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種無力感，很不好！
按理來說，周寧眼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而且還是隸屬南京的錦衣衛。
遠在遼東邊疆的薩爾滸之戰，根本不會與周寧聯繫到一起。
實則不然，因為許顯純口中的老上官，周寧眼下這個身份的父親，就是大明遼東邊軍一支衛所的指揮使。
仔細說起來，周寧現在這個身份所在的周家，淵源來歷亦是並不簡單。
其祖上乃是靖難之役的功臣，幾乎世代都是大明皇帝的親信。
要麼是任職於錦衣衛之內，要麼是在金吾衛裏面當差。
例如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起步便是錦衣衛指揮僉事，後來又被擢升為金吾衛指揮同知。
也正是因為如此，許顯純方才會稱其為老上官。
不過周家的顯赫，卻是在四年之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震驚大明朝堂的梃擊案爆發。
瘋漢張差闖入太子宮，持棍亂打當朝太子朱常洛。
幸得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帶着金吾衛巡宮經過，這才鎮壓了瘋漢張差。
梃擊案的爆發，使得整個金吾衛上層官員，皆盡受到了牽連，紛紛因為瀆職而被貶。
哪怕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救駕有功，然而功是功，過是過，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所以當梃擊案不了了之以後，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也被左遷南京軍府，貶為南京錦衣衛指揮僉事。
不過周家畢竟是簡在帝心，再加上及時救了太子朱常洛。
因此僅僅只是四年的時間過去，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便被重新啟用。
雖然他並沒有回到北京的錦衣衛，或者是金吾衛之內當差。
而是被調入了遼東都司當中，任其中一衛的指揮使。
但是總的來說，這也算是加官進祿了。
再加上對於太子朱常洛的救駕之功，只要太子朱常洛登上皇帝寶座。
那麼他被重新調回京城之內，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許顯純之所以拉攏親近周寧，其中有很大的緣故便是源自此處。
正三品的衛指揮使，哪怕僅僅只是平調回京城之內，那也是十足的重臣大員。
倘若是回到錦衣衛裏面，更是直接成為了許顯純的頂頭上司。
有着這層關係存在，許顯純又怎麼可能不竭盡全力地拉攏周寧呢。
而周寧眼下這個南京錦衣衛百戶的身份，就是其父調走以前活動下來的。
那位許千戶看重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可是周寧自己卻是不以為然。
究其原因，便是遼東即將爆發的薩爾滸之戰。
尤其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頂頭上司還是山海關總兵杜松。
薩爾滸之戰，最終以大明損失慘重而結束。
其中最先覆滅的一路大軍，便是山海關總兵杜松所率領的六萬大軍，近乎是全軍覆沒。
整整六萬大軍，倖存者寥寥無幾。
不出意外的話，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也就只有二十多天的壽命了。
可偏偏周寧又沒有任何的辦法，他也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薩爾滸之戰，最終以大明朝損失慘重而落幕。
畢竟周寧眼下處於南京城內，距離遼東邊疆足有數千里之遠。
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就算知道薩爾許之戰的大勢又能如何？
至於說是通過錦衣衛的情報網，以最快的時間提醒遼東邊軍，這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說周寧是否能夠做到，就算他當真能夠將消息送入遼東邊軍之內，難道他還敢道出自己所知曉的未來不成？
要知道這薩爾滸之戰，可是大明為了剿滅后金而策劃的戰爭。
此等滅國之戰，其重要性自然毋庸置疑。
未戰先言敗，周寧又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明明知道未來的局勢變化，而自己卻束手無策。
這種無力的感覺，着實讓周寧的內心深處很是煩躁。
「好了，諸位姑娘都下去吧！」
口中一聲嘆息聲響起，周寧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聽曲觀舞了。
舞停，曲止，船艙裏面的所有姑娘們，臉上皆儘是浮現出了不解的神色。
姑娘們雖然並不清楚周寧內心當中的想法，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們十分乖巧地執行了自己主顧的吩咐，逐一地退了出去。
周寧自己在軟塌上依靠了幾息的時間，而後亦是起身穿好了那件黑黃相間的錦衣衛袍服，走出了船艙門外。
此時此刻，周寧已然息了畫舫聽曲的心思。
當務之急，擁有足以自保的力量，方才是重中之重。
正式修行虎魄刀之內所蘊含的吞天滅地七大限，這便是周寧內心當中最為主要的想法。
心隨意動，他並沒有猶豫遲疑什麼，直接就走下了精緻華麗的畫舫。
至於帶着他前來畫舫的許千戶，現在不知道睡在哪一位花魁的肚皮上面呢，周寧可不會去打擾人家的好事兒。
走下畫舫以後，周寧卻是未曾立刻返回家中，而是先行策馬趕往了錦衣衛的府衙。
一來是因為周寧需要點卯簽到，二來則是他準備在錦衣衛內調取一些情報。
畢竟在與許顯純的交流當中，周寧僅僅只是掌握了一些大明朝廷的局勢。
所謂朝野，除去朝堂以外，民間自然也不可忽視。
南京錦衣衛雖然不如北京錦衣衛那般，擁有權勢滔天的南北鎮撫司，收攏天下各地的隱秘情報信息。
但是在南京錦衣衛的經歷司之內，那些簡單淺顯的情報卷宗，還是存在不少的。
別的不說，最起碼足以讓周寧對大明民間的局勢，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即便這秦淮河畔的畫舫，很是讓周寧感到愜意輕鬆。
然而他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被深夜被召集過來的真正原因。
張海端府邸之內的遍地屍首，可是仍舊曆歷在目呢。
如果張家滅門慘案，當真是周寧所知曉的劇情內容。
那麼在其背後，定然不會缺少黑石這個殺手組織。
如此一來，代表着大明民間的水，恐怕也不會簡單到哪裏去。
周寧並沒有打算弄清楚大明朝野上下的所有秘辛，但是最起碼的局勢，他是一定要有所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