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博士來意

晨曦酒庄，議事廳。

一張黑色會議桌上坐着六個人。

酒庄的主人迪盧克坐在主位上，左手邊坐着博士和克洛伯，右手邊坐着西蒙、玉原和一個藍發獨眼青年人。

這青年人帶着黑色的海盜眼罩，抱着雙臂，臉上掛着不羈亦親切的笑容。

「這位是西風騎士團的庶務長，凱亞。」西蒙介紹道，「我想你們應該不會介意。」

「當然，」克洛伯微笑道，「那麼單刀直入，我們需要一些人手來擴充隊伍。」

「愚人眾一直以來致力於守護大陸，加入我們可是無上榮光。」

聽到這話，玉原眉眼猛然低垂，心中怒火再次被勾起，右手悄無聲息地攀上昆吾斷虹的槍把，左手微微抬離桌面。

這是修習槍術的武者的進攻前兆，也是基本槍術中【亮槍式】的起手動作。

同時他的腳也已經微微抬起。

似乎只要克洛伯下一秒說出的話令玉原不滿意，他會毫不猶豫的踢開會議桌，然後亮槍而動，直接扎穿克洛伯的喉嚨。

凱亞不著痕迹的按住玉原的左手，左腿把玉原的腳壓下，笑容親切地開口詢問，「稍等，我有個問題。」

「怎麼？」

「我相信冰之神統治下也不乏各種青年才俊，」凱亞攤攤手，笑道，「閣下為什麼跨過大陸，不遠萬里來蒙德城呢？」

「我沒有質疑的意思，就是挺好奇其中緣由的，可以回答吧。」

克洛伯身子微微往前探，笑道：「要說這其中緣由嘛……這片大陸的其他城市都已經接受了我們的庇佑；我覺得也是時候簽署具體協議了。」

「我們一直都有和蒙德交好的意向嘛。」

凱亞的笑容里多了一分凌厲，「蒙德本來人力有限，騎士團也人手不足。適齡的居民大多也見識淺薄、胸無大志，沒有被選中的資質。」

克洛伯死不鬆口，咄咄逼人，指著凱亞說道：「這件事並不要緊，同為信仰七神的子民，蒙德人也很有潛力；從城內選拔的適齡青年，只要經過我們的培養，一定能成為棟樑之才。」

凱亞眼神凌厲，語氣森然，「也就意味着，閣下的意思是強制徵兵咯？」

「哎呀呀，我可沒有這麼說。」克洛伯輕笑道。

氣氛一瞬劍拔弩張，大有下一秒開戰的架勢。

玉原面色巋然不動，然而昆吾斷虹卻在以肉眼難以察覺的緩慢速度離開玉原的背部。

只要凱亞動手，玉原絕對馬上亮槍跟進，瞬間將這兩人斬殺於此。

可這件事茲事體大，凱亞還是忍住了，他搖搖頭說道：「我沒疑問了，主教，你怎麼看？」

此時壓力來到了主教身上。

「此事絕非兒戲，」西蒙面露為難，說道，「我必須上報團長，由他來決斷。」

克洛伯一敲桌子，逼迫道：「恐怕，我的主人需要更快的答覆！」

氣氛瞬間沉悶下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玉原心中怒意噴薄，凱亞不斷暗示他冷靜下來。

最終，一張帶了紅手套的手掌壓在桌子上，迪盧克附身下來，笑道：「我有一個提議，既然緊展緩慢，不如先回宴會，酒過三巡再議不遲？」

博士眼神不快，但此刻也別無他法，「嘖，隨便了，你和你的酒，都無聊透頂。」

「那真是——招待不周了。」迪盧克戲謔一笑。

雙方不歡而散，博士和克洛伯立刻離開，回到酒宴大廳去。

「迪盧克，」西蒙鬆了一口氣，對迪盧克致謝道，「感謝你，為我們爭取到商討對策的時間，恐怕這回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迪盧克笑道，「言重了，主教。」

