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九章 且忍一時
——二十五日·張氏私兵艦隊旗艦·明德號——
「大人，巨闕號來的消息」張靈虎屬下最信任的一個侍從揮舞着手中的電子文檔，連招呼都沒打就衝進了張靈虎的房間(WW)
「別這麼慌慌張張的，有話慢慢說」侍從的冒失讓張靈虎很不滿，他厲聲訓斥道
「對、對不起大人」劈頭挨了訓斥，侍從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行動實在是太失禮了，趕緊低頭道歉
「嗯，以後注意點」張靈虎點點頭，「說，什麼事？」
「大人，這是艦橋剛才從巨闕號接收來的訊息」侍從雙手遞上那份電子文檔
「哦？拿來我看」張靈虎頓時提起了興趣
電子文檔上是一封格式很鄭重的書信，封面注有隴州艦隊和鍾鑒雄私人的雙重認證印花，上面還標著「張公靈虎閣下懇啟」的字樣，當看見上面的「懇啟」二字時張靈虎臉上頓時出現了笑容
自詡風雅的帝國貴族比起直接用傳輸頻道面談加喜歡用書信這種沒什麼效率的方式互相溝通，尤其在雙方關係不怎麼好都不願意麵見對手時是如此，於是在書信格式上就誕生了諸多講究比如封面上的那行字有個名堂叫做「啟辭」，除了指名收信之人外還暗示著信中的大致內容，這份暗示就取決於最後收尾的兩個字鍾鑒雄往日和張靈虎聯絡時大多用「徑啟」或者「茲啟」二字收尾，這兩種說法都是平輩之間公務交流的用語，只是好聽一點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敬意，而今天鍾鑒雄卻用上了「懇啟」二字，這是只在有求於對方時才會見到的啟辭
「哼哼，鍾鑒雄這老小子到底是撐不住了」張靈虎得意地哼笑着，點開了書信
「五月二十五日，謹再拜隴州督造使張靈虎的正式官職閣下：前日之衝突，乃某御下不嚴，使得軍中些許激進者大肆作亂波及閣下之財產，現今思量某實覺追悔莫及故某懇請閣下且高抬貴手萬勿將此事上達府內，至於起事之罪魁某自當嚴加懲處，閣下產業某再不插手懇請閣下以和為貴，念在同僚一場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鍾鑒雄親筆」
「大人，上面寫的什麼玩意？文鄒鄒的我也看不懂……」在一旁偷眼觀瞧的侍從小聲問道ww我搜小說網]
「哼，他是故意寫成這樣讓你們看不懂的，他怕丟了他的面子」張靈虎又是一笑，「上面寫的無非是這場事端他鐘鑒雄認輸，讓我不要再鬧下去免得大老爺知道，作為代價他願意不再干涉我在天水的一切活動」
如果換在平時他是決計不會跟一介侍從特意解釋這些的，不過此時張靈虎佔了老對手的大便宜逼得對方低頭認錯，他的心情好得像六月的陽光一般燦爛
「哦，這老頑固總算肯低頭了，還是大人棋高一著」侍從連忙跟着拍馬屁自從服侍張靈虎侍從就總從他嘴裏聽說些咒罵鍾鑒雄的話，如今自己的主子得了大勝他自然也跟着高興
「那是當然了，我可是大老爺眼前的紅人，就算官司打到府上他鐘鑒雄也討不到好這次他那些不聽話的手下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老子不好好整治整治還能饒了他不成」有人捧著張靈虎是得意洋洋，「你去告訴青竹幫那些混混不用再管青虹幫的人了，直接進駐他們的地盤，事情辦好了每個人我都重重有賞」
「是，大人，小的這就去辦」聽說有賞侍從眼前一亮，領命離開時的腿腳比來時還要麻利
張靈虎接到鍾鑒雄的信件之後不到一小時侍從那張大嘴巴就把消息傳遍了整個私兵艦隊，這讓每個擔心張靈虎會和隴州艦隊正面起衝突的私兵都長出一口大氣要知道他們的戰鬥力和精銳的隴州艦隊可不在一個層面上，比起為自己的勝利高興他們多的是為不必和隴州艦隊交戰而僥倖其實連他們的統帥張靈虎也是如此，就在張松嵐偽裝成青虹幫對張靈虎的人馬發動攻勢那夜張靈虎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進了自己的空間艦隊船塢，他以為鍾鑒雄這位老將是準備在楊牧正式登位之前徹底收拾掉他這個天水的第一大禍害
然而事物總是此消彼長，有人高興就有人不怎麼高興
——同時·巨闕號——
「閣下，為什麼我們要撤退？」青虹幫的掌門人剛剛接到要求他們不抵抗撤出的命令就急不可耐地向鍾鑒雄發去了質問
青虹幫的這位掌門人名叫黃駿馳，本來是隴州艦隊直屬陸戰隊的一名高級參謀，為人正義又足智多謀頗受鍾鑒雄的重用，組建青虹幫對抗張靈虎就是他給鍾鑒雄出的主意為了好地控制這些不聽話的混混黃駿馳做出了很大的自我犧牲，他刻意和張靈虎手下的青竹幫眾衝突將對方打成重傷，藉此機會辭去軍職打入當地混混內部並一步步爬到了掌門人的位子上
