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迷霧

在無盡的虛空中，飄浮著一粒塵埃。

每走進一步，那塵埃便放大無數倍，終年的迷霧籠罩在這粒星辰上，讓祂顯得神秘而古老。

迷霧中，一道身影緩緩站起，籠罩在身旁的迷霧自動散開，留出足夠的視野。

那身影站起后並未做出其他動作，就那麼直直站著。

迷霧繼續流動，但還是為這身影讓出了一片空地。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身影沙啞的說出來幾道音節，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麼語言。

隨著話音落下，迷霧停頓一瞬，似乎想要為祂解答，黯淡的紋路自腳下破碎的地面升起，隨即覆蓋整個星球，但還未流轉多少，隨即一滯，像崩潰了一般消失的無隱無蹤，整個星球也隨之一震，就連那迷霧也消散了幾分。

身影機械般再次吐出幾個音節，整片迷霧一滯，隨後緩緩流向那道身影。

迷霧緩緩聚集，化為一滴滴澄澈的液體，流入祂的眼中。

祂的眼神逐漸有神，但進程緩慢。

又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星辰的迷霧完全消散，露出了祂本來的面貌。

這是一顆完美的球體，斑駁的類似石板紋路的地板鋪滿整個星辰，但大多地方都被砸出了坑坑窪窪。

準確來說，是星辰上流動的迷霧被那道身影全部吸收了，一些殘存的建築依舊被迷霧籠罩，類似街道的寬闊地帶，地上石板凹凸不平，各種顏色的血跡早已乾涸，殘劍碎片、盔甲碎片以及一些說不出的碎片不規則散落在空地上。

那道身影，從祂變成了他。

隨著他的目光一動，周圍殘餘霧氣四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沉默良久，用生硬的音節組成了某種語言。

「我，是，誰？」

半晌之後，周圍依舊空蕩蕩，沒有一點聲音。

他躊躇在空地上，眉頭微皺。

他的感覺告訴他，最好待在原地，不要嘗試進入這些建築物中。

隨著每一次走動，他的神情不斷變化，或平靜，或暴躁、或悲傷。

他在等待著，但他並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他不想回憶，潛意識告訴他一旦回憶就會觸發一些詭異的事。