西蒙低下頭，臉上全是無奈和憤恨，聳在袍子下的拳頭緊握，青筋都已然透出手套：「愚人眾在各地的作為我也不是沒有耳聞，」

「當初被帶走的那一批孩子，至今也沒有聯繫家人；就算有保密制度在……這也……」

「因此這個提案，是絕不能答應的。」

迪盧克點點頭，「確實，有些棘手呢。」

「還遠遠不夠，」西蒙懊惱地捂住額頭，自責道，「如果我們再強大一些，就不會將無辜的人們牽扯進來。你的父親也不會白白犧牲，你和玉原也就不會離開騎士團了吧……」

「對了，玉原呢？」西蒙說到這裏，忽然發覺現場缺了一個人，疑惑道。

「我讓他去冷靜一下了。」凱亞笑道，「現在應該回到酒席上了吧，剛才他差點動手呢。」

「那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容易被憤怒支配了。」西蒙嘆息道。

這時，一位銀髮侍者走上前，「老爺，準備好了。」

「那就回去添酒吧。」迪盧克笑道。

……

會議廳的一角，玉原正坐在一旁享受美食，同時觀察著剛剛從回來的克洛伯和博士。

「主人，主人……不必心急，」克洛伯追着博士，滿頭大汗地說道，「他們沒辦法拒絕，再給我一點時間，下次會議稍微施壓……」

「我不關心你的時間！」博士打斷克洛伯的話，厲聲道，「別耽誤我太久！」

「是……」克洛伯恭敬道。

言罷，博士便徑直離開晨曦酒庄。

「下一次？你沒有下次了。」玉原唇角微微勾起，背後的昆吾斷虹閃爍著隱晦的光芒。

那是……

飲血的渴望！

然而時機還未到，玉原不可能大庭廣眾下將他斃於槍下。

機會終究會來的，玉原有的是時間。

博士離開后，克洛伯在宴會上被一杯香氣盈溢的葡萄酒吸引，旁觀四下無人，便拿起酒杯打算細細享用。

卻不曾身後突現一人，輕拍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喲，老兄。」來人說道。

克洛伯回頭一看，這不是剛才在回憶上見到的藍發男人嗎？

他便說道：「是你呀，嚇我一跳，你是叫……」

「剛才在會議上多有得罪，我是騎士團的凱亞。」凱亞笑吟吟地說道。

「長話短說吧，」凱亞攤攤手，笑道，「貴方的條件，主教正在考慮，我個人的想法是，要求放寬一些，一切都好說。」

克洛伯頓時急了，「放寬要求？我怎麼能隨便答應？！」

凱亞瀟灑地擺擺手，笑眯眯地說道：「這當然不是空口的提議，想要促成此事的那位已經為您準備了一份可以表達誠意的薄禮。」

「哦？哦！」

聽到有利可圖，有禮可收，克洛伯心中升起貪婪之心，便跟着凱亞走了。

凱亞將其引入地窖門口后，便離開放克洛伯一個人下去。

克洛伯不疑有他，拿起地窖旁邊放着的手提燈，徑直走了下去。

凱亞回到宴會大廳，坐到玉原的身側。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坐了一會兒，與玉原交換幾次眼神，玉原便起身往地窖走去。

