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作戲

004 作戲

走那麼快乾什麼?

一旁穆淵不管不顧往前走,趙未然禁不住心下埋怨。

這穆淵雖是親王身份,也是有着大將軍高拔的身姿,趙未然站直了也不及他肩膀。

只覺跟腿長的一塊兒走,就得累死腿短的,趙未然走兩步就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不免有些乏累。

見穆淵唇角緊抿,貌似有些火氣,情緒顯然不對勁,趙未然還以為他是跟自己不安到一塊兒去了,加上她這會兒實在走不動,遂開口問:

「王爺,你也覺得皇上方才的話別有深意?」

聞言穆淵果真停下腳,臉上卻是不解其意的表情,轉頭目色詫異看了她一眼,

「什麼?」

原來他心情不佳不是因為這個?

趙未然心想:

男主恐怕還沒意識到,要不要提醒他多留個心眼,當心皇帝日後會對他痛下毒手呢?

她嚅囁一陣,索性直言不諱道:

「王爺不覺得,皇上話中有話,不懷好意?」

沒想到她這突然的一句,穆淵瞳孔一震,

「你胡說什麼!」

你又不是不明白,見四下又無人,趙未然心說:

裝什麼,這人怎麼這麼不坦誠呢?

「皇兄為人坦率,蹈仁履義,豈容你這般污衊造謠!」

「蹈仁履義,你真這麼想?可皇上方才所言擺明了是要對付你,你難道也聽不出來嗎?」

「夠了!趙未然,你不要命了?!」穆淵聲色嚴厲,

「我看你今日是瘋了,休要再胡言亂語!」

說罷他一甩衣袖,自顧自往前走,趙未然跟他不上也就懶得跟了。

她兩手叉腰站在原地,有些不快地想:

我胡言亂語,你同你哥做的什麼勾當你難道不是心知肚明?

普天之下最令人恐懼之事,不是自己的秘密恐遭泄露,而是身為臣民,卻知曉上級的把柄,倘若上級隻手遮天殺伐果決,這把柄,抓住了燙的便是自己的手,

穆淵啊穆淵,你手上攥著的,可是當今皇上的小辮子,堂堂天子,權傾天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

以卵擊石不可行,全身而退更是不易。

想想原著中男主全府被誅的下場,趙未然禁不住嘆了口氣,

倒不是替穆淵擔心,怕的是他愚迷不悟把自己這條小命也給白搭上。

她又不會世故圓滑的那一套,只能大白話跟他講,奈何男主這榆木腦袋他不開竅啊!

趙未然心下明了,就算她不跳崖自殺,跟着男主橫豎都是一死,想活命,還得儘早遠離這些是非之人,是非之地。

.

……皇上方才所言擺明了是要對付你,你難道也聽不出來嗎?

穆淵倏然停住步子,眉心鎖緊,

趙未然方才這話是為何意?

皇兄要對他下手?為何這樣說?

她又是如何聽出這層意思的?

她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他回頭望向身後,這才發覺趙未然竟然沒跟上來,這會兒連一絲人影都尋不見了。

這丫頭人呢?

.

「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本王在這兒等了你足足半個時辰!」

穆淵一下從石凳上站起來,沒好氣地數落。

「我找不着路。」

「愚笨!」

見對方並未起疑,趙未然鬆了口氣,暗想:

她倒不是真的迷路,閑來無事四處溜達罷了,去哪兒不比跟在這人後頭忍辱受罵強?

她方才還折回酒筵,順了個做工精巧的琉璃杯,想着這玩意兒一看就挺貴,出去肯定能賣不少錢。

「跟緊點兒,」

穆淵側目睨了她一眼,「別又走丟了!」

她於是乖順地點點頭,「知道了。」

同穆淵一併祭拜過先祖之後,兩人便到了琉光殿。

哲德太後年事已高,久病在床身子骨不太好,

太后當初生下穆淵時年紀已經不小,又遇難產險些丟了性命,從此便體虛多病,

男主再怎麼不是東西,也有孝悌忠信的品德,從來對他母后百依百順不敢忤逆,

風燭殘年的老太太也不知還剩多少時日,又偏偏喜歡趙未然這孩子喜歡得緊,當初非說要親眼看見兩人成婚才能含笑九泉,

於是乎,只要太后一日不過去,二人就得在她面前裝得相敬如賓,

古早文老套路了好嘛?

「進去吧。」

穆淵說着抬起對着她的那條胳膊,

不想趙未然「哦」了一聲沒過來挽上他,抬腳自顧自就往前走了。

趙未然三兩步繞過跟前的屏風,抬眸便瞧見躺在床榻上的老人,

外頭烈日炎炎,她卻還嚴嚴實實裹在棉被裏,想來是身子虛弱到了極點。

哲德太后嘴唇蒼白,面無血色,卻也不似她原以為的那般形容枯槁,儘管罹患疾病甚是消瘦,倒也能從五官看出幾分美人相來。

看着眼前的人,趙未然莫名念起自己的家人來……我在那個世界是不是已經死了,找不到我,他們會不會很難過?

