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22
雖然爸爸說讓單位派幾個人在醫院輪流陪護東方正明，但田華總是放心不下，尤其是當自己第一眼看到東方正明從手術室出來時那種衰老、蒼白的面容的那一刻，自己心裡就已經決定，在他住院期間自己一定天天守著他。
管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風言也好風語也罷，這些統統都是暫時的。過去就是因為自己顧忌太多才讓自己陷入了痛苦之中，才讓自己走到目前的地步。悲哀啊！轉了一大圈，痛苦多少年，轉來轉去，痛來痛去，自己不是還回到了原地。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換來的只是屈辱和傷痛。都說女人是弱者，可惜我們女人也偏偏默認這個看法，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貼著這個標籤活下去嗎？難道我們就不能真正擺脫那些束縛，去干自己想乾的事情，去走我們認為想走的路嗎？
田華感慨著、思考著，從醫院出來先趕回了家，看看錶才六點鐘，離上班時間還早呢，想躺下再休息一會兒，可躺下去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反正也休息不成，就乾脆起來洗臉刷牙。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已經變得無精打採的面容，好久沒有顧上審視自己的外表了，今天一見心中大吃一驚：這鏡子里還是我自己嗎？臉色沒有一點兒血色，眼袋也微微凸出了，魚尾紋也有了，還真成了一個黃臉婆了。心想：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法出門啊？趕緊搗騰出來已經久違的化妝品，坐在梳妝台前精心地打扮起來，一邊打扮一邊想，幾次和正明哥見面，難道我就是用這樣一幅難堪的容顏去面對他的嗎？哥哥心裡還不知怎樣想的呢?唉！一朵鮮嫩的花朵早已經變成殘花敗柳了，正明哥不知道還喜歡不喜歡了？傷感時眼淚正要流出來，她馬上在心裡說：就是因為自己傷感的緣故、痛苦的原因才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再哭自己就不成人樣了，不要說正明哥不會喜歡，就是換個人也不會喜歡的。她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總算把自己拾掇得自認為還不錯，到衣櫃里挑了身合適的衣服穿上，喝了杯牛奶，吃了塊點心，就步行前往單位。
田華雖然在晚報社工作，但卻是衛生與健康版的編輯，她一般很少出去採訪，多數情況下是向市裡各醫療單位進行約稿，何況這個版面每周只出版一期，她有充足的時間自主安排。但自己畢竟是準備到醫院天天陪伴正明哥的，還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呢，不和社裡領導說一聲也不合適。好在主管領導黎副社長和總編室徐總編都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情況，她到報社向他們說了自己請假的理由，他們都很同情和支持，並安慰她說：安心在醫院吧，這一期的編輯工作先交給小蘇吧，她弄好后你審閱一下就行了，真正有啥急事讓小蘇電話通知你。徐總編徐大姐還側面問了問她近來的情況，女人嗎，在一起除了說些同情的話之外就是替自己罵幾句，田華也沒心情多聽這些已經聽膩了的老生常談，回到辦公室向記者小蘇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報社搭乘單位的麵包車趕往了醫院。
到了醫院東方正明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也許是爸爸單位領導與醫院打招呼的緣故，也許是韓青常的特意照顧，不管怎麼說醫院對他還挺重視，被安置在一個單間病房裡。田華還沒走到病房呢就看見病房門口站了四五個人，其中有一兩個見面認識，看見她就趕忙與她打招呼。她推開病房門一看，爸爸廠里的廠長、書記、以及科研所的幾個正明哥的同事，有的坐在沙發上，有的坐在病床邊，他們都是一上班聽說東方正明住院的消息后一起趕來看望的。爸爸在低聲地和他們正說著話，見田華走進來，他們趕緊讓座。田華一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說：「他早上快五點才手術結束，現在的麻醉勁還沒有完全消失，身體受這樣大的打擊需要幾天才能恢復，先不要很驚動他，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你們領導的心意我替他心領了！」
