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赦靈環
「赦靈環的確可以容納敷地靈，但它的缺點，也非常多。」
伊藤源認真的傾聽面前中年人的講述，他知道，這便意味着張菲同意將這個名為赦靈環的法器賣給他。
張菲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道「主要的問題有兩點。」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赦靈環非常脆弱，雖然比普通的手環強一些，但也極易在戰鬥中損壞。」
「而赦靈環一旦被破壞，其中收納的靈異鬼怪就會脫離封印。
以你家那隻敷地靈的狀態，失控后把一整條街夷為平地是很有可能的。」
伊藤源意識到其中的問題，這的確非常嚴重，自己想要在『十災』期間帶着陽子的原因當然不是為了毀滅東京。
每當到了中元節，陽子就會變得非常不穩定，過剩的陰氣和靈能會讓她的承受能力達到閾值，體內的力量就會變得無法收束。
地縛靈與一般的邪祟不同，雖然體內的靈能雜亂無章，但仍是與人類相同的正靈能。
可一旦失控，體內的靈能就會瞬間逆轉，化作與邪祟相同的負靈能，那將變得非常危險。
按理來說，陽子的力量早在幾年前的中元節，就該徹底無法壓制，但好在有伊藤源幫她梳理雜亂而磅礴的靈能，這才堅持到了今年。
伊藤源也因為陽子的存在，靈能總量高出同境界一大截，否則他也無法在沒開啟天縛的情況下，斬殺數只同境界邪祟。
可伊藤源知道，今年，可能便是極限了。
是的，伊藤源可以在中元到來時離開新宿，陽子傷害不了他，也不會傷害他，甚至不會怪他。
他們之間沒有契約約束，他不需要對這個可怕的敷地靈負責，也不需要對周邊必然會被波及到的鄰居們負責。
可是...這種感情，伊藤源真的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割捨嗎？
伊藤源能記起他和陽子經歷過的點滴，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是朋友、是室友、是姐弟、是兄妹...是家人。
伊藤源已經沒有其他家人了，從來到這個起，他便孑然一身。
若再失去了陽子的話，他就又會回到孤獨一人。
體驗那如同海潮淹沒溺水者般的彷徨和孤獨。
再退一步說，哪怕不為了敷地靈陽子，僅僅為了那些無辜的人。伊藤源作為一名立派的成熟男性，也做不出拍拍屁股走人，這種人渣的事來。
原本伊藤源打算，若是到了中元節還無法解決問題的話。
他就獨自帶着陽子去往一個偏遠的地方，陪她度過最後的時間。
可現在，伊藤源又有了新的想法。
從理論上講，只要在敷地靈陽子失控前，將其體內的靈能全部釋放，就能解決靈能過剩的問題。
這個想法其實很久之前，伊藤源便有過，但同樣存在很大的顧慮。
因為無論在瀛洲的什麼地方釋放這種力量，都無疑會造成巨大的破壞。
且不論破壞的後果，單說陽子使用靈能的痕迹，伊藤源就根本無法處理。
就連平日裏，陽子也會極力壓制體內靈能，以免被路過的靈能者察覺。
根據伊藤源推算，陽子若是全力傾瀉體內的靈能，大概已經觸摸到厄難級邪祟的門檻了...
這必然會引起靈能局的高度重視。雖然靈能局在伊藤源看來，費拉不堪，酒囊飯袋。
但真要出了厄難現世這種大事。
必然會全力追查。
其中不會缺少擅長追查靈能痕迹的執法者。
最終的結果無疑便是，陽子被靈能局中的高手拔除或徹底抹殺，伊藤源被終身監禁，永不見天日。
但十災結界，卻給了他一個轉機。
如果伊藤源將陽子帶進十災結界，在其中自己無論做什麼，出去后都能強行把鍋甩給結界術的釋放者，那位死去數十年的天御家家主：
天御淳。
陽子也會成為他這次委託的一大助力。
而問題的關鍵，帶走敷地靈的方式，目前為止已知的，便只有赦靈環這一種。
伊藤源看向沉默不語的張菲，他好像再等自己放棄一般，靜靜和伊藤源對視，手裏的煙已不知是第幾根。
「張先生，你一定有辦法吧。」
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伊藤源知道，張菲極其注重因果，若陽子真的失控造成巨大破壞，他也會受到影響。
張菲嘆了口氣，道：「真是蠢得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啊...罷了。」
「在我的家鄉，有一種儀式，名為『起乩』，參與的人被成為『乩童』。」
說道此處，張菲熄滅了香煙，看向伊藤源，盯着他壞笑道：「雖然我看你也不像是那麼有出息的人，但我姑且還是問一句，你是處男吧？」
伊藤源一愣，這是什麼話？
他看着張菲的古怪笑容，嘴角抽搐，拳頭硬了。
但如今有求於人，伊藤源忍了。
「嗯。」
「那便可以。」張菲滿意的點點頭，而後又嚴肅道：
「起乩便是請神上身，你若不是處男之身，是無法完成這個儀式的。」
伊藤源恢復神態，他立刻明白了張菲的想法：「張先生你是說，在赦靈環損壞后，我便將陽子請進我的身體中，以此來控制住她？」
「沒錯，這樣便能暫時封印，不過在那之後的二十四個時辰，也就是48小時內，你必須返回新宿家中，或者找到我。
否則你必死無疑，敷地靈會無意識的佔據你的靈魂，然後失控得更加徹底。」
伊藤源沉默，這個方法確實能解決赦靈環脆弱的問題，但同樣也有極大的風險。
「那張先生你先前說，有兩個問題，另一個是什麼呢？」
這個中年人突然笑了起來，滿懷期待的搓搓手道：
「第二個問題倒是簡單，就是赦靈環的價格嘛........有點貴。」
神態好似一隻老狐狸。
「起乩的儀式，就當贈品送給你了，赦靈環我也會用特殊的方式幫你加固一下，畢竟你我也算朋友一場。」
伊藤源的表情抽搐...這個混蛋奸商...
