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汪汪隊離大譜
「邪道如正道。當一隻動物想辦壞事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自己居然要先樹立正道的底線和信譽。正道如邪道。當一隻動物想辦正事的時候，他仍會發現，自己依然繞不開那些見不得檯面的手段，甚至只有如此才能成事。」哈哥侃侃而談道：「簡道如繁道。當一隻動物想辦小事的時候，他會發現，這件小事需要以往無數大事的奠基才能手到擒來。繁道如簡道。當一隻動物想辦大事的時候，他還會發現，其實整件事情說起來也特別簡單。」
「哈哈哈哈，小夥子說的不錯，也很精闢，不過是不是太過於空泛？只會耍嘴皮子可不是好習慣啊。」棕熊大人與其他兩頭熊相視而笑，哈哥也羞澀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想辦大好事，可以嘗試採用簡單的小手段。」
「說說。」棕熊大人笑著喝了口茶。
森林動物的膀胱都很不錯啊……
哈哥走了下神，微笑道：「其實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所謂資本運作，無非就是幾個有錢的動物聚在一起搞事情籌錢。只要有初始資本，一切都十分簡單：找代理獸開個公司，廣告造勢、上市圈錢，把斂財變成投資、資本翻十倍乃至數十倍，如果資金充足，或者想好好乾，就收購實業，然後市場競爭步入正軌。如果資金不充足，那就找銀行貸款、私募借錢、信託投資，最後重複收購的步驟，從虛無縹緲的資金運作到實業落地，就算是妥了。
有一群壞蛋不想落地，要麼整殼賣出，資本家賺的盆滿缽滿抽身離開；要麼直接把爛攤子扔給股民，自己抽身離去，留下幾個倒霉的接盤俠強制退市……以各位的背景和信譽，想來此事手到擒來、容易得很。要知道，和城市不同，很多地區對上市的要求十分寬鬆。」
資本運作得來的錢，可比黑豬大人那幾個古董值錢太多太多太多了。一般稍微有點身份的動物都不屑於古董交易，哪個家族沒有大生意？新聞里天天凍結某某森林領導動物親戚的資產，甚至以此作為制裁手段——他們親戚哪來那麼多資產去凍結？
黑豬大人身為顧問，實權並不多，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嚴格的限制。從政禁止經商，正是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政商合作自古流傳，就憑現在的社會生產力和管理技術，是不可能完全杜絕的。黑豬大人還是有很多途徑的。
不過古董自帶洗白屬性，既安全又有面子，還是令很多高層動物垂涎的——畢竟資本運作得來的錢對政客來說不屬於正當收入，很難花出去，只能讓親戚幫他用。
更何況哈哥剛剛給出的思路都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不貪、不腐，如果成功，連騙也算不上。你投資失敗，那是你活該。
棕熊大人咂咂嘴：「確實算得上是一件，簡單的大好事。」
另一頭熊也點頭道：「可行性十分強。」
「原來還有這樣的套路，真是可惡啊。」
「是啊，吃虧的總是小動物。」
「能不強嘛？都被玩爛的套路了。」哈哥才不信他們之前沒聽過。無非是想借著自己捅破窗戶紙罷了。當他發現這幾隻大型哺乳動物一直在醉心政界、只知道小打小鬧后，簡直都快驚呆了。
隨隨便便一個小助手都可能提出這種官勾商結的建議好吧！做不到地區壟斷都不好意思出門好吧！森林的民風竟如此淳樸嗎？
事實上他們還真沒仔細研究過。如果他們真是經濟方面的法官，哪怕是個負責經濟偵查的執法獸，都會膩到耳朵起繭子。
但執法獸領導者對這些事情就不一定很在行。任何動物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在座的幾個領導以前倒是聽過類似的事情，也見過很多動物因為過於貪心而被政敵攻擊落馬。而且大部分手段往往都伴隨著巨大的隱患，收益小代價大，他們又不蠢，怎麼可能去做？
像哈哥這樣輕描淡寫把整個套路完整描述下來，合理合法不貪不腐、幾乎沒有任何後遺症，還真的少見。
再說了，真正的政客，哪有像這樣毫不避諱的？
這哈哥，倒的確和傳聞中一樣大方，而且，更像是來投誠的——司法樹畢竟是實權中的實權地方，豈是顧問可以比的。
哈哥的鬧鈴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直接靜音忽略，致歉道：「棕熊大人，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就聊到這裡吧，我還有些事要做，領導催得緊。」
棕熊大人笑著示意他無妨，起身將他送出辦公室。
幾隻熊互相看了看，棕熊大人重新坐下后，率先開口道：「我其實早就有想法，甚至有了方向。我們身為服務者，為小動物們辦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不錯，我也贊成。」
「我也贊成。」
「好，小白熊，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先拿出一個計劃給我。」