「駿馳，你先別急，聽我說」鍾鑒雄早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屬會有不服，他也做好了面對質問的準備
「閣下，您最好給我一個讓我能夠接受的解釋，不然我就算是抗命也不會向張靈虎低頭」
黃駿馳倔強地梗著脖子，可以說青虹幫能發展到現在裏面凝聚著黃駿馳的心血，如今鍾鑒雄一紙命令要他們不抵抗就地解散他怎能不急
「我會給你滿意的解釋，不過在此之前你確定你在使用的這個頻道安全嗎？」鍾鑒雄小心地問道
「哎？」黃駿馳一愣，「當然是安全的，我一直用軍用變頻頻道跟您通話，沒被專業的電子戰專家盯上就絕對沒問題」
「那麼現在你左右有人嗎？如果有的話讓他們退下去，我信任你對我的忠誠，但接下來說的話只有你知我知，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鍾鑒雄還是不放心
「左右倒是沒人……閣下，您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啊？」剛才還滿臉怒氣的黃駿馳有點害怕了，能讓這位鎮守一方的大員行事如此謹慎想必事關重大
「那好，駿馳你聽清楚了，我說的絕對不是戲言」鍾鑒雄深吸口氣，「我現在已經投效在二公子麾下，不久之後就要起事反抗大老爺的統治，我知道解散青虹幫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是在起事之前絕對不能節外生枝」
「閣、閣下，您說什麼？二公子？二公子不是被困在鎮遠府那個海盜提督嗎？」果然這個消息對於黃駿馳來說還是太突然和震撼了，以至於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就是你說那位海盜提督，不過他的海盜罪名是為大老爺和寧遠府所栽贓」鍾鑒雄肯定地點頭，「那天襲擊青竹幫的隊伍就是二公子的特遣部隊冒充的，目的是為了突襲我的司令部，他成功了，所以現在我在他麾下效力」
「可是這……這不是蓄謀造反嗎？」黃駿馳已經徹底慌了神，他是忠於鍾鑒雄沒錯，但這份忠誠的重量還不到讓他一言不發地跟着鍾鑒雄去造反的地步
「所以我才讓你屏蔽左右啊，消息暫時絕對不能外泄出去我知道反抗大老爺和造反無異，可大老爺明顯是站在那些士族一邊的，如果他真的坐到侯爵的位子上等待我們隴州艦隊的將是場徹底的大清洗，到時候不止是我，艦隊里所有的高級軍官怕是都難逃這場大禍，你的青虹幫沒了艦隊作為後盾一樣會崩潰，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鍾鑒雄解釋道
「這……」黃駿馳的一時陷入兩難抉擇
鍾鑒雄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楊牧的政治立場很多人都能看清楚，這傢伙的陰狠狡詐也註定了他不會容忍定遠府里有不完全服從於他的勢力派系存在，何況與隴州艦隊明爭暗鬥十年的張靈虎早已投靠楊牧不過黃駿馳和絕大多數帝國人一樣都是自小受到「忠君效死」洗腦教育的人，反叛行為在他看來絕對是大逆不道的惡行，從道德層面上他無法接受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如果你不想參加我也不勉強，趁現在還可以帶着家眷逃到別處去，只是希望你不要向他人透露這件事」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鍾鑒雄嘆口氣問道
「不，我還是跟着閣下看到最後以您的身份到哪裏都能受到優厚的待遇，您沒有選擇逃避捨棄我們，身為屬下的我又怎麼能棄您和諸多兄弟而去」黃駿馳重開口時已經帶着豁達的笑容，他想通了
「你確定？開弓可就沒有回頭箭了」
「當然，您請儘管下命令就是」
「好，我這裏正好有個任務適合你，我想除了你之外天水沒有第二個人能辦得好了」
「哦？不知道是什麼任務？」黃駿馳感興趣道
「你去安排最可靠的人手查明所有張靈虎手下重點人物家庭的日常活動情況，但絕對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下手，人手自然有我們這邊來準備」鍾鑒雄按照楊希恩的安排吩咐道
「這位二公子是打算先對張靈虎下手？他不怕這麼做會招致其他士族的反感？」黃駿馳臉上興趣濃了
「這就是我選擇跟隨他的原因啊，再說我們是對張靈虎的手下人下手又不是要他張靈虎的小命，誰又能說出什麼來？」鍾鑒雄笑道
「嘿嘿，看來府里人都小看了這位二公子啊」黃駿馳同樣咧嘴一笑，能讓老對手張靈虎吃癟他是再歡迎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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