最終，在一頓討價還價后，伊藤源還是買下了赦靈環。
價格足以購買一件最低級的B級武器，而伊藤源也知道，張菲並沒有把他往死里坑，價格還在合理的範圍內。
而這個價格非常接近伊藤源現在的所有存款總額。
他都懷疑這隻老狐狸是不是用什麼手段，查過他的銀行賬戶，幾乎是卡着他的脖子要價，這讓伊藤源非常難受。
他捂著胸口一陣心疼，這也是為什麼伊藤源瘋狂做委託可還是窮得蕩氣迴腸的原因。
做靈能者需要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不過這次好歹有所收穫。
告別張菲后，他便踏上歸程，現在還趕得上最後一班車。
可突然，伊藤源感受到了注視，來自人潮中的注視。
若是在被天縛強化感知能力前，他是絕對無法察覺的。
此時的九夏街燈火通明，人流如潮，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仍舊錶現得如先前一般，去往車站。
是誰...靈能局？Eden集團？還是某個得知我會參加十災的家族？
.......
算了，沒所謂了，喜歡看就看個夠吧。
在街邊買了一串糖葫蘆，邊走邊吃，四處張望着著街邊景物，很是清閑。
像個吃飽喝足后，出門遛彎的無聊年輕人。
可他始終關注著四周的一切，系統面板，也始終處於可以隨時選擇的界面。
遠處一家攤位前，一個帶着鴨舌帽的胖子，口中塞滿了食物，嗤笑道:「毛頭小子，真是沒有警惕性。」
東京靈能局四科
鈴木慎看着眼前的文件發愁，經過自己這些天的調查，那個不使用靈能就獨自斬殺亞當學院過半邪祟的人依舊毫無線索。
經過他今日的試探，伊藤源的嫌疑被排除，這個少年雖然很不錯，可現階段也沒這個能力。
如今十災迫近，只能把這件事推遲到之後再查了。
他想着便撓了撓日漸稀疏的頭髮，嘆了口氣，朝一旁的助手招呼道：「你去把橘拓也叫進來一下。」
不一會兒，一個臉色同樣憔悴的黑衣年輕人進入房間，兩人好似父子倆。
「鈴木長官，有何吩咐。」
「你知道為什麼，選擇你代表靈能局參加十災嗎。」
橘拓也先前也為此感到疑惑，自己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都絕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他自然搖頭道：「我不知道。」
「因為，除了你，所有適合本次任務的成員，都來自各大家族，只有你是平民出身。」鈴木慎抽出香煙，為自己點上。
橘拓也有所明悟，點頭道：「我明白了。」
「本次你的任務不是處理十災神龕，而是記錄。記錄結界中所見，以及各個參與者的行為、實力等。」
「若是還有餘力，可以輔助一下伊藤源，這傢伙，很不簡單。」
「是。」
橘拓也沒有多問為什麼要幫伊藤源，伊藤源救過自己的命。
就算鈴木長官沒說這件事，他也打算儘可能在此次任務中協助伊藤源，還清這個人情。
對於橘拓也心中所想，鈴木慎自然是不知道，他喃喃自語道：「恐怕現在，伊藤源就在被那些傢伙監視吧。」
他口中的那些傢伙，自然是各大組織和家族中的情報調查人員。
而原因也非常明顯，靈能局在十災會議前，居然無聲無息的加入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年輕人，這必然引起了他們的猜疑。
但願不要發生正面衝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