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這一切都是你逼的
「這下完蛋，這筆錢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拿回來，恐怕很難了！」
羅濤一顆心就像是掉進了懸崖峭壁，不斷地往下沉，眼睛緊緊地盯著顧玲蓉。
他倒不是擔心錢真的會拿不回來，自己手裡還握著系統提供的那份借錢時的視頻資料呢，到最後要真是沒辦法了，就只能把視頻資料拿出來，上法院告她丫的！
他現在最擔心的，其實是顧玲蓉的反應。
之前在車上聊天時，羅濤就已經感覺她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了，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大概就像是一根彈簧被壓到了極致，接下來要發生的，不是徹底崩潰就是徹底爆發。
顧玲蓉現在就跟這根憋屈的彈簧沒什麼差別。
丈夫過世、生活困頓，再加上一周前她爸爸突發心梗進了醫院，這一件件事情就像是一座座小山，全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她還有個貼心、懂事的囡囡，恐怕她早就承受不住了。
可如今，邵小鳳卻扮演了壓垮顧玲蓉的最後一根稻草……
實際上，壓垮一個人的，從來就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情緒。
顧玲蓉現在身上散發出來的，大概就只剩下絕望了。
聽了邵小鳳略帶調侃的話，她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更沒有驚慌失措，只是自嘲似的一笑：
「原來，我說的都是故事。」
「是啊，當然是故事。」
邵小鳳沒有發現顧玲蓉的不對勁，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在意顧玲蓉是不是不對勁，她繼續調笑著說道，
「你想想啊，我在服裝批發市場里有十家批發店，在市中心有八套住房，還有好幾輛的車，我這麼有錢，怎麼可能跟你借錢呢？
你連你爸爸的住院費都快交不起了啊，你哪會有錢借給我？
再說了，我會跟你借十幾萬塊錢嗎？
十幾萬塊錢對我來說算什麼？連一塊手錶都買不起！」
說著，她還炫耀似的抬起手腕，將戴在上面的手錶在顧玲蓉的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嗎？這可是名表，二十六萬！」
「那你是鐵了心的不認賬了？」
顧玲蓉跟著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在羅濤看來很瘮人。
「蓉蓉，你說這話就有點傷感情了，借了才有賬，沒借哪來的賬呢？」
邵小鳳總算是收斂了笑容，扭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我也不跟你打馬虎眼了，只要你能拿出欠條來，這筆賬我就認，不管借沒借，我都會把錢給你，誰讓咱倆以前是好姐妹呢，我這個人啊，沒別的優點，就是念舊，就是重感情！」
「她果然知道欠條已經沒了！」
羅濤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臉色凝重，心裡也忍不住有些疑惑，到底是誰告訴邵小鳳這件事的？這個人又怎麼會知道邵小鳳寫的欠條被顧玲蓉給弄丟了呢？
不過他現在沒心思去想這些問題，更何況他對顧玲蓉和邵小鳳身邊的人也不熟悉，想了也沒用。
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顧玲蓉，怕她真的會崩潰掉——
這筆錢可是她爸爸的救命錢啊！
「欠條沒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還了呢？」
「蓉蓉啊，你這話就有點好笑了，沒欠條怎麼證明我跟你借了錢呢？你就算告到哪裡都沒道理啊！」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沒了欠條，你就打算徹底不認賬了，是嗎？」
「你就是問一千遍一萬遍，我也是這個態度，沒有欠條，我當然就沒借錢，你難道向訛我嗎？」
邵小鳳顯然已經玩夠了，她有些不耐煩地朝顧玲蓉揮了揮手，就像在驅趕一隻惹人厭煩的蒼蠅一般，皺著眉頭下了逐客令，
「請你們立刻離開這裡，不然我要喊保安來趕人了！」
說著，她又轉頭冷冷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程向東，訓道，「你傻站在這裡幹嘛？趕他們出去啊！」
「哦，哦！」
程向東一臉尷尬地抬起手抓了抓後腦勺，畏畏縮縮地往前走了幾步，好聲好氣地說道，「兩位，你，你們還是趕緊出去吧，要是等保安來趕人，就不好看了。」
「我爸爸早就說過我笨，我老公也說我是個憨憨，太容易相信別人，早晚會吃虧，我還生他們的氣，幾天都不理他們。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他們真的是錯了啊。」
顧玲蓉沒有理會他，凄然一笑，「他們低估我了，我哪裡是笨，哪裡是憨憨，我簡直就是愚蠢到不可救藥了，居然會把你當成好姐妹，居然會相信你裝可憐，把貨款都借給了你。
結果到頭來，欠錢的成了大爺，要債的成了孫子。
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這一切其實都是我自作自受啊！」
說著說著，始終站在那兒沒有動彈過的顧玲蓉，開始慢慢往前挪動著腳步，嘴裡依舊在說著話，
「我原以為，你拖著不還錢，大概只是想要羞辱我一番，也許哪天見我可憐了，你心裡舒服了，就會把錢還給我的。
我太高估你的良心了，不對，你哪來的良心？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你根本就沒想過要還我的錢！
欠條沒了，債就沒了嗎？
有沒有借錢，你自己不知道嗎？
那些錢，是我拿來給我爸爸救命用的啊，你怎麼能忍心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眼淚終究是忍不住，一顆一顆地從顧玲蓉的眼角滑落，掉在地面的瓷磚上摔成了粉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爸去死，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這太殘忍了！
我不要看到這麼殘忍的一幕，連想一想都覺得可怕，那，那我就只能先他一步下去了……
在人間我沒能做個好女兒，也沒能好好孝順他，那我就先他一步下去幫他好好探探路，在下面再給他當一回女兒。
我肯定不會像從前那麼任性不聽話，總是惹他生氣，我肯定會做個好女兒，好好孝順他一回。
邵小鳳，你給我好好記住，這一切都是你逼的！」
顧玲蓉的眼神里滿是絕望，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忽然一翻，掏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