大家見她這樣說也不好繼續再在病房裡坐著，就陸陸續續地起身往外走。廠長、書記臨走交代田建國說：「老田你就不要去廠里了，安排幾個人來這裡輪流陪護，需要什麼你們辦公室可以直接處理。」又對著田華說：「小花，不，應該說田記者，辛苦你了，我代錶廠里謝謝你！正明醒來後代我們轉達對他的問候，讓他安心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他。」田華和爸爸只點頭，一起將他們送出了病房。
說是不讓廠里的人來看望，但這種事情又不好下通知，來醫院探望的人仍然是接連不斷，田華心急也沒辦法，好在單間病房裡床旁有摺疊屏風，她讓護士將屏風圍起來，來探視的雖然人多，對東方正明的休息和治療也沒有多大影響。護士交代術后飲食交由醫院營養食堂配餐，在沒有徵得醫生同意的情況下最好不要給病人隨便吃東西。既然這樣，廠里也有人在這裡照顧，田華本來昨晚上就沒有休息好，也想回去為正明哥拿幾件替換衣服，就對兩個值班的人員交代了一下，並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留下，在床頭柜上找到東方正明的鑰匙，離開醫院打的前往東方正明家裡。
田華已經好久沒有來過東方正明家了，他們剛搬來的時候自己每逢星期天、節假日幾乎都要來他家玩耍的，後來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加上後來宋風雅每次見到她總有一種戒備心理，尤其是東方正明在家的時候她還時不時地指桑罵槐，開始她還以為她的性格脾氣就是那樣，自己還能容忍她，但自從發生了那件意外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登他們的家門了。
記得那是露露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自己剛剛高中畢業參加完高考，在家裡閑著沒事幹。那一天自己帶著露露去公園玩耍，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本來晴朗朗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頃刻之間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她帶著露露趕到家裡時渾身衣服都濕透了，正明哥他們都不在家，她就先幫助露露沖了個澡，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讓她自己在另一個房間里看電視玩耍。自己在衛生間不慌不忙地沖洗，並將露露和自己脫下的衣服放在洗衣機里漂洗。不知什麼時候衛生間的門被風吹開了自己也沒察覺，突然東方正明推開了衛生間的門闖了進來，她慌忙用毛巾掩飾著自己的身體，只見東方正明極為尷尬地趕快關上門，自己心裡咚咚直跳，一邊慌裡慌張地把剛甩乾的衣服穿上，這時就聽客廳里宋風雅在那裡高聲詢問東方正明：「誰在衛生間呢？」只聽東方正明怯怯地說：「我剛來到家，估計是露露吧！」又聽宋風雅說：「我一進門就見你從衛生間出來了，你說是露露？這不，露露在看電視呢！」說著話就見宋風雅推開衛生間的門，恰看見自己正在穿上衣，她也不關門就大聲的喊叫道：「好啊！大白天的，當著孩子的面你們就在衛生間干好事啊？你們還要臉不要臉了？……」田華心裡那個氣啊,正在穿衣服的兩手只打顫，淚水奪眶而出，只聽到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打在了宋風雅的臉上，她也顧不上向她作什麼解釋，一邊哭著一邊急急忙忙地逃離了他們的家。
雖然後來宋風雅知道是一場誤會，並親自到家當著父母的面向自己道歉，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搭理過宋風雅。自己結婚時來過他們家幾次，但那時候宋風雅已經是遠在德意志了。結婚後好像只來過一次，那還是露露考上大學了，正明哥他在家裡擺酒席專門宴請爸爸媽媽時，想想已經快兩年沒有登這個家門了。
她雖然好久沒來了，但正明哥家裡的擺設還是老樣子，他急急忙忙地到卧室衣櫃里翻找出來幾件合適的衣服，隨便將涼台上的窗戶關上，也許當年那種場面現在還讓自己心裡忐忑不安，還讓自己感到尷尬難受吧，她一刻也沒有多停留拿上衣服就離開了。
