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誰也控制不住意外的到來
「血管瘤？」
田甜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
若不是楚暮然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肯定會摔倒在地上。
她沒什麼醫學常識，所以一旦聽到這種專業的醫學名詞，比如說癌症，腫瘤，心臟，腎臟等等這方面的字眼，她總是會止不住的往最壞的方面想。
醫生扶了扶眼鏡，繼續說道：「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可以採取些措施，防止血管瘤爆裂。」
一聽可以採取措施，田甜趕緊追問：「醫生，你詳細說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醫生拿着田力國的造影片子看了看，指出上面暴露出病情的地方，詳細的解釋道：
「你看，這就是血管瘤，通過這個造影我們可以看的很清楚，從醫學的角度來看，這個血管瘤的大小，是相當危險的，什麼意思呢？意思就是，一旦它破了，那基本上就是無力乏天了，因為是動脈上的腫瘤，這個出血量是相當大的。」
越聽，田甜的臉色越慘白。
她張了張嘴，輕顫著唇：「那我們現在最好是怎麼做呢醫生？」
醫生說道：「這樣，對於血管瘤而言，我們一般有三種治療手段，第一種保守治療，就是吃藥維持；第二種是微創，這個微創手術，其實就是把這個血管瘤給想辦法堵住；最後一種，不怎麼適用，就是開顱。」
「開…開顱？」
光是聽到這兩個字，田甜的魂就要沒了。
爺爺這麼大歲數了，還要開顱手術？
「你別擔心，開顱一般針對的是已經破了的血管瘤患者，像老人家現在這種情況，還沒有破裂，我們一般是建議前面兩種方法，一個是吃藥控制，另一個是微創，這兩種方法待會兒我詳細的說一說，你們家屬自行選擇治療手段，我們醫院會全力配合和支持的。」
「好…辛苦醫生了。」
田甜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眼角含淚。
她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簡直猶如晴天霹靂，讓她不知所措。
奶奶去世的時候她還小，對生老病死的想法還比較稚嫩和單純，現在長大了，親眼見證了爺爺從黑髮變成白髮蒼蒼的老頭子。
從爽朗健康，變得虛弱和滄桑。
和醫生詳細的聊了之後，一天的時間也過去了大半。
楚暮然開車帶着田甜和田力國來到了酒店用餐，特意選的接地氣點兒的餐廳，既不會太隨便，也不會太奢侈豪華。
田力國一路無言，能看的出他老人家心情也很複雜。
田甜始終沒有回過神來，總是對着窗外的風景發獃。
過了好一會兒，楚暮然才打破僵局，建議道：「我認識幾位專家，到時候我會把今天的會診信息發過去，到時候綜合各方的意見，我們再考慮診斷方案，這段時候先吃藥維持。」
田甜僵硬的點點頭，低沉着嗓音說道：「我還是想…微創。」
田力國頓了頓，沒做聲。
田甜咬了咬已經乾的要裂開的嘴唇，冷靜的分析道：「已經有癥狀，說明已經存在破裂的風險了，而且…你回到老家以後，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不是什麼鬧着玩兒的事情，有病咱們就治，別等到來不及的時候又來後悔。」
田力國彷彿一瞬間老了許多，花白的頭髮，混濁的眼眸，皺紋叢生的臉頰。
「我不做。」
他無奈又堅決的說着。
「這麼大年紀了，沒什麼好做的，能活到這個歲數也要知足了，看着你長大，找了男朋友，有了穩定的工作，爺爺也算圓滿了，至於這條命，一切聽天由命吧，就不管他了。」
田甜一聽，眼淚水嘩嘩的往下流：「那怎麼行！」
她更咽的大聲喊道。
爺爺什麼都不懂！
爺爺什麼都不知道！
她多麼盼望着爺爺能夠重新回到她的身邊，現在好不容易實現了這個願望，她絕對不會讓這個泡沫再一次被戳破！
她要爺爺長命百歲。
吃完飯，慕檸說什麼也要帶着田力國回醫院。
田力國脾氣倔的很，氣的甩手就要自己走回家。
「砰——」
突然，一陣巨響從不遠處的拐角處傳來。
一輛超速行駛的轎車徑直的撞向正停在路邊的摩托車，摩托車車主躲避不及，直接被碾壓，車輪下一攤血漬正緩緩擴散。
如此血腥而恐怖的場景讓田甜失了神。
尤其是在得知了爺爺身體不好的節骨眼兒上。
她彷彿看不得任何人受傷。
更別說…當場死亡。
出事的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正騎摩托車帶着妻子來這兒的蛋糕店給孩子買生日蛋糕，妻子在店子裏選蛋糕，他在摩托車上坐着抽煙等待。
卻不曾想，沒有等到笑臉盈盈提着蛋糕的妻子，
等來的是自己的意外。
楚暮然捂住田甜的雙眸，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裏，輕聲安撫道：「別看了，我們走吧。」
田力國關切的望着自己的孫女兒，生怕寶貝孫女兒看了這種場景之後會心情不好，留下什麼陰影。
不遠處，那名出事男子的妻子，正在聲嘶力竭的痛哭：
「為什麼啊！你快醒醒啊！孩子還在家裏等着我們回去呢！」
「為什麼就這麼突然的留下我一個人走了！」
「你起來和我說說話啊…嗚嗚嗚，什麼都沒有交代，一聲不吭的，你就走了，你讓我和孩子怎麼活下去啊！」
「…」
楚暮然摟着田甜，田力國跟在旁邊。
三個人回到了車裏。
不知怎麼的，田力國的腦海里一直想着剛剛聽到的那句話。
「你怎麼走的這麼突然，讓我以後怎麼活。」
意外誰都把控不住。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意外會不會發生。
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田力國從來不在乎。
可現在…
他的病…
不是虛無縹緲的啊。
是可以，治療的。
他可以，避免意外的發生，避免突然的離開。
他疲憊的眨了眨眼，正好看見駕駛座上，楚暮然溫柔的摸了摸田甜的腦袋。
他突然想通了。
自己應該好好的活着。
不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在乎自己的人。
他嘆了口氣：「我們回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