臨走之前，玉原和凱亞交換了一些東西。

玉原將自己的昆吾斷虹交給了凱亞，而凱亞則是從袖子裏遞給玉原一柄短短的直刀和一個遮臉用的狐狸面具。

昆吾斷虹太顯眼了，很容易被別人記下。

而凱亞給的這把直刀可以藏在袖子中，是很便利的刺殺道具。

之前會議結束，主教問起玉原下落時，凱亞說謊了。

他並不是叫玉原去冷靜冷靜，而是和他進行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交流。

比如……

騙克洛伯下地窖，在地窖中綁架他並逼問出博士的事情。

參與這次計劃的除了玉原，還有迪盧克。

玉原將直刀收入袖中，以快速而無聲的步伐進入地窖當中。

地窖盡頭，克洛伯已經看到了所謂的『薄禮』。

那是一桶桶珍藏的美酒！

蒙德的酒水是非常出名的，尤其是代表蒙德酒業頂點的晨曦酒庄。

他們出品的美酒在七國都非常暢銷，而且珍貴異常，有瓶裝摩拉的美稱。

「不愧是蒙德酒業首席的酒窖！」聞到空氣中的酒香，看到如此多的珍貴美酒，克洛伯興奮地大叫起來，「這香氣——啊！連橡木桶的味道，都如此醉人！」

克洛伯陶醉的奔上去，手掌細細的撫摸橡木桶，笑容陰翳，「這一桶怎麼夠啊，得叫衛兵下來，多弄點回去！」

「不過鄉巴佬就是好騙，無論怎麼樣糊弄我，人肯定是還要帶走的！」

「就讓他們人財盡失吧！」

咻！

破空聲傳來，一柄直刀刺穿他的手掌，狠狠的釘進酒桶之中，把他的手掌和酒桶釘在一起！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克洛伯的全身，讓他哀嚎不止。

「聲音太大，引起混亂可就不好了。」一張大手捂住克洛伯的嘴，丟出利劍的人附在克洛伯的耳邊，陰森森地說道。「再敢發出聲音，小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嗚嗚嗚！」克洛伯滿臉恐懼，發出一聲難以形容的嗚咽聲后便安靜下來。

「先給他嘴堵上，免得他出聲。」玉原一隻手勒住克洛伯的喉嚨，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偏頭對身側的人說道。

身側來人一頭紅火的長發，披着足以蓋住全身的黑袍，戴着一個半遮面的面具，赫然是做過了喬裝打扮的迪盧克。

「這麼多年過去，你綁架的手法還是沒變。」迪盧克從衣兜里拿出一塊白布，揉成團后撥開玉原的手，把白布塞進克洛伯的嘴裏。

「好歹是曾經研究過的，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丟了。」玉原自豪的輕笑兩聲，還不忘提醒迪盧克，「記住壓住他的舌頭，不壓住舌頭的話很容易被他用舌頭頂出來。」