22
雖然爸爸說讓單位派幾個人在醫院輪流陪護東方正明，但田華總是放心不下，尤其是當自己第一眼看到東方正明從手術室出來時那種衰老、蒼白的面容的那一刻，自己心裡就已經決定，在他住院期間自己一定天天守著他。
管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風言也好風語也罷，這些統統都是暫時的。過去就是因為自己顧忌太多才讓自己陷入了痛苦之中，才讓自己走到目前的地步。悲哀啊！轉了一大圈，痛苦多少年，轉來轉去，痛來痛去，自己不是還回到了原地。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換來的只是屈辱和傷痛。都說女人是弱者，可惜我們女人也偏偏默認這個看法，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貼著這個標籤活下去嗎？難道我們就不能真正擺脫那些束縛，去干自己想乾的事情，去走我們認為想走的路嗎？
田華感慨著、思考著，從醫院出來先趕回了家，看看錶才六點鐘，離上班時間還早呢，想躺下再休息一會兒，可躺下去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反正也休息不成，就乾脆起來洗臉刷牙。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已經變得無精打採的面容，好久沒有顧上審視自己的外表了，今天一見心中大吃一驚：這鏡子里還是我自己嗎？臉色沒有一點兒血色，眼袋也微微凸出了，魚尾紋也有了，還真成了一個黃臉婆了。心想：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法出門啊？趕緊搗騰出來已經久違的化妝品，坐在梳妝台前精心地打扮起來，一邊打扮一邊想，幾次和正明哥見面，難道我就是用這樣一幅難堪的容顏去面對他的嗎？哥哥心裡還不知怎樣想的呢?唉！一朵鮮嫩的花朵早已經變成殘花敗柳了，正明哥不知道還喜歡不喜歡了？傷感時眼淚正要流出來，她馬上在心裡說：就是因為自己傷感的緣故、痛苦的原因才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再哭自己就不成人樣了，不要說正明哥不會喜歡，就是換個人也不會喜歡的。她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總算把自己拾掇得自認為還不錯，到衣櫃里挑了身合適的衣服穿上，喝了杯牛奶，吃了塊點心，就步行前往單位。
田華雖然在晚報社工作，但卻是衛生與健康版的編輯，她一般很少出去採訪，多數情況下是向市裡各醫療單位進行約稿，何況這個版面每周只出版一期，她有充足的時間自主安排。但自己畢竟是準備到醫院天天陪伴正明哥的，還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呢，不和社裡領導說一聲也不合適。好在主管領導黎副社長和總編室徐總編都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情況，她到報社向他們說了自己請假的理由，他們都很同情和支持，並安慰她說：安心在醫院吧，這一期的編輯工作先交給小蘇吧，她弄好后你審閱一下就行了，真正有啥急事讓小蘇電話通知你。徐總編徐大姐還側面問了問她近來的情況，女人嗎，在一起除了說些同情的話之外就是替自己罵幾句，田華也沒心情多聽這些已經聽膩了的老生常談，回到辦公室向記者小蘇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報社搭乘單位的麵包車趕往了醫院。
到了醫院東方正明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也許是爸爸單位領導與醫院打招呼的緣故，也許是韓青常的特意照顧，不管怎麼說醫院對他還挺重視，被安置在一個單間病房裡。田華還沒走到病房呢就看見病房門口站了四五個人，其中有一兩個見面認識，看見她就趕忙與她打招呼。她推開病房門一看，爸爸廠里的廠長、書記、以及科研所的幾個正明哥的同事，有的坐在沙發上，有的坐在病床邊，他們都是一上班聽說東方正明住院的消息后一起趕來看望的。爸爸在低聲地和他們正說著話，見田華走進來，他們趕緊讓座。田華一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說：「他早上快五點才手術結束，現在的麻醉勁還沒有完全消失，身體受這樣大的打擊需要幾天才能恢復，先不要很驚動他，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你們領導的心意我替他心領了！」
