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屍
一夜過去。
地面被野風吹乾了不少。
任辛和周慕雲朝著附近的炎陽縣城走去。
兩人從早上天蒙蒙亮，一直走到中午，終於到了炎陽縣的郊區。
一座孤零零的客棧，坐落在官道旁邊，七八個書生聚集在一起正在吃喝。
看這些人的情形，實在有幾分狼狽，有人身上泥濘一片，有人鼻青臉腫，還有人臉色發青。
他們看到任辛和周慕雲走過來，眼神立刻變得熱切了起來。
「周小弟，你這新同伴也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嗎？看起來身體真強壯！」
為首的書生沖著周慕雲說話，目光卻全部放在任辛身上。
昨天晚上，要是有這麼個大塊頭在身邊的話，也許……也許王懷志就不用死了。
不過，也多虧了王懷志力氣大，和那頭半夜闖入他們房間的山魈纏鬥在一起，不然他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看周慕雲沒說話，書生主動湊到他們落座的桌前，有些兔死狐悲地說道：「周小弟，以後沒人欺負你了。
昨天晚上我們投宿的道觀，遇到山魈了，就是那種生的像猴子，卻長著人臉的精怪。王懷志被盯上，直接被吸了腦髓，要不是我們跑的快，恐怕也得遭殃。」
想到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就恐懼得瑟瑟發抖，那山魈一爪子就在王懷志肚子上抓出一個大口子，把腸子放進嘴裡撕咬。
當時王懷志在夢中被驚醒，發出慘叫，向他們求救。
他們都是文弱書生，什麼時候見過這場面，立刻嚇得逃出了大通鋪的房間。
他們去找道觀的觀主幫忙，卻發現觀主不見了，於是趕緊逃離道觀。
一路上，他們擔心那山魈追上來，瘋狂逃竄，還迷了路，好在遇到山中獵戶，在獵戶修整的草廬住了一晚，才逃過一劫。
「被山魈咬死了？」任辛對這件事十分感興趣：「那山魈力氣很大嗎？」
「那精怪力大無窮，王懷志在我們裡面塊頭最大，還有一身武藝，都擋不住它。」
書生說著，還是有幾分后怕，「這晚上留宿，荒郊野外一定不能去，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想好了，今天就在炎陽縣城留一天，等明天一早再趕路。」
周慕雲咬著嘴唇，沒說話，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那書生看他無動於衷，又邀請任辛一起同行，被任辛拒絕後，有些失落地回到了座位上。
他們吃完飯就匆忙上路了。
從這裡去炎陽縣城還要走兩個時辰，天黑之前，他們必須趕到。
「你不和他們走嗎？」任辛看周慕雲瘦瘦弱弱，聽到山魈的消息，居然沒太大反應。
「我個頭小，身體弱，王懷志死了，跟著他們，他們還是會欺負我。再說了，走了一上午，我腿早就疼得不行了。」
「那正好，我今天也累了。走哪是哪，反正春闈時間肯定足夠。」
他們來京城考試的，都是秋季鄉試通過參加春季會試的。這會試因為在春天舉行，也叫春闈。因為交通不發達，距離遠的提前小半年就出發。
兩人有邊吃邊聊，這客棧的主食是燴面片，這東西物美價廉，在這荒郊野外的客棧，絕對算是一道美食。
周慕雲吃了一碗，還喝了點湯。
任辛連著吃了三大碗，才打了個飽嗝。
似乎修鍊完《日月觀想法》之後，食量增大了很多。
和周慕雲一起把箱籠背進去，兩個人又各自要了一間客房。
等周慕雲回去休息，任辛走出客棧。
看著天空高懸的太陽，任辛席地而坐，開始觀想太陽。
這門妖族功法，在意識海之中觀想日月，其實就是捕捉天地之間的日月精華，類似於一種無形的能量。
就算不在太陽底下也是可以修鍊的，只是效率會降低許多。
在炎炎烈日下，感受著太陽照射在身上的感覺，觀想的時候，事半功倍。
轉眼幾個時辰過去，夜幕降臨，任辛和周慕雲一起吃了晚飯，繼續在外面觀想月亮。
午夜時分，他耳朵一動，聽到遠處傳來一隊人急促和慌亂的腳步聲。
那伙人很快就到了客棧前面，看到燈光之後，他們一個個都累癱在地上。
「不跑了，就算死我也不跑了。」有人躺在地上，罵罵咧咧。
「那怪物根本就是在戲弄我們，這一路上我們的同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
有人哭泣著，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絕望。
突然，其中一個人看到在地上打坐的任辛，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先生，看你呼吸緩慢而穩健，一定是修行者吧，求您一定救救我們。我王福海願意拿出一半身家贈予先生。」
任辛緩緩睜開眼睛，他掃了一眼眾人，這些人比先前那一撥書生的狀況看起來更慘。
他們中有些人年紀大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癱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任辛隨口問道。
「我們商隊幾十個人，這次跑商，沒遇到強盜，沒想到遇到那怪物，這一路上，殺了我們一半的人還不罷休。」
叫王福海的中年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
原來他們為了早點把貨物運到炎陽縣城，就星夜兼程，沒想到今天剛剛入夜，就遇到了一個人形怪物，對方模樣恐怖，還非常兇殘。
一路上，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足足殺了他們一半人。
每次他們以為甩掉那怪物的時候，那怪物再次出現，把一個人拖入到荒野的迷霧之中。
他們這些人都是見過大風浪的，也被這種未知的恐懼，嚇得肝膽欲裂。
看那人還一臉期盼地看著他，任辛嘆了口氣。
「我就是個準備上京趕考的讀書人，估計也幫不上忙，各位還是請自便吧。」
任辛也有些憐憫這些人，不過他現在剛剛踏入修鍊之道，能保自己的命就不錯了，哪裡還敢大包大攬。
聽他這樣說，這十幾個人神色各異地，推開門進了客棧。
任辛看他們進去，也急忙起身，順手關了客棧大門，回了房間。
怪物出沒，早知道應該先進城了，現在也來不及了。
只希望那怪物已經吃飽離開。
怕什麼來什麼。
他躺下正準備入睡，猛然聽到客棧外面，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音。關鍵這腳步聲，根本不像是一人的走路上，相反的，有一種十幾人一起行走，發出的聲音。
「希望他們直接走過去吧。」任辛躺在床上沒動。
下一刻，住在隔壁房間的周慕雲，穿戴整齊背著箱籠，跑進他的房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牙齒打顫地說道：「行屍，是行屍，任兄我們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