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十五)

番外篇(一十五)

寧小瑤仰頭盯着不說話的蘇巍州,對於面前這張臉,越看越歡喜,同時也越看越寂寞。

眼前這人分明哪裏都是他,可又哪都不是他。

她想伸出手去擁抱他,可感覺抱得是別人。她忍住不去抱他吧,心裏又空落落的……

正當她的思念泛濫成災,即將衝垮理智的堤壩時,蘇巍州率先一步將她攬進懷裏,聲音溫潤如暖玉,「小瑤,睡吧,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她有一剎那的失神,不過很快就沒好氣的將臉埋進他胸膛,掩蓋着眸中的水光,「別學了,你們一點也不像!」

「……好吧,那我以後多練習幾遍,爭取下次能學得幾分像。」

「你有病啊,你為什麼要模仿他?」寧小瑤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想把他給戳清醒,「做你自己不好嗎?」

她隨口一說,沒想到蘇巍州回答的很認真,眉眼間幾分自嘲,「不好。每次我做自己的時候,大家不是很高興……你也是這樣,我爸媽也是這樣……你們都喜歡他,所以做自己一點也不好。」

寧小瑤哽住了,長嘆一口氣,有些鬱悶的去安慰他,「其實你沒什麼不好,就好比那些花,牡丹有它的雍容華貴,玉蘭有它的清新脫俗……它們各有各的特色而已,沒必要放在一起比較。」

「那我的特色是什麼?」他滿臉期翼的問。

「你的特色?」她抬頭瞥了他一眼,不忍心再打擊他,於是換了一種說辭,「單純善良天真無邪可愛爛漫。」

這些詞語雖每個聽起來都沒有什麼殺傷力,可如果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那就是與貶義無異了。潛台詞就是說他簡單、沒頭腦,做事不夠圓融,為人不通達等等。

蘇巍州卻聽得很歡喜,深邃的眼透著閃爍的微光,「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麼多詞來誇我了,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有這麼多優點。」

他的笑容有種直白的真誠,這種笑容寧小瑤只在十歲之下的孩童臉上看見過。

寧小瑤被這抹笑容感染了,想着或許是自己的偏見在作怪,在當下這樣一個物慾橫流、人心浮躁的世界,單純何嘗不是一種難能可貴的高尚品質呢?

她自省一笑,

開始一本正色的開導他,「所以說,不必羨慕別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價值。人也不是為了別人而活的,就算再多人不喜歡你,你也要喜歡你自己。你看那些花圃里的花,沒有一朵花會因為觀賞者的說這朵不好看,它就自動凋零。它只會猥瑣發育,努力向陽生長,做好自己身為一朵花的職責。至於旁人的審美喜好,那不是它應該考慮的事。」

蘇巍州聽得屏息默了半晌,然後努力點了點頭,「小瑤,我懂你的意思了。」

這個稱呼聽得她秀眉微微蹙起,「誰讓你這麼叫我呢!」

他睜著清亮無辜的眼睛,「不可以嗎?」

寧小瑤本想說不可以,可在這樣如月色般皎潔純良的目光的注視下,她一時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只是說,「我準備改名了。」

「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這個名字。」她想起蘇大哥撫著墓碑時那專註深情的模樣,她就一陣煩躁,腦補了一出人鬼情未了。

他問,「是因為剛才那個長相、姓名和你都很相似的女生?」

「你知道?」她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啊,他與蘇大哥本質上來說是同一個人。

雖然現在蘇大哥不能解答她的疑惑,但眼前這個蘇巍州知道的應該也不少。

果不其然就聽見他答,「我知道,我書房裏有一幅畫,署名就是『寧瑤』這個名字。」

「什麼畫?」

他想了想,有幾分不太好意思的答,「人體裸畫。」

寧小瑤詫異的挑了下眼皮,又聽他繼續補充,「當然,這並不是我的收藏。這是『他』的畫,『他』很喜歡盯着這幅畫反覆的觀摩欣賞,一看就是好幾個鐘頭。」

寧小瑤把腦袋一垂,心底是說不出的異樣,「奇怪,我剛才搜遍她的作品,沒看見有這樣一幅畫啊。」

「這幅畫應該是她未曾公諸於世的作品。」

「那畫上的裸體是誰?」寧小瑤問,突然咂舌,「嘖,不會是她自己吧?」

「……那倒不是。」大概是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蘇巍州皺眉冥想了片刻,還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明天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寧小瑤心緒不定,越來越好奇,於是第二日,她就火急火燎的收拾行李要離開。

待蘇巍州的引路下,寧小瑤終於看見了那幅畫。她這才知道,他為何支支吾吾說不出畫上的內容。

因為畫上的人有着與他一模一樣的容貌,不同的是這個人身上有許多形狀各異,新舊程度不同的傷疤……最明顯,也最讓人震驚的是他腿間……

他有殘缺……

精心裝裱的畫中,那人以一種鬆弛而自然的姿態閉着眼,彷彿陷入熟睡中,陽光如透明的絲綢裹着男人流暢優雅的線條,充滿了高貴的夢幻。

寧小瑤對顏色沒有清晰的認知,可她大致能從這幅畫的構圖中感受到畫家下筆前的仔細的斟酌和傾心的愛意……

她反覆觀摩著這幅畫,越看越覺得畫中的男人那點小姿態很像蘇大哥。

彎曲的手指,微挑的嘴角,眉眼間泄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氣質……都與蘇大哥平日不經意間做出的小動作很吻合。

寧小瑤湧出一個很詭異、很玄學的念頭。

雖然這是一百多年前的作品,但她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直覺在告訴她,畫上的人是蘇大哥沒錯了。

寧小瑤撫著那幅畫,眼神一點點暗下……

他們是兩情相悅嗎?那又為何最後與那個女人合葬一墳的是另一個男人?

還有,-那她呢,她是什麼?一個僅因名字長相恰好都這個叫寧瑤的女人相似的替代品?

怪不得昨日在墓園他說一切都錯了……

若真要這麼解釋,那麼整件事好像沒有那麼難以理解。

寧小瑤湧出一個念頭,問,「你說『他』很珍視這幅畫,對吧?」

蘇巍州輕輕點頭,「視若珍寶。」

她忽而一笑,說出一句令蘇巍州莫名其妙的話,「那就好。」

他正要疑惑的問她什麼意思,就看見她踩在一把花梨木椅上,接着椅子的高度,輕鬆就將那幅畫拿了下來。

下一秒,她彷彿手滑,整幅畫『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面上的那層玻璃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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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弄於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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