大家見她這樣說也不好繼續再在病房裡坐著，就陸陸續續地起身往外走。廠長、書記臨走交代田建國說：「老田你就不要去廠里了，安排幾個人來這裡輪流陪護，需要什麼你們辦公室可以直接處理。」又對著田華說：「小花，不，應該說田記者，辛苦你了，我代錶廠里謝謝你！正明醒來後代我們轉達對他的問候，讓他安心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他。」田華和爸爸只點頭，一起將他們送出了病房。
說是不讓廠里的人來看望，但這種事情又不好下通知，來醫院探望的人仍然是接連不斷，田華心急也沒辦法，好在單間病房裡床旁有摺疊屏風，她讓護士將屏風圍起來，來探視的雖然人多，對東方正明的休息和治療也沒有多大影響。護士交代術后飲食交由醫院營養食堂配餐，在沒有徵得醫生同意的情況下最好不要給病人隨便吃東西。既然這樣，廠里也有人在這裡照顧，田華本來昨晚上就沒有休息好，也想回去為正明哥拿幾件替換衣服，就對兩個值班的人員交代了一下，並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留下，在床頭柜上找到東方正明的鑰匙，離開醫院打的前往東方正明家裡。
田華已經好久沒有來過東方正明家了，他們剛搬來的時候自己每逢星期天、節假日幾乎都要來他家玩耍的，後來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加上後來宋風雅每次見到她總有一種戒備心理，尤其是東方正明在家的時候她還時不時地指桑罵槐，開始她還以為她的性格脾氣就是那樣，自己還能容忍她，但自從發生了那件意外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登他們的家門了。
記得那是露露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自己剛剛高中畢業參加完高考，在家裡閑著沒事幹。那一天自己帶著露露去公園玩耍，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本來晴朗朗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頃刻之間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她帶著露露趕到家裡時渾身衣服都濕透了，正明哥他們都不在家，她就先幫助露露沖了個澡，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讓她自己在另一個房間里看電視玩耍。自己在衛生間不慌不忙地沖洗，並將露露和自己脫下的衣服放在洗衣機里漂洗。不知什麼時候衛生間的門被風吹開了自己也沒察覺，突然東方正明推開了衛生間的門闖了進來，她慌忙用毛巾掩飾著自己的身體，只見東方正明極為尷尬地趕快關上門，自己心裡咚咚直跳，一邊慌裡慌張地把剛甩乾的衣服穿上，這時就聽客廳里宋風雅在那裡高聲詢問東方正明：「誰在衛生間呢？」只聽東方正明怯怯地說：「我剛來到家，估計是露露吧！」又聽宋風雅說：「我一進門就見你從衛生間出來了，你說是露露？這不，露露在看電視呢！」說著話就見宋風雅推開衛生間的門，恰看見自己正在穿上衣，她也不關門就大聲的喊叫道：「好啊！大白天的，當著孩子的面你們就在衛生間干好事啊？你們還要臉不要臉了？……」田華心裡那個氣啊,正在穿衣服的兩手只打顫，淚水奪眶而出，只聽到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打在了宋風雅的臉上，她也顧不上向她作什麼解釋，一邊哭著一邊急急忙忙地逃離了他們的家。
雖然後來宋風雅知道是一場誤會，並親自到家當著父母的面向自己道歉，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搭理過宋風雅。自己結婚時來過他們家幾次，但那時候宋風雅已經是遠在德意志了。結婚後好像只來過一次，那還是露露考上大學了，正明哥他在家裡擺酒席專門宴請爸爸媽媽時，想想已經快兩年沒有登這個家門了。
她雖然好久沒來了，但正明哥家裡的擺設還是老樣子，他急急忙忙地到卧室衣櫃里翻找出來幾件合適的衣服，隨便將涼台上的窗戶關上，也許當年那種場面現在還讓自己心裡忐忑不安，還讓自己感到尷尬難受吧，她一刻也沒有多停留拿上衣服就離開了。