「好的。」
自嘲經商失敗、侃侃而談賺錢套路、笑動物傻敬動物精、普通動物如何投資失敗有錢動物如何聚眾籌錢……哈哥這些天一直隱隱帶著話題，直到此刻才放下最後一根稻草。
他只是提供一個思路而已。
但只要他們按照思路走下去，那不管他們如何掙扎，自己手裡都會捏著一張可以隨時壓死他們王牌。
他完全不理會辦公室內發生的小秘密。且不說他們不會把事情交給自己去辦，即便讓自己辦，他也懶得去做，更不想知道他們的任何細節，從而被迫將自己綁在他們的戰車上。
所以他選擇在合適的時機退出。不管棕熊大人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都與他無關了。
這也是他一貫的做事風格：提供思路、捏緊王牌，置身事外、卻覆手為雨。
這就叫以逸待勞。
當然，不經意間稍微引導一下也是有必要的，這樣會讓王牌用得更順利、效果更恐怖。
說一千道一萬，誰會嫌錢多呢？
誰會呢？
早在做事之前，哈哥就堅信自己會成功。
不管他們找什麼理由、尋什麼遮羞布。
他有這個自信。
正如推恩令——我就是要用你的貪心來分裂、削割你。有種你只生一個好，否則就乖乖束手就擒。
……
「那隻哈士奇是真的蠢。他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棕熊大人的青睞、從而幫他步步高升？」
「殊不知棕熊大人防他和防賊一樣，只是利用而已。」
「這樣的傻犬，雖然有經商之才，卻永遠不可能在政界獲得成功。」
「沒見過這樣投誠的，興許只是一個喜愛表現、藉此獲得領導喜愛的廢寵罷了。還是太幼稚。」
「確實幼稚。」
「不過他這賺錢的套路真心不錯。賺錢的方法太多，但後遺症也不少。他能幫我們理清思路，也算是有些幫助。」
「畢竟城市裡林子大，什麼鳥都有。」
「也是。雖然我們不願意承認，但我們見識不足、嚴重依賴外部甚至被把控，這是真的。」
「行了吧，其它森林都不屑於把控我們。他們都去和立法處玩去了，我們？我們有什麼好把控的？」
「他們倒想，真當我們是吃醋的？」
「……跑題了，慎言，慎言。正因為哈士奇有那麼一點點見識，所以我才說那條二哈蠢，明明出了力氣，卻什麼都得不到。」
「獸各有志，說不定他那裡還有一些其它更好的套路和底牌呢？短時間內能得到棕熊大人的認可，就已經很厲害了。」
「他明明可以多活動活動、藉機拿下這個項目。呵，最後傻了吧，給別的動物做了嫁衣。」
「沒錯，棕熊大人的認可只是流於表面，真正的認可應該由行動來體現而不是話語。」
「畢竟他才剛參加政治活動，難免保留經商時的習氣、依舊有些不習慣而已。潛力還是很大的。」
「咦？你這高高在上的說法，我喜歡。」
「你什麼時候這麼誠實？嘴裡沒有個把門的，跟二哈學的？」
「跟他學？開什麼玩笑，事半功倍是吾輩傳統，事倍功半的腦子都有問題……」
「我又不是城市廢寵，不需要交功討好。」
「就是。」
……
司法樹，由「森林總長」提名，經「立法樹」同意任命。
監察樹，由「森林總長」提名，經「立法樹」同意任命。
行政樹，哦，行政樹是森林總長任命，但森林總長也要經立法樹同意……
「嘶——立法處這是要逆天呀！」哈哥連連搖頭：「難怪老虎森林和豺狼森林一直致力於滲透立法樹。想必不少外資都和立法樹有關係，甚至其它森林的某些商獸直接就在立法樹兼職當顧問……難搞哦，都不知道分給司法樹一點，瞧瞧他們都窮成什麼樣了？給個坑就跳、給個鉤就吊、給個繩就套、給個骨頭就叫……不過也對，權力越直接，越不需要拐彎抹角——司法樹已經很肥了。」
「幸好他們不介意更肥一些，否則我都不好下手。」
「在攻擊政敵時，他們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好棒啊。不過連我都跟著學壞了，可愁死我了……」
就在這時，監察樹獅子大人給他打來電話。哈哥皺眉思考兩秒，還是接起來：「稍等一下，我有個電話。喂您好？」
獅子大人皺皺眉：「沒事，你先忙吧。」
哈哥連忙反應過來道：「哦是您啊，真不好意思，我這邊太忙了。」
獅子大人「嗯」一聲后掛斷了電話。
哈哥把手機扔在一邊，現在還不是您出場的時候，著什麼急啊？
如果讓羚羊知道他此刻的態度，一定會驚掉下巴。雖說最近行政樹越來越式微，甚至逐漸成為森林總長的擋箭牌、專職背黑鍋的存在，動物們們都調侃森林總長有權無責、行政樹有責無權……但畢竟是統理內政的行政樹、監察樹啊，多少動物聽到行政樹和監察樹的名字就打顫，這條二哈居然還想辦法掛獅子大人的電話？
真是囂張到沒邊了。
「真以為所有動物都是你的棋子嗎？」黑貓看著窗外，冷笑一聲。
……
「《四庫全書》確實是人類和動物的瑰寶。」哈哥感嘆道：「不過我認為《資治通鑒》的內涵並不遜色。」
「哦？」黑狼秘書笑了一下：「四庫全書是森林規模最大的叢書，包含萬類。而據我所知，資治通鑒只有歷史吧？」
「讀史可以明謀智、知史可以知興替、鑒史可以鑒興衰、通史可以解未來。史書同樣包羅萬象，適當外延，也可以明悟深刻道理。」
「沒想到你還很推崇史書，當然這也無可厚非。如果說四庫全書是海，那資治通鑒算是比較壯觀的一條河，這一點你認可不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