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認識

這次手術中，爺爺沒能堅持下來，縱觀什麼都有，但是沒能留住即將要消亡的生命。所以在這個時候，我的爺爺悄無聲息的就消失在大家的記憶中，而所有人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奔潰了。

海棠在講這個事情的時候，大概是哭着寫出來的，紙上的好幾都有水印，確實是太過傷心了。

雖然清楚的知道這樣的方式是不對的，不斷的把當時做不到的事情一次一次的放映在自己的眼前折磨自己又消耗時間。

這件事喬思橋是不知道的，他當時忙着自己的學業，再加上本來約好的周末見面但海棠說是零時有事推辭了，也沒有深想，就這樣錯過了。

習陽陽來見海棠的時候，已經是海棠準備好了車回家，雖然是很多人知道的一個結局，但是見了熟悉的人，依然還是止不住的流了眼淚。

習陽陽本來是買了牛奶，想去看看，但是可惜的是連醫院的門都沒有機會進去。

海棠說今天實在無法招待你了，你就早點回去。晚點的時候我再去找你。然後互相擁抱告別。

海棠給喬思橋發了短訊，說是有事回家一段時間，近期可能不在學校，等她回來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去找他，有什麼想說的都會告訴他，不要擔心。

海棠永遠是一個堅強的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喬思橋覺得，他需要讓海棠學會在愛的人面前，不用太認真，不用太操勞，會有人替你打算你要做的事。

常聽人們說，上天給你關閉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門，但我總遇到的是，上天關掉一扇門，依然會緊接着關掉下一扇希望之門，好像生來，你就是被捉弄和開玩笑的道具。

海棠的故你聽起來或許會帶給你很多的無奈和不耐煩，你說，哪個家庭健康的小孩會喜歡聽這些讓人頭疼又沒有辦法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現在都已成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自當也不必去擔心和自己無關緊要的瑣事，就當是別人的家常，閑來無事說着玩，也不必記掛在心上，因為和你講出來，說明那些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和眼前的生活過不去。

不知道你有沒有忘記，你曾今問過我，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已經不記得當時的許多事，但我依然記得我當時是多麼堅定的告訴你，包括我身邊的所有人，說那個男孩，是我心裏的一眼萬年，我想着會和他談戀愛，畢業，然後見雙方的父母，結婚，然後為了我們的後來牽手並肩去創造喜歡的一切。

你知道嗎？那個人，我用我的整整十年去信任了那時的我們，一直在期待和等待中得到我想要的。

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是在那天上學的路上，當然後來我也知道，原來我們還在一個班級，老天都不知道，我是在心裏偷偷的有多高興，就像是期末考試的時候考了一百分。就像是冰冷的雪原上有人在你困倒的那瞬間，拉你走出刺骨的寒意，重生的希望，是沒人會理解你的困頓。

那時的他皮膚沒有那麼白，背永遠是挺直的，身高不算所有人裏面最高挑的，瘦瘦的，又穿的很好看。只是當他轉身一笑的瞬間，我就會知道，耀眼的太陽都比不上他的眼睛，從此以後，眼前的這個人，我便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沒人會相信，年少有人會遇見這樣的人，不管是他的外表，還是他的內里，都像是筆下寫好的那樣，一切文字的描述都是那麼恰當好處，又會顯得那麼清淡，不似真實。那樣的眼睛從我出生，好像就沒有見過，他就走在我的前面，轉身的那一瞬間，目光劃過我的肩膀，落在我的後方。我知道那個笑容不是給我的，但我是何其有幸，到底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也能得到這樣的笑容，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但我當時像是忘了我是一個女孩，也不管他是對誰笑得這麼好看，歪頭徑直地說道:嗨你好，我是海棠，我們能認識一下嗎？

他當時好像沒有反應過來，有點懵的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直接回答，還是需要整理一下語言，或者說是直接拒絕。他可能也沒想到會有女孩子明目張膽的在開學第一天，就以這樣的方式大大咧咧的問一個男孩該怎麼認識。

看到他沒有反應，我再次說到，我是海棠，在高一三班，和你是一個班級的，報名的時候我在你前面，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麼，能告訴我嗎？我們以後都會在一起度過三年的時光，很高興認識你。他才緩緩地說道，我叫朱雨。

對的

朱雨。

海棠自言自語重複兩遍，然後把自己手機的狗尾巴草遞給他。說：你的眼睛真好看，這個送給你，我們以後肯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然後錯過身體，從肩膀一側走過去，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過去。

然而依然，朱雨還是有點傻，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朱雨覺得這個女孩有點搞笑，他們又不認識，問他姓名給他花，他又不是女孩子，讓人覺得有點熱情過火。

他看了看手上的花，插在自己背包的口袋裏，朝着喊他名字的聶文獻走去。

聶文獻是近視眼，平時不愛戴眼鏡，就上課應付一下課桌和黑板的距離，他離他們距離又遠。實在沒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等喬思橋走近了。看了眼他的背包，咦了一聲，問他哪裏來的花，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桃花？

