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怕你摔倒
陳祀正沮喪著,陳元仁忽然扯了兩下他的手,「爹,阿娘來了!」
陳祀驀地抬頭,只見蘇澄站在門外,手上提着兩個籃子,道:「剛才方荷姐來找我,說後天社祭,要買些香紙燭火備用。最近的燭火店也在下坊村,回來時怕是天黑了。」
黑燈瞎火的山溝溝,誰知道半夜會遇上什麼。
蘇澄不敢去。
陳祀讀懂了她的意思,立刻道:「正好,我有時間!」
蘇澄:「那就交給你了,我留在家裏陪元仁。」
不過蘇澄並不是故意拉開她和陳祀的距離,只是元仁還小,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她也不放心。
今天王大娘的事弄得她心有餘悸,她真怕那婆娘發瘋,半夜再爬進陳家院子裏來。
蘇澄把籃子放到陳祀面前,陳祀卻愣住了。
他說的有時間是指他們可以一起去。
他沒想到蘇澄會把事情全部交給自己!
這……
陳祀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元仁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阿娘,爹從來沒有辦過這些,社祭到底要用什麼,爹一概不清楚的。還是阿娘和爹一起去置辦吧!」
蘇澄眼底露出一絲疑惑:「你不清楚?」
陳祀抿了抿唇:「啊,確實不清楚。我腦子不好使,不太記這些。」
蘇澄怔了怔,他作為村裏人,怎麼也比自己這個外村人懂得多一些吧,怎麼會不清楚呢?
她看了看陳元仁,道:「可我要陪元仁,要是跟你走了,元仁一個人在家也不安全。」
這一瞬間,陳元仁忽然覺得自己是爹娘感情路上的絆腳石。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說:「阿娘,元仁可以去平安家待一會兒!元仁不怕!」
好不容易給爹娘一個獨處的機會,他不會這麼沒有眼力見的。
陳祀眼神一亮,好兒子,沒白疼他!
「可是……」
「不用可是,我去平安家看書了。」陳元仁說着抱上書籍,大步走出陳家,連頭也不回。
陳祀笑了笑,提上籃子道:「走吧,再不走天黑都到不了下坊村了。」
蘇澄嘆了口氣:「好吧。」
去下坊村的路上,蘇澄一直走在前面,和陳祀也沒什麼交流。
來到香燭店,天已經黑了。
蘇澄還沒開口,店裏的老闆就說:「是為了買社祭的東西來的吧?那邊都是包好的,五文錢一份,自己挑吧。」
社祭是村裏的大事,每年香燭店的老闆都會提前做準備的。
蘇澄一愣。
她回頭看了陳祀一眼,早知道這麼方便,她就不和他一起來了。
不過陳祀是清源村的人,香燭店會提前準備好東西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嗎?
她向陳祀投去疑惑的目光,而後者不著痕迹地避開了……
付了錢,蘇澄把東西裝進籃子裏,剛要出門陳祀就把東西接了過去。
燭火店老闆霎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
「你男人挺會疼人啊。」
來他店裏買東西的夫妻不少,肯幫女人提東西的爺們還真沒幾個。
蘇澄的臉一下紅了,空了的手一時也不知道該抓些什麼。
而陳祀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一手接過竹籃,另一隻手已經自然地握住她嬌小的手掌,牽住了她。
走出香燭店,蘇澄扁著嘴:「幹什麼?」
她可沒消氣呢。
陳祀默了默,梗著脖子憋了半天才憋出個理由,「天黑了,路不好走。我怕你摔倒。」
他說罷更握緊一點蘇澄的手掌,舉起來說:「像這樣就不會摔了。」
蘇澄瞥了他一眼,用力把手抽了出來。
「不、用!我自己會走!」
陳祀好意提醒道:「下坊村路邊石子很多,你真會摔倒的。」
蘇澄大步離開,才不聽陳祀說了什麼。
只是這次她沒走幾步,真就踩到一顆碎石。
蘇澄腳一扭,整個人就栽到了地上。
「噗……」
身後適時傳來的笑聲彰示了陳祀料中一切的得意,蘇澄丟人的喲……
恨不能原地刨個坑把自己裝進去!
陳祀走到她身邊,嘴邊還銜著笑意,「你看,我說會摔了吧。」
蘇澄看着他,自己摔了他很得意是不是?
「不過只有你摔了我才有機會扶你。」
陳祀笑眯眯地對她伸出一隻手,眼底的欣喜當真不是裝的。
然而……
這笑容看在蘇澄眼底,就更像是嘲笑她了。
見她不接自己的好意,陳祀壓低身體,「是又腳疼,需要我背你了?」
蘇澄拍開他的手,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才不用!我才不是那種嬌氣的小姑娘!」
陳祀聞言眉梢一挑,她確定她說的是自己?
他倒覺得澄娘身上很有些嬌氣。
陳祀跟在她身後說道:「不嬌氣的姑娘被家裏男人說兩句,可不敢擺這種臉色。」
蘇澄頭也不回:「那我改口,我只有一點點嬌氣!」
「澄娘。」
陳祀在她身後叫她,語氣依然耐心。
可蘇澄偏不理他!
就這樣兩人一路再沒說話,回到了清源村。
陳元仁早就蹲在家門口等了,等蘇澄進屋,他期待地拉過陳祀的衣服:「爹,你和阿娘和好了沒啊?」
陳祀:「她脾氣大,沒哄好。」
陳元仁頓時皺眉,「怎麼可能呢?」
阿娘那麼好脾氣的人,不應該呀。
就算今天爹說的話重了些,阿娘也沒道理氣這麼久才是。
陳元仁擔憂道:「爹,你是不是路上又做錯什麼了?」
「絕不可能!」
陳祀篤定地說:「爹又不是什麼笨木頭,怎麼可能說錯話。」
「我不過是看她摔倒的時候笑了聲,說她只有摔了我才有機會扶。之後她便不理人了。」
陳祀攤手:「這能是我的錯嗎?我連犯錯的機會都沒有!」
陳元仁的眼皮跳了跳:「……」
沒救了。
爹孤獨終老吧。
陳祀還心懷疑惑:「女人都這麼難哄嗎?」
陳元仁默了默,道:「爹,你猜要是周小爺在,他當時會怎麼做?」
陳祀說:「肯定是一臉着急跑過去把她扶起來,再說些好聽話哄她唄……」說到這裏,陳祀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啊,他這趟出去是去哄人的。
他當時怎麼會笑澄娘???
他腦袋糊塗了吧!
陳元仁一臉無語地看着他,現在爹回到自己錯哪兒了吧?
難怪阿娘回來不理爹,爹簡直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