他只能在這裡等待。

這裡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灰濛濛的天似乎不朽，沒有風，沒有陽光。

終於，在某步移動中，似乎什麼事情完成了。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他輕嘆道。

【不可聽聞其名的神跡之地。】

他瞳孔微縮，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道：「誰？」

語氣中有驚恐，有驚喜。

【我就是你。】

「你是我？」他邊說邊打量周圍建築，企圖找到對方的藏身之處。

【理論來說，我是你的副產物。】

腦中聲音停頓一瞬，道。

【我是你的第二意識，但我發自本能排斥掌管這具身體，原因未知。】

他沒有找到一個人影，這空蕩蕩的大街除了被迷霧包裹的建築一無所有。

「我該怎麼相信你？」

【我感知到你一直在尋找你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你。】

「怎麼證陰？」他停下腳步，與腦中存在溝通。

【你剛剛一直以為有人使用某些方法將聲音傳入你腦中，但搜尋未果后才與我談話。】

「。。。然後呢？」他道。

【我擁有許多知識與記憶，這些也許是屬於你的，但當我嘗試與你共享時，它們像變成了空氣一樣無影無蹤。】

「繼續。」他被腦中聲音的話勾起了興趣。

【如果按我讀取的最早的記憶，你是一位地位與實力都很高的牧師，隨即是一位平凡的旅者，一位落魄的律師，一位。。。】

腦中聲音如數家珍般說出了一個個身份，每一個都讓他的腦袋微微疼痛，潛意識告訴他，這些都不是他的真正身份。

「我究竟叫什麼？」

【這重要嗎？】

「當然！」他激動道，彷彿能說出許多理由，但全在即將說出口是蕩然無存。

他，似乎沒有理由知道原來的名字。

【白夜。】

腦中聲音給出了一個名字。

「白夜？」

【這是我因地制宜取得名字，在這裡沒有白天黑夜，你在這裡蘇醒，你就叫白夜吧。】

腦中聲音罕見的帶上了個人語氣。

「白夜嗎？」他思索一番，並沒有什麼抵觸，也因為沒有什麼其他名字可以用來對比了。

「好吧，我就叫白夜了。」白夜道，感覺自己有了一種歸屬感，對文陰的歸屬感。

「那你呢？」白夜腦中思考，問道那道聲音。

聲音沉思。

【黑晝。】

「果然。」白夜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這對名字真是。。。工整啊。

「那這裡到達是什麼地方呢？」白夜問道。

【不可聽聞之地。】

黑晝停頓一下，繼續道。

【我建議趕緊離開這裡，這裡的秘密似乎並不想對你訴說。】

【至少。。。是現在的你。】

白夜聽完后不在追問，只道：「怎麼離開這裡呢？」

【跟著你的感覺。】

「跟著我的感覺？」白夜反問。

【我知道這裡的出口，但。。。你必須從屬於你的那一個出來。】

【時間，不多了，我感覺到了詭秘的氣息。】

「詭秘？」白夜問道，但沒有回答。

他閉上雙眼，憑藉本能感受著周圍。

似乎，冥冥中有一根細絲在拉扯自己。

【快，祂來了！】

黑晝道。

白夜神經猛地一綳，一股難以言表的氣息爆發，祂突破了迷霧的封印，直射這裡，速度極快。

心中警覺大盛，但完全看不到危險在哪。

【他距離你半個星辰，迷霧正在幫助你拖延祂，祂無法被封印！】

白夜不在墨跡，向著感知的方向飛奔而去，籠罩建築的迷霧各自分出一點，附著在白夜身上。

白夜只覺身上一輕，變得更加迅捷。

快了快了。

白夜經過好幾分鐘的狂奔，此時已達到不可思議的速度，但身後的危機感越來越近。

白夜閉上眼睛，奮力狂奔，他不用擔心迷路或撞牆。

牽引感越來越強，迷霧也在幫助他矯正路線。

一座巨大的建築露出真容，是一處法陣模樣的大型廣場。

法陣上迷霧湧入，為它注入能量，它正在被激活。

突然，一道白光一閃。

白夜瞳孔猛縮。

胸前，是一把金色長劍。

長劍中蘊含毀天滅地的能量，刺中瞬間毫不猶豫的引發自爆。

一股震蕩從中心爆發，將白夜絞殺。

劍芒在這片區域閃爍一刻鐘，才緩緩消散。

此時，白夜的屍體連渣都不剩。

但是，

片刻后，之前白夜路過的建築中一縷縷白霧聚集，再次化為了人形。

白夜在原地出現。

「剛剛那是什麼？」白夜忍不住問道。

【當年神祇所留的一道劍意，但祂早已死去，劍意損耗已過十之八九。】

「祂為什麼要砍我？」白夜問道。

【祂在等一個神，等祂復甦后斬殺祂。】

「那個神就是我嗎？」白夜道。

【很遺憾，你並不是，祂早就死了。時間抹去了一切，讓這抱著必殺信念的一劍也磨損了。】

「是嗎？」白夜有些遺憾，但對方的感覺告訴他，黑晝並未說謊。

白夜走上法陣，白光閃爍，他便這麼輕易的離開了。

眼前一花，白夜突然出現在一處水中，一股睏倦席捲全身。

【你到極限了，但趁著還有力氣趕緊翻個身吧，你會嗆死的。】

「我知道了，閉嘴吧。」白夜有著說不出的睏倦，敷衍道。

「。。。那個，我不會游泳。」

【。。。】

隨後，白夜徹底昏迷。

昏睡前，他聽到了有人在喊人救人。

「應該會有人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