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斷魂手

黎明前的那一刻，是夜色最濃重的時候，也是一天之中陰陽轉換的交點。

傳說，當時間走到黑夜和白晝的縫隙間時，它們將做最後的狂歡。

曹平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朦朧卻婀娜的身影立在床頭，陰風陣陣，黑髮飄飄，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入睡。

床邊有女人！

或者不是人！

有一句話說得好，只要膽子大，女鬼放產假，單身男的狗窩，女鬼也敢進？

曹平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這是一個清明夢，亦或者鬼壓床，只能睜大眼睛去苗人鳳。

果然，似乎感受到曹平熾熱的目光，那女人緩緩靠近，緊接着，似乎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壓在了自己身上，有點喘不過氣來。

女人在自己身上鴨子坐，身體前傾，從黑髮間露出來的臉，好像是民調局面試官公孫姒，又好像是不認識的長著瓜子臉的古裝美女。

曹平漸漸感覺到身體被掏空，這才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感知。

……

冷風撲面，身後好像有誰在拉着自己，並大聲地呼喚：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曹平打了個激靈，猛然驚醒，汗毛根根倒立，霎時間，他瞪圓了眼睛，望向十三層下的地面，大腦一陣眩暈，空白一片。

「卧槽！」

他努力控制着身體往後一倒，從窗台上將一隻邁出去的腳給抽了回來。

重重摔在地板上的曹平，腿肚子都在打顫，冷汗濕透了后心。

千鈞一髮，差點就落地成盒了。

「夢遊？我怎麼會夢遊？」

如果不是及時醒來，現在自己大概已經成了一灘爛泥了吧！

夢遊跳樓，這不是個例。

曹平面色慘白，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工作壓力太大導致精神出現了問題。

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曹平的腿還是有點軟，哆嗦著將窗戶關起來鎖上，遠離危險，這才扶著牆來到出租屋的公共浴室，他想洗把臉清醒清醒。

昏暗的節能燈閃爍了一下，「嘭」的一聲暗了下去。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在幽寂的深夜裏！

在逼仄的浴室間！

在失魂落魄的曹平耳邊！

水珠滴落的聲音如有魔性地在徘徊。

他身後的門外，透著綠光的消防標識，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就像厲鬼的眼睛。

曹平后心發涼，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藉著窗外的月光，看向鏡子。

鏡子裏的臉，透著一股子青虛色，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

「我這是怎麼了？」

「睡了一覺怎麼變成了這樣？」

突然，曹平再度毛骨悚然，因為那淡淡的月色照射下，可以從鏡中看到……

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女人的面孔，瓜子臉、丹鳳眼，黑長直的頭髮滴著血水，正無比深沉地看着自己……

「滴答……滴答……」

從身體到靈魂，無比恐懼地戰慄起來，瞳孔放大，身體僵硬的無法動彈。

下一秒，那女人猛地抬起手，朝他脖頸插了下去。

這根本不是活人的手，冰冷刺骨，十根手指慘白浮腫，指甲卻漆黑無比，如同墨染一般滴著黑水。

「呼……呼……」

曹平賣力地吸著氣，雙手本能地抓住了掐住自己脖子的鬼手。

「救……救……」

無法呼號，求救之聲就像小奶貓的叫聲一般。

我要死了！

我才二十三歲……

我還沒交往過一個真正的女朋友……

老曹家在我這一代就要斷絕了嗎……

爺爺經歷了喪子之痛，我要是死了，他該怎麼活……

害怕、恐懼、擔憂，在曹平的心裏飛速閃現。

他的面容因為窒息扭曲起來，嘴唇張大，瞪圓的眼睛緊盯着鏡子裏的女人：慘白的面孔下是密密麻麻的青筋，就像爬滿了一條條蚯蚓，雙目灰白，似乎並不存在瞳孔……

『她不可能是人！』

『是鬼！』

『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童子尿？！』

『我是血氣方剛的爺們啊！』

『我不怕鬼。』

『我是讀書人！對，我心中有浩然正氣……』

『不對！』

『……』

『那個詭神遊戲！！！』

『斷魂手！』

曹平瞳孔放大，因為窒息，青白的臉滿是潮紅，而隨着他心中念到「斷魂手」三個字，蓬勃的氣血急速涌動。

他立刻感覺自己雙手酥麻，熱血流入雙臂，灌滿了指尖。

心臟的跳動宛若擂鼓，血液奔騰如大江大河。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誰要我死……」

「我就先弄死誰！！！」

唰！

曹平雙目泛紅，雙手蒸騰起滾滾熱浪，熾熱的精血若烈日般陽剛，身後的女鬼張開黑洞洞的嘴，發出凄厲地尖叫，若嬰兒啼哭。

同時，被曹平雙手抓住的那雙鬼爪上，立刻冒出了似被灼燒的青煙，一股焦臭瀰漫了出來。

呼吸頓時通暢，抓着鬼爪的手猛地一用力，身後那女人輕飄飄的被曹平來了一個過肩摔。

拳頭轟然砸下，女鬼的頭應聲而爆。

緊接着，女鬼整個身體扭曲成一道黑煙，不斷被曹平的熾熱血氣侵蝕湮滅。

此刻，東方的天空終於露出了一抹青色，黎明來了。

曹平躺倒在浴室里，臉色蒼白的猶如死屍，足足十來分鐘，這才感覺到了氣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他扶著牆挪回房間，哆嗦着手找到手機，微弱的光照在那張青虛色的臉上，粗重的呼吸立刻加快了幾分。

果然，遊戲角色死亡后的懲罰時間已經過去。

詭神遊戲界面自動彈出。

【通過一次死亡的教訓，你終於領悟了隱藏在血脈里的力量。】

【有詩云：飛刃橫空走，無常斷魂手。一刀生死見，兩刀鬼神愁。】

【斷魂手：刑門劊子手天賦。你的雙手能夠調動全身的精血，對敵人發出成噸的傷害，並對陰屬性詭異生物有特殊加成。】

【恭喜你，你雖然丟掉了一條命，魂火黯淡，詭異纏身，但維新志士殘存的執念喚醒了你，經過一番惡鬥，你在家中洗漱間里成功斬殺了黑游級詭異——「食陽女鬼」。】

【你獲得魂灰（普通）+3】

魂灰二字是灰白色的，顯然可以打開進入二級頁面。

這次，曹平不敢再大意，點了下去。

【魂灰：亡靈類詭異死亡后留下的沉渣。

作用：可以直接服用增加少量魂火強度，也可能是施法、煉丹、煉器的某種材料，你需要求教道士、煉器師、靈材商人等職業玩家才能知曉其具體效用。】

『其他職業玩家？』

『這麼說，不止我一個得到了遊戲……』

就在曹平思考間，旁邊的床單上多出了三小撮泛著熒光的灰燼。

眉頭頓時一挑，如果這不是夢，那麼自己獲得的這個《詭神》遊戲，絕對不簡單啊！

眼神迅速落回手機。

【你獲得女鬼的破碎記憶+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