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有錯的是你,白石文彌
「預備——跑!」
隨著體育老師一聲令下,白石文彌邁開雙腿,向前奔去。
平澤瀧野和他並排跑著,笑道:「等會一起去打球?」
「算了,我想去休息。」白石文彌搖頭婉拒,「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熱鬧,更喜歡安靜點。」
「唉,行吧……」
平澤瀧野遺憾地嘆了口氣,沒有強求。
誠如白石文彌所說,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強求他,他也不會答應。
開學那次,他能去聯誼,還是平澤瀧野軟磨硬泡了很久才去的。
「再見。」
就這樣跑完操后,兩人互相說了聲再見,彼此背道而馳。
平澤瀧野向體育館方向走去,白石文彌則向著中庭。
來到中庭那顆魁梧的橡樹前,一隻幽靈已在這等待許久。
在體育課開始前,夜月櫻就和白石文彌約好,跑操結束后在中庭的橡樹碰面。
至於原因……
當然是她不能跟著白石文彌進男子更衣室咯。
「辛苦啦~」夜月櫻向迎面走來的白石文彌招了招手。
「嗯。」
白石文彌輕輕點頭,來到自助販售機前一番操作,買下一瓶礦泉水。
「白石同學!」
可在他彎下腰,將水從出口取出時,一聲從遠到近的呼喊,令他大感不妙。
那聲音,略有耳熟,同時又令人不禁害怕。
「小鞠來了。」
夜月櫻看著白石文彌身後,小跑而來的小鞠凜香,露出吃瓜的神情。
「……唉,為什麼又碰上她了啊。」
白石文彌輕嘆了口氣,將腰直起,轉頭看著已跑到跟前的小鞠由依。
她的呼吸,略有急促,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哈,哈……白石同學,好巧啊,你也在上體育課?」
「嗯,是的。」白石文彌輕輕點頭,心裡已是在盤算著如何逃跑。
如果太直接的說再見,那肯定還會被糾纏不休的。
索性,就將一切說清楚吧?
下定決心后,他當機立斷的開口:「小鞠同學,我其實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你非要纏著我不可呢?」
「我……我想還你恩情嘛。」
小鞠由依眼神躲閃,語氣虛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說假話。
「我不是說了嗎?那只是我的舉手之勞,沒必要你做到這種份上,懂嗎?」
白石文彌頓了頓,繼續說:「而且,你還找了平澤,讓他叫我去聯誼,這是為什麼呢?」
小鞠由依低下頭,小聲道:「因為我想和你搞好關係,成為朋友。」
「想交朋友?」白石文彌不知為何,笑了一聲,「你覺得誰會想和一個糾纏不休的人交朋友呢?」
「白石君!說的太過分了吧?」
身旁,響起了夜月櫻焦急、責備的話語,他選擇無視。
如果不把話說清楚、說絕,小鞠由依是不會明白的。
什麼搞好關係、成為朋友,不都是借口嗎?
真想成為朋友,至於這麼糾纏不休么?
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只會令人生厭嗎?
還是說,她覺得男人都是單細胞生物,對於倒貼都不會拒絕呢。
「我……抱歉,我也知道這樣很煩人,但我真的只是想和白石同學搞好關係!」小鞠由依攥緊衣角,聲音低落。
「那我建議你別再這樣糾纏我了,好嗎?」白石文彌的語氣,突然變得柔和,多了幾分商量的意味。
「……不。」
小鞠由依沉默了會後,輕輕搖頭。
見此,白石文彌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住心中翻湧起來的情緒。
在被拒絕的那一刻,他真的真的很想發火,質問小鞠由依。
但那樣,也只是徒勞罷了。
「小鞠同學。」
白石文彌盡量放緩自己的聲調,維持著語氣的平靜:「我和你成為朋友當然是可以的,但你能理解朋友的界限嗎?」
「我知道的!」
一聽白石文彌說可以和她做朋友,小鞠由依瞬間就抬起頭,連忙回答。
但她這幅反應落在白石文彌眼裡,令他心中直嘆氣。
所謂的朋友,可不會露出這麼欣喜若狂的表情啊。
「那你能做到不糾纏我嗎?」
「能!」
「真的?」
「真的!」
小鞠由依使勁點頭,下一刻又想起什麼,笑道:「朋友是可以找對方聊天的吧?午休時也能……」
「夠了!」
突然間,白石文彌就大聲打斷了小鞠由依的話。
而後,又在她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時,低吼道:「小鞠同學,你真的只是想和我成為朋友?」
白石文彌算是徹底明白,他和小鞠由依無法交流。
小鞠由依一直在裝傻,表露出無辜、楚楚可憐的姿態。
「我——」
在她剛開口時,白石文彌又大吼著打斷:「你知不知道,你一直糾纏我,就讓我很困擾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
眼見白石文彌生氣了,小鞠由依開始不斷地鞠躬道歉,眼眸里也浮現出水霧。
白石文彌沒理會她的淚水,繼續質問:「你就不能換位思考一下嗎?你要是被一個男生糾纏不休,你會怎麼想?」
「我已經縱容你很久了,知道嗎?」
「別在這樣了,真的,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困擾。」
話到最後,他那憤怒的語氣消失了,轉而是無奈、懇求。
「對不起……」
而對於他的話,小鞠由依只是一味地道歉,眼淚也在不斷流出,滴滴答答地將體育服浸濕一小片。
『抱歉……但只能這樣了。』
白石文彌看著她淚如雨下,在心中道了聲歉。
他也不想吼小鞠由依,質問她,但若不這樣,說不定她就不會明白。
「別和我道歉了,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需要你答應我,不再——」
「不……唯獨這個,我不能答應!」
這時,小鞠凜香拭去淚水,抬起頭,眼神堅決地望著白石文彌,打斷了他的話。
「……你真的,有病。」
白石文彌懶得廢話,轉頭就走,不想再多跟小鞠由依多說哪怕一句話。
「有錯的是你啊!白石同學!」
「還不是你這麼溫柔,讓我對你念念不忘。」
「是你有錯!為什麼你要在那天幫我!」
「討厭你!真的最討厭你了!」
「為什麼要在那天對我這麼好,這麼體貼溫柔啊!」
「我最討厭溫柔的人了!」
聽著後方的大喊,白石文彌不由得笑了。
東京人,真的很奇怪。
什麼時候,連人性本善的那一面,都能被指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