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半日閑

土灶火鍋。位於小區後門。並不是什麼有名的連鎖店，只是地道的重慶本地火鍋，附近的人時常光顧，做的也都是回頭客生意。湯底全是紅油，上面點綴著不少辣椒，看著就讓人口水直流。牛肉要了兩份先倒下去，冬瓜也可以先下下去，至於其他的就得夾著燙了。「嬢嬢，拿個圍裙過來吔。」來到火鍋店，不自覺地就開始說起了方言。接過服務員阿姨遞來的圍裙，走到小鳳姐身後，給她戴好，栓了個蝴蝶結。滿意的點了點頭，自我感覺良好。於白跑去拎來兩瓶果汁，「喝點啊。」「嗯，好。」小鳳姐打了兩份蘸料回來，蒜泥多且配料齊全的那份放在了於白身前，而她自己是不吃香菜的。「點小酥肉沒，好久沒吃了。」「點了一份，容易上火。」小鳳姐邊說著，邊把拉開的罐裝香油遞了過來。點菜的事一般都是她來負責的，反正她總能知道自己要吃啥。鍋底升騰起熱氣，於白透過霧氣去看坐在對面的小鳳姐，有些朦朧。已經是春天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很仙那種，上半身還搭配了一件奶藍色的針織衫。不知是不是有些辣，她的臉上浮現出紅暈，有些撩人。······茶餘飯後，兩人漫遊在商業街。空氣中瀰漫著各種美食的香味，每一個攤位都像是一處藏寶地，右邊的一家鐵板燒前排起了長龍，魷魚須被壓在鐵板上發出滋滋的響聲，鐵板拿起，熱氣升騰，香味撲面而來。兩人在人群中穿梭著，小鳳姐早已習慣他在自己面前跳脫的性子，就跟在他的身後，偶爾附和兩句。「吃紅糖鍋盔嗎，這家超級好吃。」「嗯。」「這家水果撈也不錯，嘗嘗？」「嗯。」「有紅薯！」「··吃不下了。」小鳳姐清冷的聲音響起，抗議著。兩人本就吃了火鍋才來消食，又被於白連番投喂，此刻卻是真吃不下去。於白面露惋惜，其實這些都是自己想吃的，不過自己一個人吃的話就不能每樣都嘗嘗了，當然就選擇分享給她。兩人依舊慢慢的走著，沒有急著回家。此刻正值夜生活的高峰期，這條商業街作為遠近聞名的存在，不管是在校的年輕人還是已經成婚的中年人，都喜歡聚到這裡。人群熙熙攘攘，偶爾能看到一群背著書包的年輕人走過，男男女女七八人，歡聲笑語肆意的回蕩在空中，這是青春。於白兩人走在人群中也是相當的鶴立雞群，時不時會有小女生或者小男生投來目光。若是遇到膽子大一些的女孩子，一群姑娘就在那自認為小聲的打趣起來。「你們看那對情侶，好般配啊。」於白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小鳳姐也不反駁，兩人就靜靜的走著。「我覺得那個男的雖然挺帥的，但還是配不上那個小姐姐。」「就是，那個小姐姐好漂亮啊，像仙女。」旁邊還有個女生附和起來。剛得意不過兩秒就被打臉，於白有些欲哭無淚。什麼眼神啊，自己明明這麼帥。

小鳳姐忍俊不禁，臉上掛起明媚的笑容，她的性子很少笑的如此開心，於白有些看呆。「不好意思。」見兩人的反應，明顯把她們的議論聽了進去，其中一個女孩羞紅了臉，道著歉。「沒事。」於白搖搖頭，也沒在意這無心之言。走著走著就已經到了商業街的出口。馬路對面就是公園，這個地方有個巨大的黃角樹，枝繁葉茂，綠綠蔥蔥。在於白的記憶中，黃角樹在他小時候就生長在這，在夏季提供納涼，在秋季也不會凋零。「小鳳姐。」「嗯？」「我們是什麼時候相識的？」於白有些記不真切，小鳳姐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最早的記憶可以追溯到七年前，可相識的過程卻一直想不起來。好似兩人本就該相遇，本就是多年的好友，出現的理所應當。「相識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小鳳姐坐在公園的的長椅上，聽到於白突然的發問，抬頭看向天空，好似陷入了回憶。這個回答，不是於白想知道的答案。「很久以前是多久？」於白繼續追問。小鳳姐轉過了臉，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這淡淡的溫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於白與她對視，她的眼眸里倒映出於白的身形，又好似藏著一片星河。兩人對視良久。「這個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尋。」今天她真的很開心，一切的過往他都正在經歷，他越發的像那時候的他了。突然就想把這一刻記錄下來，小鳳姐拿出了手機，於白也自覺地把頭偏了過來。見他離得還遠，兩人之間還有距離，小鳳姐挪了挪身。「咔嚓。」畫面定格。於白有些獃滯，臉上彷彿還在傳來那一觸即收的觸感，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臉。「走吧，回家。」小鳳姐起身主動拉起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於白還是獃獃的。兩人雖相識多年，卻從未逾矩，今天不知怎麼的，種種經歷有些夢幻。此刻狀態互換，小鳳姐拉著他，向前走著，錯落了半個身為，步伐有些歡快，而於白則是靜靜的落在後面，體會著這份美好。「我要回家，讓我回家。」前方的馬路邊傳來喧鬧，是一群女子，其中一個女孩好像喝醉了一般，不停地掙扎吵鬧著要離開。旁邊已經有許多人駐足停下腳步在觀看。於白沒有心思看戲，繼續和小鳳姐走著，此刻只想全世界都安靜下來，讓這時光能夠流逝的更加緩慢。「救命，幫幫我啊。」女孩的吵鬧聲很大，已經帶上了哭腔，向著周圍圍觀的人求助。於白的腳步不由放慢了半分，低下了頭。「砰。」小鳳姐不知怎麼的停下了腳步，於白沒留神撞了上去。抬起頭，小鳳姐正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去吧。」於白搖了搖頭「只是年輕人之間的玩鬧。」此刻他什麼都不想管，只想和她在一起，自私在這一刻沾滿了心底。「去吧。」小鳳姐鬆開了手，摸向於白的頭，揉了揉，像是哄小孩一般。「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