猶豫的答道：「前程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就算不當這個紀委幹部，我也有足夠的能力生存下去。」
這話卻是大實話，雖然已經決定不再重複前生的舊路，但他仍然做着實在混不下去，就創造一個資本帝國的打算。
葉向南毫不畏懼的與尚智權對視着，沉聲道：「之前不質疑，是因為我明知道案子蹊蹺，但卻找不到蹊蹺之處。而作為專案組成員，我也沒有資格見到方副縣長，直到魏副書記命令我寫審查報告，我才找到機會。」
「只可惜，我剛剛提出質疑，就被魏副書記給停職了。甚至在昨天上午見過方副縣長后，縣刑警隊的人已經在四處抓我。」
嘴角適時的露出一抹苦澀，葉向南神情黯然。
尚智權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依舊敲著桌子，淡淡道：「那個沈星是怎麼回事？」
葉向南抬起頭，道：「沈星與我同是專案組成員，他也從中看出了古怪，所以在我被停職后，立刻找到我，共同想辦法替方副縣長洗清冤屈。要是沒有他，我也不可能見到方副縣長，更不可能得到劉小娥的真實口供。」
劉風林附在尚智權耳畔輕聲說道：「沈星的父親沈林清是市局副局長。」
尚智權略微頷首，問道：「通知田書記沒有？」
劉風林笑道：「通知到了，田書記會在上班時到您辦公室。」
尚智權深深的看了眼葉向南，說道：「小葉，事情我知道了，若無事，你今天就返回林河，沒問題吧？」
這時回林河？豈不是自投羅網？
葉向南微微一愣，但還是點頭道：「沒問題！」
尚智權起身道：「那就這樣吧。」
自始自終，他沒問過半句晨練時關於企業改制的問題。
葉向南見他起身，便知道這是送客了，也不敢多說半句話，隨之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出了房門，他正要回招待所收拾收拾準備上路，劉風林急匆匆的追了上來。
「向南，尚書記已經決定，把你列入調查組裏。」
「嗯？」
葉向南腳步一頓，下一刻便已明白尚智權這番做法的用意，給劉風林一個感激無比的笑容，說道：「劉哥，謝謝！」
劉風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氣了吧，回去好好乾，我看好你！有什麼難處，打我電話，嗯，就是方副縣長給你的那個電話。」
葉向南點了點頭，他當然清楚劉風林說的是客氣話，否則怎麼會只留給他辦公室電話。
官場上，想要獲得別人的幫助，首先要有讓別人幫忙的資格。
他自忖自己沒什麼資格去求劉風林幫忙，心態平和無比，但仍舊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態。
回到招待所時，余玲玲已不知去了哪裏，葉向南站在門口發了會呆，才上樓洗了把臉，打算就此離去。
剛走到吉普車前，招待所副所長賈林便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大聲叫道：「葉老弟，等一下。」
葉向南拉開車門，回頭看去，就見賈林手裏提着一個黑色膠袋，邊跑邊埋怨道：「你有東西落下了。」
有東西落下了？
葉向南看着賈林手上鼓鼓囊囊的膠袋，不禁有些好笑。他來的時候匆忙，除了那個已經交給劉風林的文件袋外，就只有沈星塞給他的五百快錢，怎麼可能會有東西落下？
他也不揭穿，笑道：「賈所長，您這麼大早趕來，就是給我送東西？」
賈林一聽便知道定是昨晚自己的做法讓眼前這小年輕的心裏起疙瘩了，訕訕笑道：「葉老弟別怪老哥，昨夜可不是故意冷淡你，實在是有些緊急事情要處理，得罪之處萬萬見諒。」
說着，他將那黑色膠袋放到車裏，一臉誠摯道：「日後但有用到老哥之處，絕對全力以赴。」
話說到這個程度，葉向南自然不好再擠兌他。
雖然不清楚賈林為何突然變了態度，但想來也應該是因為被尚智權叫去吃了頓早飯的緣故。否則的話，憑藉自己一個小小的紀委幹部，賈林怎麼可能會這麼和氣？
葉向南客氣的答謝幾句，發動汽車，便出了市委小招。
看着汽車消失，賈林才擦了把汗，喃喃道：「這小子什麼來頭？尚書記竟然請他吃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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