這輩子恐怕也沒機會再見了,她心頭不免泛起些許凄傷的情緒,但願他們這輩子都能平安喜樂,過得比我好吧。

她抬腳正要走過去,突然被穆淵一把拉住了衣袖,

「趙未然,你今日怎這般無禮!」

「我……」

「非寒?」

床榻上的女人聞見聲音倏然吱了一聲,喚的是穆淵的字。

「母后,」

穆淵轉過頭,指尖沿着袖邊滑下,攥緊她的手,拉着她走上前去,

「您醒了。」

「未然也來了,」

太后將細瘦的胳膊從被褥里抽出來,朝她招了招手,

「快,過來讓娘好生瞧瞧。」一雙渾濁的眼睛簡直要笑出花來,

莫名承受一個陌生人這般的愛護,趙未然倏然有些局促,愣了好一陣才挪步走到她床前,俯下身子怯怯喚了聲:

「太后。」

「傻孩子,叫什麼呢?」

「哦,」她下意識瞟了穆淵一眼,遂改口道:

「娘。」

「誒。」

哲德太后笑了起來,細細瞧着她,眼裏噙著說不盡的喜歡。

老人伸出顫顫巍巍的手,親昵撫摸着她的脊背,隔着衣料都感到一陣酥癢,趙未然有些不自在,見太后又癟嘴道:

「未然啊,你同非寒成婚也有四年了吧,這肚子怎麼還這麼癟呢?」

趙未然嘴角抽了下,驚到眉梢飛起,險些表情失控,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傻笑。

「看你多瘦,」

女人心疼地捏了下她的肩膀,

「是不是非寒對你不好?未然啊,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告訴娘,娘替你教訓他!」

她心頭一怔,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好得很,好得很!」

穆淵不自覺看向眼前的人,見她紅著臉,尷尬得彷彿無地自容一般,心頭某根弦好似動了動。

二人難得來一趟琉光殿,久不下地的哲德太后也讓丫鬟們攙著上了飯桌。

做戲做足,穆淵這會兒同她講話時語氣都溫柔了許多,趙未然對他這種虛情假意心下生厭,每每對方有意朝她貼過來,都會條件反射地閃躲開來,

不過這般微小的動作,還是被眼尖的太后捕捉到了,

「娘怎麼覺得,你們夫妻二人不似往日那般親密了呢?」

本來就沒感情,都是做戲罷了。

趙未然心下暗想。

哲德太后招呼來一旁的丫鬟,從對方提着的點心盒裏捻出塊糕點,轉身遞給她,

「我們未然最喜歡吃的桂花糕,來,嘗一塊。」

趙未然一臉拘謹,

「謝謝……娘。」

她最不喜這種甜食,吃一口都覺得膩味,為了討老人家歡心只得一股腦往嘴裏塞。

「味道怎麼樣?」

「嗯……」她點點頭。

「怎麼吃得一嘴都是?」

趙未然嘴裏東西還沒噎下去,一旁良久也沒開腔的穆淵傾身朝她靠過來,拿着手帕溫柔地去擦她唇邊的糖粉,

吔……這寵溺到令人發慌的假笑。

趙未然只覺頭皮發麻,他這種從天而降的溫柔直教人毛骨悚然。

「來,吃飯,多吃點兒。」

看着小兩口卿卿我我的樣子,太后笑得合不攏嘴,

「這是娘特意托后廚熬的燕窩紅棗羹,我們未然可得養好身子,將來啊,給娘生個大胖小子!」

「哈哈!」

她忍不住乾笑一聲,立馬被穆淵盯了眼。

「本王來吧。」

穆淵從下人手裏接過那碗紅燦燦的羹湯,拿調羹舀了勺,又擱到唇邊輕輕吹了吹,

大哥求你別演了!

趙未然心頭髮瘮,覺得他不像是要喂她湯,端著瓷碗的樣子簡直像在說:

來,幹了這碗鶴頂紅!

「不燙了。」

穆淵抬起頭,滿目柔情看着她,

「喝吧。」

趙未然咽了口唾沫,袖口下的拳頭禁不住捏緊了,不過她還是老實喝掉了勺子裏的羹湯。

穆淵垂眸看着眼下的女子,見她密長的睫羽微微扇動着,紅潤的唇瓣唇峰分明,被糖水浸潤得格外剔亮,心尖不由微微顫了下,

也不是頭一回這麼近看她,今日卻有種與以往不盡相同的感覺……

哲德太后欣慰道:

「你們小兩口能和和美美的,娘也就心安了,」

她又搖了搖頭:「只可惜,哀家命短,也不知道生前還能不能抱上孫子嘞!」

「娘,」穆淵擱下手裏的瓷碗若有所思,

「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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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專治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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