22
雖然爸爸說讓單位派幾個人在醫院輪流陪護東方正明，但田華總是放心不下，尤其是當自己第一眼看到東方正明從手術室出來時那種衰老、蒼白的面容的那一刻，自己心裡就已經決定，在他住院期間自己一定天天守著他。
管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風言也好風語也罷，這些統統都是暫時的。過去就是因為自己顧忌太多才讓自己陷入了痛苦之中，才讓自己走到目前的地步。悲哀啊！轉了一大圈，痛苦多少年，轉來轉去，痛來痛去，自己不是還回到了原地。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換來的只是屈辱和傷痛。都說女人是弱者，可惜我們女人也偏偏默認這個看法，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貼著這個標籤活下去嗎？難道我們就不能真正擺脫那些束縛，去干自己想乾的事情，去走我們認為想走的路嗎？
田華感慨著、思考著，從醫院出來先趕回了家，看看錶才六點鐘，離上班時間還早呢，想躺下再休息一會兒，可躺下去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反正也休息不成，就乾脆起來洗臉刷牙。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已經變得無精打採的面容，好久沒有顧上審視自己的外表了，今天一見心中大吃一驚：這鏡子里還是我自己嗎？臉色沒有一點兒血色，眼袋也微微凸出了，魚尾紋也有了，還真成了一個黃臉婆了。心想：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法出門啊？趕緊搗騰出來已經久違的化妝品，坐在梳妝台前精心地打扮起來，一邊打扮一邊想，幾次和正明哥見面，難道我就是用這樣一幅難堪的容顏去面對他的嗎？哥哥心裡還不知怎樣想的呢?唉！一朵鮮嫩的花朵早已經變成殘花敗柳了，正明哥不知道還喜歡不喜歡了？傷感時眼淚正要流出來，她馬上在心裡說：就是因為自己傷感的緣故、痛苦的原因才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再哭自己就不成人樣了，不要說正明哥不會喜歡，就是換個人也不會喜歡的。她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總算把自己拾掇得自認為還不錯，到衣櫃里挑了身合適的衣服穿上，喝了杯牛奶，吃了塊點心，就步行前往單位。
田華雖然在晚報社工作，但卻是衛生與健康版的編輯，她一般很少出去採訪，多數情況下是向市裡各醫療單位進行約稿，何況這個版面每周只出版一期，她有充足的時間自主安排。但自己畢竟是準備到醫院天天陪伴正明哥的，還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呢，不和社裡領導說一聲也不合適。好在主管領導黎副社長和總編室徐總編都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情況，她到報社向他們說了自己請假的理由，他們都很同情和支持，並安慰她說：安心在醫院吧，這一期的編輯工作先交給小蘇吧，她弄好后你審閱一下就行了，真正有啥急事讓小蘇電話通知你。徐總編徐大姐還側面問了問她近來的情況，女人嗎，在一起除了說些同情的話之外就是替自己罵幾句，田華也沒心情多聽這些已經聽膩了的老生常談，回到辦公室向記者小蘇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報社搭乘單位的麵包車趕往了醫院。
到了醫院東方正明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也許是爸爸單位領導與醫院打招呼的緣故，也許是韓青常的特意照顧，不管怎麼說醫院對他還挺重視，被安置在一個單間病房裡。田華還沒走到病房呢就看見病房門口站了四五個人，其中有一兩個見面認識，看見她就趕忙與她打招呼。她推開病房門一看，爸爸廠里的廠長、書記、以及科研所的幾個正明哥的同事，有的坐在沙發上，有的坐在病床邊，他們都是一上班聽說東方正明住院的消息后一起趕來看望的。爸爸在低聲地和他們正說著話，見田華走進來，他們趕緊讓座。田華一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說：「他早上快五點才手術結束，現在的麻醉勁還沒有完全消失，身體受這樣大的打擊需要幾天才能恢復，先不要很驚動他，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你們領導的心意我替他心領了！」
