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一氣鍾
一件如水流般的藍色綾緞似法器幻化成的柔墊鋪在地上，一男一女兩人並排橫擺，不省人事。
胡姓修士和另外兩個碧海靈宗弟子正掐訣施法，企圖解毒。
其中兩人用的是某種厲害的水系凈化法術，另一人所施展法術萬人傑也會，正是修行《青篁訣》才能施展的『生光咒』。
這些兩個解毒法術，應付一般的蟲毒還行，雲斑王蠍的劇毒肯定不行。
「胡師兄，這位道友有解毒手段！」
「快！試試！」
胡姓修士和另外兩人同時收了法訣，讓出位置。
「我試下……」
萬人傑不多廢話，快步走近查看。
聽描述，中毒的男修姓汪，是不慎被雲斑蠍王的毒霧噴中，中毒已深，渾身浮腫泛紫，還有部分毛細血管已經發黑。
只剩最後一口氣沒落下去。
中毒的女修名叫左月，就是白天送給萬人傑一枚高品階『竹劍』的那位。她是焦急救汪姓男修，不慎沾染。
臉頰紫彩，上手紫黑。
中毒也不輕，毒素從雙手和面門蔓延，已至全身，命不久矣。
萬人傑雙手掐訣，蠱盅懸浮面前，百來只針頭大小的草青飛蟲飄出，分作兩股，分別落在兩人臉上。
時過五息。
萬人傑甩手揮袖，青牙蠱蟲盡數飄落。
已然被毒死。
胡姓修士見狀，問道：「道友，如何？」
萬人傑凝重道：「我養的青牙蠱蟲，能夠吸食他們身上的蠍毒，但自己也會被毒死。僅此一盅，只能救一人。」
萬人傑指著汪姓男修，道：「中毒太深，就算一盅青牙耗盡，也沒什麼把握能救過來。」
萬人傑又指著左姓女修，道：「她中毒稍淺，守住了紫府，有一定把握救過來。」
「救誰？你們來拿主意吧。儘快。每耽誤一息，毒素就深入一分。」
「嗚哇……」
碧海靈宮另一個面相看來僅十七八歲的女修聞言，哇的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燕師妹……」
「胡師兄……你來決定？」
關乎同門性命的痛苦抉擇。
胡師兄的面目有些扭曲，向萬人傑艱難問道：「道友，沒有兩全的辦法嗎？」
「沒有！」
萬人傑回答簡短明確。
胡師兄問道：「那能不能折中……」
能救活一個都不錯了，還折中……萬人傑只是搖頭。
胡師兄：「那請道友儘力而為吧！無論救誰，無論成敗，我們師兄妹都感激不盡。」
又把問題甩回了萬人傑頭上。
萬人傑就沒那麼多想法，肯定是救先前給過自己一枚高階竹劍的左姓女修。
不多廢話，雙手翻飛成影，法決連動。
蠱盅內，青牙蠱蟲紛飛而出，化作一道晶瑩流線覆向左姓女修臉頰和脖頸，先將關乎性命的頭顱護住。
接着操縱青牙蠱蟲向觸毒的雙手覆去，從根源着手。
踏步上前，左手食指和無名指凝成指劍，法力凝聚指尖，連續切割，撕掉道袍雙袖。
又在腹部丹田位置虛劃一圓，揭掉布料露出肌膚。
接着又在周身各處竅穴要害位置連點，破開衣物阻礙。
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雙手法決連動，盤旋的蠱蟲紛飛而下，覆蓋身體要害關竅，吸食蠍毒。
與此同時，第一批附上臉頰和雙手的青牙蠱蟲已被毒斃，萬人傑袖袍一揮，將其煽飛，緊接着操縱着第二批青牙蠱蟲附上。
連續三次，一盅青牙蠱蟲全部用完。
最後，甩手一揮，被毒死的紛紛被勁風颳走。
卻有極少數，寥寥百餘只，無懼雲斑王蠍的劇毒，存活了下來。
萬人傑舉著蠱盅靠近，小心翼翼都收起來。