朱雨攬過他的肩膀，順過手裏的籃球，舉高跳起，砸在了簡易的球框邊上。理也沒理他。

太陽的光線越過遠處綿延的山頭，快要看不見金黃色的蹤影，所有的人都在急急忙忙的回家，平時都是喬思橋和聶文獻結伴回家，所以只要是誰提前放學，都會等著一起，兩人這麼多年下來，也磨練出你知我知的默契。只是有時候朱雨懶得解釋，任憑這傢伙自己亂猜，五爪亂抓自己滿頭的短髮，看着聶文獻自我折磨的樣子，朱雨甚是高興。

其實記憶中的時間一直都是很慢的樣子，從來沒有我們在後來的日子裏覺得飛快的感覺，每個人見面也都愛笑，喜歡打鬧，就像一切永遠會讓人快樂。

可是走着走着不是散了，就是變得不愛笑了，也不會有以前的少年心性，總是覺得生活給我們帶來了什麼，而什麼又在不知不覺中失去著。像落花，又像急雨。

海棠不喜歡早早的回家，總是踏着時間點，在太陽落下的節點上，回家去吃飯，然後把當天的作業做完，早早睡覺。

海棠的房間陳設很簡單，沒有明星海報之類的一個大理石的大茶几，皮質沙發在進門靠手的左邊，同時還有他的寫字枱，右邊裏面是衣櫃和書櫃，然後前面就是她的床。他的床其實是很大的，足夠睡兩三個人。牆壁是白色的壁紙，平時還是很好看的。

白天爺爺在的時候，時常會過來看海棠寫作業或者聊天，然後奶奶也會過來拿一筐青菜坐一起擇菜。時常有說有笑，海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就像光環上面鍍了一層薄薄的金，溫暖而慈祥。讓海棠覺得，這些日子，不需要父母，是她最能體現幸福的日子。所有的時光都是寧靜的，也是美好的。或者說，沒有爸爸，以後的日子都是最好的，時間都會冒着光。

海棠那時候不會想到，她的想法，帶着病態的自我安慰，但也慶幸，她的大腦神經中樞有時會斷路，又會自我恢復，忘了曾今有一段一段的時間是用來逃避和躲避的。等過去之後，又開始自我快樂，沒人知道。

海棠也不會知道，當時的她是帶着多麼強大的內心，又是多麼懵懂的靈魂，去不斷接受那些本不會也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不至於在後來，從小的青梅竹馬和她分道揚鑣，再也不曾往來。在認識喬思橋之前，海棠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好到海棠能把她所有的東西都分享給他，而海棠如願也會收到他送給她的好玩的好吃的一切。兩小無猜的感情，大多是可以感動人的。

海棠每天早上上學的時候都會都會在路口看見聶天侖。腳搭在車子的腳踏板上，總覺得有點少年孤獨的感覺，又有點年少的旁若無人。

海棠是時常搭便車的人，自己本來是有自行車的，但聶天侖說來去都可以搭他的車，也方便，路上都是平坦的，沒有斜坡，也好走，不用這麼麻煩，免費司機還是很方便的。省力又省心，而且實用。

說過兩次之後，海棠就不騎自己的車子了。每天步行到家人看不見的地方就能看到聶天侖在那兒等她，然後一起上學。聶天侖的家庭在當地也算是富裕，家裏還有一個妹妹，父親時常出門打工，家裏的母親也是辛苦，每天起早貪黑還要操心孩子的學業，不過聶天侖也算是爭氣的，時常被老師表揚，而且又乖，聽父母的話，基本上學習和生活是沒有讓母親有什麼操心的，最多也是讓孩子注意早點休息，注意身體。

海棠時常羨慕聶天侖有一個負責人的父親，能操持家務的母親，而且和聶天侖說話永遠都是溫聲細語的，根本不會有爭吵和打罵，也不會有對生活的絕望。

海棠很少說家裏的事給別人聽，雖然不說，但四方鄰居也是知道大概的，時常能聽見在背後議論，這麼久了，也是見怪不怪了，聽見就當沒聽見，有人想給別人聽笑話，攔都攔不住，怎麼辦。

聶天侖和海棠是從小學。初中，一起上來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班級，直到高中的時候才分開，原因是，海棠考的太爛了，沒有和聶天侖進一個班級。

只是後來她的青梅竹馬不愛她了，她喜歡的男孩轉校了。

不過海棠不沮喪，人各有命，能考上這所學校，也算是她的運氣好，有些人升學失敗只能去別的地方學專職，而且環境又不好，只是多荒廢幾年的時光，將來不一定有用，能上好一點的學堂，總歸是好的，也比那些早早放棄了學業，開啟工薪階級的少年少女們要好很多。後來想想，至於是那個班級，其實沒有那麼重要的。

當然，喪氣話是說給別人的聽得，但何嘗，又不是誰給自己聽的。不一定要自己按照口中說出的方式去做到。但是，沒有那個孩子不會想，自己的學習能力又強，又招人喜歡。不管是愛自己，還是愛別人，都是一種綻放高傲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