大家見她這樣說也不好繼續再在病房裡坐著，就陸陸續續地起身往外走。廠長、書記臨走交代田建國說：「老田你就不要去廠里了，安排幾個人來這裡輪流陪護，需要什麼你們辦公室可以直接處理。」又對著田華說：「小花，不，應該說田記者，辛苦你了，我代錶廠里謝謝你！正明醒來後代我們轉達對他的問候，讓他安心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他。」田華和爸爸只點頭，一起將他們送出了病房。
說是不讓廠里的人來看望，但這種事情又不好下通知，來醫院探望的人仍然是接連不斷，田華心急也沒辦法，好在單間病房裡床旁有摺疊屏風，她讓護士將屏風圍起來，來探視的雖然人多，對東方正明的休息和治療也沒有多大影響。護士交代術后飲食交由醫院營養食堂配餐，在沒有徵得醫生同意的情況下最好不要給病人隨便吃東西。既然這樣，廠里也有人在這裡照顧，田華本來昨晚上就沒有休息好，也想回去為正明哥拿幾件替換衣服，就對兩個值班的人員交代了一下，並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留下，在床頭柜上找到東方正明的鑰匙，離開醫院打的前往東方正明家裡。
田華已經好久沒有來過東方正明家了，他們剛搬來的時候自己每逢星期天、節假日幾乎都要來他家玩耍的，後來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加上後來宋風雅每次見到她總有一種戒備心理，尤其是東方正明在家的時候她還時不時地指桑罵槐，開始她還以為她的性格脾氣就是那樣，自己還能容忍她，但自從發生了那件意外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登他們的家門了。
記得那是露露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自己剛剛高中畢業參加完高考，在家裡閑著沒事幹。那一天自己帶著露露去公園玩耍，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本來晴朗朗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頃刻之間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她帶著露露趕到家裡時渾身衣服都濕透了，正明哥他們都不在家，她就先幫助露露沖了個澡，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讓她自己在另一個房間里看電視玩耍。自己在衛生間不慌不忙地沖洗，並將露露和自己脫下的衣服放在洗衣機里漂洗。不知什麼時候衛生間的門被風吹開了自己也沒察覺，突然東方正明推開了衛生間的門闖了進來，她慌忙用毛巾掩飾著自己的身體，只見東方正明極為尷尬地趕快關上門，自己心裡咚咚直跳，一邊慌裡慌張地把剛甩乾的衣服穿上，這時就聽客廳里宋風雅在那裡高聲詢問東方正明：「誰在衛生間呢？」只聽東方正明怯怯地說：「我剛來到家，估計是露露吧！」又聽宋風雅說：「我一進門就見你從衛生間出來了，你說是露露？這不，露露在看電視呢！」說著話就見宋風雅推開衛生間的門，恰看見自己正在穿上衣，她也不關門就大聲的喊叫道：「好啊！大白天的，當著孩子的面你們就在衛生間干好事啊？你們還要臉不要臉了？……」田華心裡那個氣啊,正在穿衣服的兩手只打顫，淚水奪眶而出，只聽到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打在了宋風雅的臉上，她也顧不上向她作什麼解釋，一邊哭著一邊急急忙忙地逃離了他們的家。
雖然後來宋風雅知道是一場誤會，並親自到家當著父母的面向自己道歉，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搭理過宋風雅。自己結婚時來過他們家幾次，但那時候宋風雅已經是遠在德意志了。結婚後好像只來過一次，那還是露露考上大學了，正明哥他在家裡擺酒席專門宴請爸爸媽媽時，想想已經快兩年沒有登這個家門了。
她雖然好久沒來了，但正明哥家裡的擺設還是老樣子，他急急忙忙地到卧室衣櫃里翻找出來幾件合適的衣服，隨便將涼台上的窗戶關上，也許當年那種場面現在還讓自己心裡忐忑不安，還讓自己感到尷尬難受吧，她一刻也沒有多停留拿上衣服就離開了。