青牙蠱蟲有一特徵，若吸食某一毒物不死，那便是對此毒免疫，用這些蟲作為『種蟲』繁衍成群，下次遇上同種類或者類似劇毒，死傷就會大幅度降低，對應的解毒能力也能大幅提升。
……
左姓女修身上所中劇毒已被青牙蠱蟲吸去八九成，皮膚紫黑顏色腿盡，留下密密麻麻的紫紅斑點。
碧海靈宗四人見萬人傑手段用盡，又開始動手，齊齊掐訣施展解毒法術，幫忙清除餘毒。
萬人傑站到一旁，默默觀察。
不出半個時辰，中毒本就極深的『汪師弟』咽氣。
碧海靈宗四位弟子同時察覺，面色悲戚，淚水橫流，又強忍着心頭悲痛，持續施術救治左姓女修。
直至天色分曉。
左姓女修身上劇毒終於去了九成九，只剩雙手尚有芝麻粒大的淤紫斑點殘存。
但殘毒也最為厲害頑固，無法根除。
四人立即用出一種萬人傑不認得的秘術，似是將左姓女修的雙手封印了起來。
緊接着，兩個修行水系功法的修士合力施展出一種秘術，形成一層水流薄膜覆蓋其周身，持續治療毒傷。
「胡師兄，左師姐無礙了吧？」
「暫時無礙。」
「為何還未醒來？」
「最兇狠的毒尚未祛除，餘毒也為盡去，咱們就近去開鏡山尋紫嫿師叔，請她出手相救。」
「那，汪師弟……怎麼辦？」
「汪師弟的遺體，帶回去，讓師尊……」
「師尊平日最疼汪師弟，讓他見了汪師弟這般模樣，只恐徒增悲慟。」
「胡師兄，那怎麼辦？不能埋在這莘川荒林吧？」
「燒了。將骨灰帶回去吧。汪師弟之殤，錯盡在我，回去后，我會向師尊稟明令罰……」
……
此時，那『汪師弟』渾身皮肉皸裂，黑血橫流，不忍直視。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還是胡師兄拿了主意，以火系法術焚了屍體，又施法用泥土化成一個陶罐，收拾骨灰。
藍色綾緞一卷，將昏迷不醒的左姓女修裹了起來。
最後，胡師兄獨自找上站在一旁的萬人傑。
「還請教道友名諱。」
「萬人傑。」
「萬道友！萬道友，觀你面相，年齡應是不大，已有鍊氣五層，還曾得過本門某位前輩授法，想來靈根天賦不差吧？」
對方這是有意引薦自己入仙門！
萬人傑高興了一下，又餒了下來，嘆道：「單系木靈根，下下品。」
「……」
氣氛有些爆冷。
仙門招收弟子，為防止門人徇私招攬親族，大都設有硬性的靈根資質要求。
不同宗門，具體要求不盡相同，但下下品的肯定是不行。
胡師兄怔了怔，伸手拍了拍萬人傑肩膀，道：「沒事。沒事。仙道修行也不是全看靈根資質，以道友的才智，將來必有一番成就。」
說完，雙手掐訣，一直懸浮高空的青銅大鐘急劇縮小，落入掌中。
胡師兄隨手抹去佈置上面的真氣禁制，遞與萬人傑，道：「此器喚作『一氣鍾』，極品防禦法器，是我拜入丹泉門下時，師尊賜予我防身用。」
「素聞莘川兇險，今晚我見識了。萬道友，你在其中行走，此物定然有用，拿去防身吧。」
見萬人傑遲疑。
胡師兄又凄聲哀嘆道：「是我驕縱大意，害死了汪師弟，心頭萬般悔恨，悔之莫及啊。此次回山，就算師尊不罰，我也無顏再出山門。此器於我已無大用，萬道友，你收著。」
說完，拉起萬人傑的手臂，將東西塞進掌中，又向三位師弟師妹招呼，將左姓女修橫抱，腳踩飛劍，匆忙道：
「事不宜遲，咱們立即出發。」
說完，騰躍升空。
萬人傑趕忙喊道：「御劍飛行，切記要飛高，盡量收斂靈力，別驚了那些同樣有飛行能力的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