迪盧克輕點頭，塞好克洛伯的舌頭后，從黑袍里拿出一條鎖鏈，把克洛伯捆了個結結實實。

「搞定，待會把這傢伙帶去審問審問；」玉原說道，「在此之前，先解決掉不速之客吧。」

言罷，玉原望向地窖的入口，那裏站着一個身材挺拔的銀髮人。

正是之前離開的博士。

「哼，無能之輩。」博士看了一眼地上的克洛伯，冷哼道。

迪盧克驚訝地看了一眼玉原；就連他都沒有發現博士來了，玉原是怎麼發現的？

曾經在騎士團的歲月里，迪盧克是騎兵隊副隊長，而玉原是隊長。

玉原職務雖然比迪盧克要高，但實力是比迪盧克遜色不少的。

不論昆吾斷虹，僅憑一桿騎槍，玉原是絕對勝不了迪盧克的。

迪盧克是個劍術天才，而且是火系神之眼持有者；其實力絕非一個常年苦練的普通人比的了。

可現在，迪盧克經歷三年的歷練，實力長進很多，卻也沒發現博士。

那玉原又是如何發現的呢？

這個好友的身上，還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迪盧克心想。

而發現博士的秘密，便是六庫仙賊。

修鍊六庫仙賊之後，人會對氣機格外敏感；就像蠶能感知甲殼蟲靠近，玉原也能感覺到周圍生命體的氣機行動。

「聯手對敵吧。」玉原臉色平靜，對身側的好友說道。

言罷，他抬手做出一個亮槍的動作。

昆吾斷虹悄然出現在他的背後。

作為昆吾斷虹認可的主人，玉原有着相隔多遠都可以召喚昆吾斷虹的權力。

而昆吾斷虹有破開空間的異力，哪怕間隔千里也可以穿梭空間，瞬間回到玉原背上。

只是玉原平常不放心昆吾斷虹，怕有人能施法禁錮，所以一直帶在身旁。

「這把槍，沒錯了。」迪盧克注視着玉原背後的長槍，心道，「就是名器錄記載的，神匠昆吾遺留下來的傳世神器——昆吾斷虹。」

在外歷練的年間，迪盧克曾偶然得到一本璃月的名器錄殘本，上面記載了一些璃月有名的武器。

其中就有這昆吾斷虹。

名器錄里有昆吾斷虹的水墨畫像以及來歷；上面對於昆吾斷虹的來歷是這麼記載的：

————

名匠昆吾羽化登仙后，遺世名器之一：斷虹。

昆吾兵器譜·槍其一。

會逢隕星墮海，汽霧奔涌，異虹裂空，盤桓多時不散，恍如蓬萊初現。

有好事者驅船近之，沒入異霧，如鳥雀入重雲，久而不還，恐遭其厄。

時有昆吾者，神匠也，狂醉於岩石金玉。冥思三日，后驅船直入霧中，莫有敢攔阻者。

度九日，昆吾返，恍然若年衰十歲，鬢毛皆雪。學徒問之，岩石金玉之理盡通，論道言必透闢。

時人皆以為羽化得道，稱海霧異虹之中必有仙島。然莫有敢擅往者，千岩軍亦禁之。

后昆吾閉門十年，不收徒，不講道，不待客，不受託，竟日鏗鏘不絕，終以海中所求隕鐵鑄一長槍。長槍鑄成之日，海搖山動，日光貫虹，海霧突散，異色漸消。

璃月人驚觀之，蓋仙島乃烏有。

昆吾於是名之「斷虹」。

————

據名器錄所言，這把槍在昆吾羽化登仙后，化作一道虹光消失了。

沒想到竟然是在自己的好友身上，難怪他能一槍一個丘丘人。

相比於迪盧克，博士並沒有認出這把長槍，他更在意的是地上的克洛伯。

必須把這個沒用的傢伙殺了，不能讓這兩個人得到他的信息和情報。

於是，博士動手了。

他的身側飛出三四柄尖錐，向迪盧克和玉原攻去。

尖錐的速度很快，但玉原對於氣機的感應也非常敏感；在博士出手的一瞬就察覺到氣機的變化，抬手就是一個撩槍。

昆吾斷虹撩出，槍頭在半空中劃過，出槍之際，空中竟隱有裂痕迸現，仿似空間都被其擊碎！

噹噹當！

一記撩槍將三枚尖錐全部彈開，玉原卻不料有一枚尖錐直指地上的克洛伯。

疏忽之際，克洛伯被一錐穿腦。

「該死。」玉原不咸不淡的吐出兩個字，目光鎖住博士。

敏銳的氣機感知讓玉原不需要去看也知道克洛伯死了。

他死了就死了，但是情報卻沒了，這讓玉原有些不快。

若是能從克洛伯口中得到情報，後面的事情有可能得到巨大的變化。

可惜，還是讓博士得逞了。

「哼，」博士輕哼一聲，「雇傭合同寫了，泄密的人就要銷毀檔案；不過今天倒是有一個意外收穫。」

博士說着，目光看向迪盧克，「比起那個廢物，你的神之眼倒是十分有趣。」

「克洛伯死了，我也沒餘興和你們戰鬥，再會。」

博士言罷，扭頭便離開；至於擋下了他三枚尖錐的玉原，高傲的博士並不在意。

「嘖，可惜了，要是真能從這傢伙嘴裏撬點情報出來，也許事情會明朗很多。」玉原望着博士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克洛伯屍體，咋舌道。

「我就不回酒宴了，待我向主教和凱亞問聲好。」

踢了一腳地上的克洛伯，玉原收起槍，對迪盧克說道。

「好。」迪盧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